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卡朱拉霍石窟群是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之一,栩栩如生的裸體男女雕像可能會讓人覺得,印度是一個性觀念開放的社會,但置身印度,記者發現,性愛在印度是一個必須小心對待的話題,公開討論性的問題就更不行了。 印度教認為性愛是自然的、神聖的 現實生活中的禁錮,不代表印度沒有性愛文化。印度史詩《羅摩衍那》記載,印度教大神濕婆與妻子烏瑪做愛時,一次就達100年之久,中間從不間斷,精液噴灑成恒河,孕育了印度文明。從此,印度教徒都非常崇拜濕婆的生殖器。
記者發現,印度許多神廟都供奉著濕婆神像,生殖器的部位處理得很是突出,有的幹脆就在平滑的石座上聳立一個林伽(即男性生殖器)受人朝拜。印度婦女會在它麵前獻上一把花瓣,合一下掌,然後再在它的圓頂上摸一摸,可能是因為摸的人多吧,很多林伽竟變黑了。 生殖崇拜導致了性愛的崇高和神聖。按照印度傳統的說法,人的一生有三大奮鬥目標,其中性愛是人孜孜以求努力達到的最高境界,在所有合法的享樂中,性愛是最富於激情也是最為完美的人生享受。印度教徒認為,“愛”是與生俱來,可以無師自通,但“性”必須經由學習方可掌握。 為了讓飲食男女能盡快達到人生的最高境界,印度的先人專門以經書的形式寫成了流傳至今的《愛經》。此書以哲學的形式詮釋了性愛的姿態、性愛的技巧與性愛的和諧,它展現在人們眼中的不僅僅隻是64種性愛藝術,還把當時的社會、民眾、法律和環境等民俗風情栩栩如生描摹出來,揭示性愛是一種藝術,而不是赤裸的肉欲。 印度電影中愛多欲少 印度教在崇拜生殖器的同時,又把禁欲的理論和技巧發展到很高的水平,有種種控製身體欲望之實踐。持這種觀點的印度教徒把性視為一種虛幻,一種宗教超越的障礙。實行禁欲的人被視為是有崇高道德力量的人,受到社會的高度評價。 印度的聖人也大都是禁欲的。近代曆史上極受崇敬的聖雄甘地,37歲那年斷然立誓禁欲,此後一直沒有性生活,最後修煉到與年輕的侄孫女同床就寢亦無邪念的地步。印度前總理德賽在81歲時誇耀說,他自33歲就沒有過性生活了。 記者發現,今天的印度社會更多地與這種禁欲主張相關聯。在印度的大都市裏,即使是戀人也極少相擁而行。現在的印度男女不僅在公共場合“沒有膽量”談論性,更“不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去做 親密的動作,以至於在公園長椅上深情接吻的戀人也被視做“新新人類”。 現代印度電影也是“愛”多而“性”少,多“笑聲”而少“床聲”,稍微有點突破的影片如《卡馬蘇拉》就因為挑戰情色底線,而在印度境內被禁演。
在印度德裏大學,有一個命名為“雲使宿舍”的女生宿舍樓,據說聞名世界,原因僅僅是其近乎軍事化的嚴格管理。在這兒,男人休想越雷池半步,如果你想見女學生,也隻能在管理人員的視線以內,而且是在大門口很窄的範圍內聊聊天,聲音還不能太大,行為必須檢點規矩。據印度朋友介紹,假如一個女孩在外麵一個人租了房子,她的男性朋友想去看她,肯定會被房東擋在門外。當我對這種隔離男女的做法感到不解時,這位朋友笑著說,這樣做的目的主要是防範發生性行為。 理性而保守地麵對性愛 一方麵是縱欲,一方麵是禁欲,印度的性愛觀恰似硬幣的兩麵。