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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反共,我隻是個反革命

(2010-06-25 08:15:31) 下一個

我不是反共,我隻是個反革命

 

如果說,世界上每塊磚頭都有其形狀,質感和顏色的話,那麽也許,世界上每個詞都有它的意韻和色彩。於是,我動手摸了摸“反革命”這個詞,想起即使在國民黨所統治的語境中,它都是個貶義詞。————它,反革命,一個詞,濕濕的,滑滑的,黑黑的,髒髒的,還帶有一股濃鬱的腥臭味。如果把它溶解成髒水,用來潑人則最合適。

 

想到這裏,我把一張白紙,折成一頂高帽,上麵寫上了“反革命”三個字,再把它戴在頭上,緩緩走上講台,開始了我的演講。

 

老師們,同學們,網友們,革命小將們:

 

大家好!

 

今天,我給大家講的題目是,我們該如何評價中共的曆史地位。前些天,我們在文學城讀到了明泉同學貼的一張大字報,他的文章提出了要反思改革開放三十二年的觀點。對他文章裏麵的觀點,我有不同的看法。。。。。。

 

(“他!就是他!”這時,人群中一位網友站了起來!“這個人,就是這個自稱紅先生的人,多次在網上發表過反共言論,我們讓這樣的一個反動派來評價咱偉大光榮正確的中國共產黨,合適嗎?”這時我的臉色變得鐵青。“對!他平時就喜歡嚷嚷資產階級的民主自由什麽的,肯定是個民運!”眾網友一聽原來是個民運,哄堂大笑。我說:“我,我,不,不是什麽民運,至少在組織上不是,我就是想發,發表一下個人意見而已。。。”。

 

“胡說!你既是運,就必是獨,你既是獨,就必是輪!原來你是個某功人事,是你李大師發功送你來的?”眾革命小將聽了,更是哈哈大笑起來。運獨輪運獨輪,這三個字叫得順口,所以一批評中共就是運,既然是運,必然支持獨,那不就充分證明了必然是個綸子了嗎?原來這個家夥是個綸子,怎麽不去作法去?哈哈哈哈。

 

“打倒運獨輪分子紅先生!”台下有人舉起拳頭喊起了口號。

 

“不,不是這麽回事,革命小將們,聽,聽我講清楚好不好?”我緊張地解釋著。

 

突然,一個叫韋革板的同學,走上台來,搶了我手中的麥克風,莊嚴地宣讀道:“毛主席語錄。”於是台下像按了按鈕一樣馬上一片肅靜。

 

“毛主席語錄:你要大民主,我就照你的辦,有屁讓他放,不放對我不利,放出來大家鑒別香臭。【在省、市委書記會議上的插話 19571月,《毛澤東思想萬歲》一九六九年八月版,第75頁。】”

 

韋革板一板一眼,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讀完語錄後,台下的每個人都好象突然換了一個人似地,屏神靜氣地看著我。我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還是要把這個演講發表完。)

 

明泉同學的文章提出了要反思改革開放三十二年,他是把這三十二年放在了六十年的背景上來觀察的,可是,這六十年的曆史背景又是什麽呢?如果我們往這六十年的背景觀望一下,我們看見了什麽?是的,同學們,我們看見的,是整個中國的現代化進程。所以,我提出的意見是,我們不僅要反思後三十二年,我們要反思的是整個六十年。我們隻有深刻地理解了這六十年,才能更準確地理解這六十年裏麵的後三十年。因為,所謂的改革開放,其曆史實質,就是對前三十年的反動。呃,我所說的反動,是反向而動的意思。

 

