追隨影子（六十二）

香的家在村子的另一頭，屋裏屋外靜悄悄的，似乎沒人在家。麗在門口往裏張望了一會兒，自言自語了一句：沒人在家啊。

突然，什麽地方有響動，有個蒼老的聲音問：誰呀？

是香的老祖母，眼睛不太好，時常用塊手絹擦著眼睛和人說話，聽說是香的父親過世哭壞的，從那以後眼淚怎麽都止不住。

麗趕緊大聲說：香不在家啊，那我回去了。

老祖母耳朵很好。每次麗來找香，兩個人說著話，老祖母從裏屋摸出來，問：麗來了呀。和我家香一起讀書呢啊。然後，抖抖索索地伸出手來，托了麗的手在手掌裏輕輕拍了拍，一邊說：好好讀書啊。家裏不容易。

麗轉身要走，聽老祖母接著在說：香和她娘去大姐家吃飯去了呢，不定多會兒回來。

麗慌忙說：不要緊。那我回去了--- 哦，杏今天沒來過吧？

老祖母大聲回應：杏早上來過的。好像和香她二姐出去了，我聽香她二姐說不去吃飯的。隻不知道去了哪裏。

麗謝了老祖母往回走，一邊追著踢著一顆石子兒。

“其實那樣卷卷的頭發也挺好看的。我隻怕做了不敢出門呢。”
“我也是。再呆一會兒好了。客也該回去了。”

麗抬頭，看見杏和香的二姐走來，手裏拿著納鞋的活計，做新年的鞋。

看到麗，杏並不吃驚，隻問道：他們還沒走呢。你先回去幫幫忙，我再過一會兒去。

香的二姐笑著說：你也是沒辦法，替這個想想替那個想想，生怕誰累壞了。其實定誰家裏都是一樣的，誰又能選了呢。你說的那收音機裏的‘自由戀’哪裏輪得到你，輪得到我們這樣的人呐。閉了眼睛，反正都是嫁。

杏望著前麵，眼睛裏空空的，歎了歎氣。

麗怯怯地問：為啥非得那樣呢，一直呆在家裏不好嗎？

兩個人回頭看了看麗，咧了咧嘴說：你還是小孩子，不懂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