在外人看來是水火不容的兩種觀點,印度人卻在這中間尋找著平衡。據印度《愛經2004年度性愛調查報告》顯示,被調查者中平均一周做愛多於一次的占57%,比去年增長了9個百分點,其中約有65%的人對現在這樣的做愛頻率感到滿意,去年的滿意率為69%。在“忠誠度”一項中,調查結果顯示,有87%的受訪者聲稱忠誠於現在的性夥伴,也有約13%的人不止一個性夥伴。將近84%的人認為性愛的專一性對於一個人的婚姻是非常重要的。56%的人認為婚前性行為現在增多了,20%的人認為婚前性行為是性教育缺乏的結果。 該調查報告每年發表一次,2004年調查的樣本是從印度10座城市的居民中抽取的,樣本總數為13437人,全部為18歲以上的成人,男性占90%,女性占10%,已婚、未婚的都有。該報告得出結論:印度人總體性愛觀比較保守,但在向開放發展,不過由於理性的節製,這一變化過程比較緩慢。 石雕神廟 卡朱拉霍的魅惑 衰落的中世紀古都 偶像破壞者使石雕神廟從85座減少到25座
一腳踏落在卡朱拉霍村(Khajuraho)汽車站的泥地上,揚起了團團黃塵。抬眼望去,斜陽把整個村莊染得金黃。我背起70升的行囊,在車站北麵凹凸不平、雜草叢生的小路上走了10分鍾,向西一拐,過一座小橋,來到村子中央。這裏已能望見一座座高聳著圓錐頂的寺廟,但我不急著去參觀,先找了家幹淨的旅館,衝涼,歇息。 卡朱拉霍位於印度首都新德裏東南約600公裏的中央邦北部,現在這裏的人口包括開店經商的在內不過7000左右,兩條街,稀稀拉拉的幾家店鋪,勉強稱得上是一個集鎮。 然而在10-14世紀,卡朱拉霍曾是印度很有勢力的昌德拉王國的都城,印度教在北方的重鎮。王國的開國君主是納努克(Nannuk),其他有影響力的君主包括瓦卡帕提(Vakapati)、丹加·提婆(DhangaDev)和耶輸跋摩(Yashovarman)。公元950-1050年是王國的鼎盛時期,在方圓10公裏的範圍內建有85座壯觀的印度教和耆那教石雕神廟。14世紀外族異教勢力入侵並控製整個印度次大陸時,反對偶像崇拜的莫臥兒王朝摧毀了昌德拉王國,同時對以人物造型為主的印度教神廟大肆破壞。這情景就像前些年,阿富汗塔利班政權不顧國際輿論,一意孤行,將著名的巴米揚大佛炸毀,令人痛心。 卡朱拉霍的神廟目前僅存25座,分東、西、南三大群落。這些神廟因其獨一無二的造型藝術在1986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登錄為世界文化遺產。西群的神廟多而集中,保存得也較好,其他幾處較為鬆散、破敗。 第二天一大早,我精神抖擻地走進了西群。方圓500米的範圍內共有14座神廟,其中13座屬於印度教,一座屬於耆那教。耆那教神廟雖然緊挨著印度教神廟,可還是用鐵柵欄單獨圈起,井水不犯河水。此時是旱季,鐵柵外草木枯黃,鐵柵裏因有人工澆灌,花草茂盛。 進大鐵門左手第一座是拉克什曼(Lakshmana)神廟,建於最強盛的亞修瓦曼統治時期,主要供奉一尊來自岡底斯山的毗濕奴(Vishnu)神像,有一個主壇和四個副壇,廟內外布滿精美的雕刻。然後是難迪(Nandi)神廟,一座有12根方柱支撐的涼亭式建築,供奉濕婆(Shiva)神的座騎難迪。難迪是一頭用整塊巨石雕刻而成的公牛,象征著多產和旺盛的性力。為了公平起見,也給毗濕奴的座騎———公豬瓦拉哈(Varaha)造了一座神廟,樣式與難迪神廟相似。