前些年,我在網上,也是文學城,看見過一組照片,是清代淩遲處死一個女人的照片。那是我永遠也不想看第二次但一輩子也忘不了的照片。難以置信啊同學們,這就是在我們偉大祖國的曆史裏,人們曾經習以為常的一個場麵;我們現在的祖國,竟然是從這樣一個國度演變而成的。是的,那是一個充溢著唐詩宋詞的泱泱大國,那同時也是一個用匪夷所思的反人道手段控製著的大國。準確地講,那是一個用道德禮教和匪夷所思的反人道手段控製著的充滿了唐詩宋詞的泱泱大國。如果說,這樣一個國度是一棵樹的話,那麽,這棵樹的土壤是什麽?正是封建土地所有製。農民和地主雖然不是人身依附關係,但是因為貧富極度懸殊,貧農如果沒有土地,其生活實質上和奴隸無異。因此,在這棵樹上長出黃巢,洪秀全這樣的果子,是一點都不奇怪的,這樣的土壤就會長出這樣的果子。

 

而中國的現代化進程,其實質,就是這個泱泱大國被來自歐羅巴的新生現代文明狠狠地揍了一頓之後,傷痕累累地爬起來,想努力讓自己變成一個新的現代文明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了以孫文為代表的國民黨民族主義政權和毛澤東為代表的共產主義政權。為什麽共產主義政權最終戰勝了民族主義政權?還是土壤阿同學們。毛澤東對“革命”力量來源的判斷是對的,共產革命應該是靠農民而不是工人。共產主義和洪秀全的拜什麽教其實異曲而同工。毛澤東戰勝蔣介石有很多偶然因素,但有一個因素影響極大,那就是他當時把地主們押到曬穀場中間讓所有貧苦的大媽們圍著他唾沫橫飛地臭罵了一頓,再把他拉下去給斃了,再把他準備留給他兒子的地給分了。解放軍其實都是來自農民,貧農有了地,覺得人生有了希望,再把極度高尚的口號一喊,馬上就視死如歸了。國民黨的軍隊也是來自農民,裝備好有什麽用,不想打仗呀,能不兵敗如山倒嗎?一句話,土壤啊!

 

以上我想說的,也就是這整個六十年的曆史背景。這樣,我們或許會對整個六十年,尤其是裏麵的前三十年,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現在,我們再拿出一把西瓜刀來,把這六十年對半切一切,看一看前三十年和後三十年分別有什麽曆史本質。

 

前三十年,如果我們用一個詞來概括,是什麽?對了,是公有化。土改把地給分了,可是19531958年的社會主義改造卻又把所有土地、企業收歸國有。後三十年,如果我們也用一個詞來概括,是什麽?是私有化!從農民摸著石頭發揮生產積極性,到所謂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再到把國有資產流失到官員的腰包裏,這整個過程無論從主線還是方向上來看,其實質就是私有化。這公有和私有,不是反義詞嗎?所以說,如果這前三十年往東走了三十裏,那後三十年的實質就是沿著來路往西走了三十裏。如果這前三十年是往倉裏搬了三十袋米的話,那這後三十年就是把這三十袋米搬回到倉外來。如果這三十年是往人家屁股上踹了三十腳的話,那這後三十年就是往人家屁股上揉它三十下。如此而已,不是嗎?如此說來,咱又何必走這前三十裏,踹人家這屁股三十腳呢?不是嗎?怎麽現在很多人的邏輯是,前三十年是一個偉大的勝利,而後三十年是前三十年基礎上更偉大的勝利?如果你以為把人家的三十元搶過來是偉大的勝利的話,那我們就認為你把這三十元還給人家是應該的,怎麽變成了是在搶了人家之後的更偉大的勝利呢?

 

明泉同學認為,無論如何,前三十年為後三十年準備了紮實的工業基礎和國防,陪養了一個強有力的廉潔的執政黨等等。類似的觀點,在北京日報社長的文章《反對曆史虛無主義》裏也提到過。我想說的是,你說的也許是事實,可是,你隻是把後三十年放在前三十年的背景上來看,沒有把這整個六十年放到“中國現代化”這個大背景上來看。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中共沒有取得內戰的勝利,那蔣介石父子就不建設基礎工業,不搞國防了嗎?曆史文獻顯示,蔣介石也有個搞原子彈的計劃,如果他也控製著中國大陸,難道他就不讓搞原子彈了嗎?至於工業基礎和經濟建設,兩岸的對比就更明顯了。為什麽鄧小平心急如焚要搞“改革開放”,海峽對麵有得對比呀!我這樣說絕不意味著我向往著蔣介石的統治,我紅先生對一切獨裁者嗤之以鼻。我隻不過是想說:共產主義隻是中國的已然選擇,但是已然的選擇,就是必要的選擇嗎?