立在1米高基座上的石豬有2米多長,1.5米高,腰身兩個人都抱不過來,渾身上下竟然簇擁著647尊男女雕像,千百年來石豬已經被善男信女的手摩挲得鋥亮。 西群的朝薩斯·瑜格尼(ChausathYogini)神廟是卡朱拉霍現存最早的神廟,落成於公元850年。神廟用粗獷的花崗岩砌成,台基高達15米,神廟內供奉擁有64種可怕性力的迦梨(Kali)女神。 赤裸裸的性愛雕刻 那種高難度的姿勢,若沒有瑜珈功夫恐怕會閃了腰 終於跨上了一處5米多高的巨大台基,西側就是建於1025年的坎達裏亞·摩訶提婆(KandariyaMahadev)神廟,高31米,長20米,平麵呈雙十字形,坐西向東,入口在那一豎的頂端。上了6級台階,就能看到兩條變形鱷魚裝飾的門楣。前廊有四個風格獨特的藻井,兩壁通透,視野開闊,前殿和拜殿內光線陰暗,神像林立。跨過一道高高的門檻,進入本殿,裏麵黑黢黢的,借著門口漏進的一絲光線,勉強能辨出正中央等腰高的地方有一座直徑2米的石磨盤,圓心上一柱挺立,1米高,直徑約0.5米,頂部圓潤。這就是濕婆神的化身林伽(lingam),印度教最常見的男性象征物。 大膽露骨的性愛和裸體是卡朱拉霍神廟雕刻的主要特色 在神廟外壁上,刻有一圈齊眼高的浮雕,內容表現舞蹈、奏樂、耕種、遊戲、手工、梳妝、寫信等日常生活,也包括性生活。浮雕之上,人物和動物體型逐漸變大,由淺浮雕過渡到高浮雕,最終變為近乎等身大的圓雕。雕像中反複出現一個國王模樣的男性,變換著各種姿態與豐腴婀娜的女性交媾。其中有個場景是這樣的:國王麵向外坐著,張開兩臂,一位妙齡女郎背朝外倒立,兩腿張開……此種姿勢,若沒有很深的瑜珈功夫恐怕會閃了腰。國王左右各有一名侍女攙扶著他,侍女的旁邊有個半側著身子的婦人,窺視著交合中的男女,羞怯的神態刻畫得惟妙惟肖。不少雕像雖然已是斷胳膊少腿,可如此汪洋恣肆的展現還是讓人瞠目結舌。我去過世界上許多地方,在各種古代文明的雕刻藝術中,還從未見過如此放縱的性的描繪。 現實中的印度社會是相當保守的。各處所見,即使是戀人也很少相擁而行。上海地鐵裏那些在眾目睽睽之下熱烈擁抱接吻的年輕人,在現在的印度人看來恐怕是匪夷所思。然而這1000年前的神廟內外卻布滿了裸體的性愛雕像! 一般的解釋是,印度教崇拜性力(shakti)、繁殖,但也有所禁忌,所以把那些雕像放在寺廟外,是對教徒的規誡、勸諭、禁示、考驗,令其不敢逾越。這種說法似乎有些牽強。 在層層疊疊、造型複雜的雕刻上方,是逐漸收攏的方形屋頂,最上麵是典型的北方印度教特色的圓錐頂。從東向西,四座大的圓錐頂依次遞升,無數小型的圓錐頂錯落有致地簇擁著它們,一頭雄獅昂然挺立在最大的圓錐頂前麵。這座砂石建築內部有226個雕刻人物,外部有646個,幾乎人人赤身裸體。神廟所用材質十分細膩,看上去就像現代的水泥製品。 神廟旁的舞蹈 一年一度的舞蹈節,有點像金字塔前演《阿依達》那種味道