 

現在我們假定這前三十年打下的基礎,獲得的“成就”是事實,那讓再讓我們看看為了這點基礎,成就,我們中華民族付出了多大的價。

 

國共內戰中,國軍被解放軍殺死的約有三百萬人。都是中國人,都是農民子弟呀,很可能打日本鬼子打得滿身傷痕呀,我的愛國愛民的同學們,別一聽國民黨的人死了就幸災樂禍咧嘴大笑。

 

“解放”後,沒及時逃出去的被殺害的國民黨員約一百四十萬人。

 

一九五三年至一九五七年搞鎮反,有三百五十萬人被殺。皖浙蘇魯四省一個月之內死了一百一十七萬六千人;在華中和華南,一個月內則死了一百五十萬人。這些在一個月內處死的最高數字都是當時北京中央人民廣播電台透露的。而中共殺人的根據是什麽?曆史資料顯示,毛明確要求“有600萬人口的上海應該殺3000人,有50萬人口的南京應該殺不止兩百多人,應該多殺。”

 

大躍進死了多少人有爭論。有的人說至少三千萬。我紅先生實事求是,不妄下結論。就算沒有三千萬,一千萬,幾百萬,還不夠荒唐嗎?別忘了當時那些人是怎麽死的。他們餓得吃樹皮觀音土的時候,咱的黨機關報,人民日報,還把一張照著桌子大的南瓜的照片登在頭版頭條呀同學們。這種事情,一千年後還會是千古奇聞。

 

而被某些人所歌頌的前三十年中最輝煌的十年,文革,期間發生的迫害致死,打砸搶,內鬥,又死了二百多萬人。此外,文革對中國的千年文物造成了史無前例的破壞,對中國社會中一息尚存的道德誠信則作出了最惡毒的摧殘。而到了其結束時,按照毛政權骨幹鄧小平的原話來說,也是國民經濟到了崩潰的邊緣。

 

此外,革命的前三十年還造成了影響子孫後代,難以量化,難以估計的嚴重後果。

 

首當其衝的就是台獨問題。如果沒有國共內戰,請問,還有今天的台獨問題嗎?某些人喜歡故意混淆視聽硬是把分裂主義和自由主義,民主主義當成一回事。中共統治下無比殘酷的前三十年,難道不正是給了台獨分子最好的把柄,給了他們號召力最有效的來源嗎?

 

另外一個是人口問題。毛澤東同誌挺有意思的,人家赫魯曉夫說人多在原子彈下麵就是一坨肉。他老人家聽了不高興。想,一坨肉讓你一炸就沒了,咱有兩坨肉還不成嗎?生!於是四億人民爭當英雄母親,白天在地裏廠裏“抓革命”,晚上把窗簾一拉“促生產”。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人口翻了一翻變成八億。我所以說這個問題對我們今天的生活及子孫後代的生活產生難以估計的嚴重後果,生存資源的壓力隻是一個方麵,另一個方麵是前三十年對知識分子堅持不懈的殘酷打擊造成知識普及麵太低。今天的富士康問題,歸根結底就是體力勞動力過剩造成的。所以說,富士康十三連跳,也是毛主席他老人家的遺物呀。

 

還有一個問題,也就是土地所有權問題。革命的起點是土地,改革的終點還是土地。繞場跑一圈回到起點,中共卻到處表揚自己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中共到底能不能跑到終點(起點),還是一個大問題。至於說想跑得不腐敗,不傷天害理,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土地是國有,可誰是國?誰有權誰就是國。按照“定義”土地不是業主所有,可是你賠償總得按照市價吧?否則,和搶劫有什麽區別?可是那些以釘子戶的抗爭自焚來作依據重提階級鬥爭的極左分子,又何曾聯想過,當年的所謂土改和社會主義改造,正是今天土地問題的根源呢?