正繞著神廟轉圈,耳邊忽然傳來陣陣腳鈴聲,隻見三位穿著印度古典舞服飾的女演員款款而來,後麵跟著一個扛著“長槍短炮”的攝影師———她們以神廟為背景在拍造型照呢。那三個女演員的舞衣一黃、一紅、一綠,掐絲鑲金,比普通沙麗講究得多,皮膚則是一白、一黑、一黃,身材該突出的地方都得到強調,該收緊的地方也絕不含糊,再加上化了濃妝,個個生得“彈眼落睛”,惹人駐足觀望。攝影師也是女性,在她的指揮下,舞娘們或三人一起,或兩人組合,或單個擺姿勢,忙得不亦樂乎。 以神廟為背景的古典舞蹈造型 2月底3月初的10天正是一年一度有名的卡朱拉霍舞蹈節。晚上,西群神廟北麵臨時圍起了露天劇場,一進通道,迎麵就看見一輛電視轉播車。這次演出是向全印度實況轉播的。舞台沒有頂篷,寬12米、縱深6米,前麵右側立一講壇,後麵兩邊各有一塊L形寬1米、高2米的淺黃色擋板,正對觀眾的一麵用英文寫著“卡朱拉霍舞蹈節”,中間一大截什麽都不張掛,就讓坎達利亞·摩訶提婆神廟作為背景映襯在那裏,有點像金字塔前演《阿依達》那種味道。在第一排就座的是十幾個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官員和戴著眼鏡的學者,他們同劇場外當地老百姓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樣子形成了很大反差。把場內外兩類人看作印度社會兩極分化的縮影,絕不為過。場內200張椅子呈扇形排開,隻坐了1/3不到,大部分觀眾是歐美遊客。為了方便拍照,我挑了第一排最右邊的位子坐下。我的背包族裝束與旁邊坐著的紳士淑女們有點不協調,好在這裏是旅遊地,沒有人介意這些。 原本7時的演出已經過了10分鍾,仍不見動靜。 印度舞蹈4000年前已經達到相當高的水準。公元前2世紀,印度聖賢婆羅多牟尼多就寫出了專著《樂舞論》,建立了世界上最早的舞蹈理論體係。古代印度舞蹈家與大祭司一樣享有崇高地位。印度教眾多神癨\當中最受尊崇的大神濕婆的最著名形象,就是那座現陳列在新德裏印度國家博物館的12世紀銅雕“跳舞的濕婆”。濕婆集創造與毀滅等神靈於一身,他既會跳男舞,也會跳女舞,那座四隻手的銅雕濕婆,右腳踩著侏儒阿修羅,左腳抬起,提臀扭腰,身體略微前傾;前麵兩隻手圈起,右手手掌向外、向上,左手手掌向內、向下,兩手相疊祝福眾生;後麵的兩手向兩側呈45度張開,連接一圈光環,右手晃動著小手鼓,左手拈一朵蓮花。濕婆的手腳套著珠鏈,腰部係絲巾,頭戴珠寶冠,造型飄逸靈動。在印度教徒看來,濕婆的舞蹈具有降妖伏魔、轉世輪回的神力。 又過了5分鍾,男主持人上台,用印地語加上英語說了一篇很長的開場白,然後是幾位官員的發言。末了是法國駐印度大使館的一位文化官員,便裝赤腳,上台向舞蹈節組委會獻了一隻花瓶。 燈光轉暗,三位上了年紀、穿印度傳統白袍的男人依次上台,在舞台左側席地而坐,一字排開。他們一個吹笛子,一個敲小手鼓,還有一個彈鍵盤似的樂器。樂器簡單,節奏簡單,旋律也單調。舞曲奏響許久之後,傳來了腳鈴的聲響———登場的就是白天見過的那個穿黃色舞衣的女演員。她光著腳,節點踏得很準,美目流盼,手的動作變化多端,盡管半遮著麵,精神卻非常飽滿,她一人同時扮演著幾個角色,顯然是依照《樂舞論》所製定的舞蹈語匯,用特定的身段、手勢、腳步來表現不同人物的心態和周圍的環境、事物。看得出來,演員的一招一式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婀娜的舞姿展現出印度文化的精髓。間或,伴奏中的一位還用印地語唱了起來,曲式是反複型的, 大約屬於敘事詩一類。一曲跳完,觀眾無論看得懂看不懂,都報以長時間的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