 

總而言之,如果說前三十年是正革命的話,後三十年就是逆革命。雖然鄧小平為了不動聲色地進行這個逆革命起了各種各樣的名稱,比如什麽改革開放啦,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啦,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啦等等等等。可是到了一九九二年,他老人家又突然說“不要問姓社姓資”了。我說您這不問姓社姓資咋不早說呀,你看這些年咱老百姓讓你們給折騰得多苦呀!

 

老師們同學們網友們革命小將們。我說了所有這些,隻是想說明:我完全同意明泉同學所提出的就後三十年改革作出反思的意見。可是,我們是不是也應該用我們思想的鐵絲,把前後這各三十年像穿烤肉一樣穿在一起,放在曆史的烤爐中一並思考呢?

 

此外,我紅先生也想趁這個機會,向在座各位解釋一下,請大家不要把在網上見到的我這樣的網友和當年西山會議派等同起來。我認為,把當年的共產黨員稱為匪,至少不是一種實事求是的態度,那反而完全是一種主觀主義,宗派主義,本本主義和教條主義的態度。

 

我深信,馬克思先生是一位崇高的思想者,雖然,他的宏偉理論卻是建築在對人性的錯誤假設上的。雖然,有傳言說列寧死於梅毒,而毛澤東也玩過女人。但是,我仍然相信當年他們的革命活動是出於崇高的動機的。我所以有這樣的看法,是因為我深信人性是複雜的,男人好色,不等於他沒有崇高的追求。

 

可是,馬克思,列寧,毛澤東。這三個人犯了同樣一個錯誤,那就是認為一個高尚的理想是可以通過殘暴的手段去實現的。這也就是他們所說的用革命的手段去實現一個人人富足無憂無慮的大同社會。

 

不是這樣子的,同學們。這世界上的一切目的,其實都蘊藏在它的手段之中!這就像我們教育自己的子女,在我們所教的內容沒有影響他們之前,我們說話的方式卻深刻地影響了他們了!如果我們認為我們的目的和手段理所當然地是可以背道而馳南轅北轍的話,那麽隻要我們向前走一步,那我們的目標就一定在腳後跟,如果我們再猛然轉身,那我們的目標就一定在自己的頭頂,如果我們迅速抬起頭,那我們的目標就一定已經被踩在腳下!

 

一個美好的理想,是不可能用殘暴的手段去實現的。同學們。聖經上說:使劍者,必死於劍下。這句話,就是我今天的演講最想說的一句話。

 

是的,如果要我概括的話,我所反對的,並不是他們高尚的理想本身,而是他們的所謂革命的手段。我反的就是革命本身。我就是一個反革命!

 

是的,我們是時候對所謂後三十年作出反思了。但是,反思的參照係,與其說是前三十年,倒不如應該是整個中國的現代化,是整個世界現代化的整體潮流,是自由民主人權等等世界公認的普世價值。而我們要實現自由民主人權這個目的,所使用的手段正應該是自由民主人權本身!讓革命,永遠留在曆史博物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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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些話,我把頭頂的高帽端正了一下,大模大樣走下講台。

 

台下的革命小將們麵麵相覷,不知該作如何反應。但還是韋革板同學反應快,他一下子解下褲頭的銅頭皮帶,在我的後背上狠狠地抽了一下,接著振臂高呼:“打倒運獨輪紅先生!中國共產黨萬歲!”“必須把反革命分子紅先生打翻在地再踏上一萬隻臭腳!”

 

他的幾個助手馬上反應過來,迅速把我給打翻在地,接著把他們的一萬隻腳踏了上來。

 

等他們忙完之後,我就一口一口地吐幹淨自己嘴裏的血,再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那頂紙折的高帽前麵,彎腰把它撿起來。為啥?因為明天我還要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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