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相忱自十八歲蒙恩後,一生中沒有參加過任何一個屬世的工作團體,而是一直在服事神。他有傳福音的恩賜,傳福音時特別有耐心,幹別的就沒什麽耐心。神召他就是專為傳福音的,他一提福音就忘我,好多次生病不吃飯都繼續講道,但神卻是一直保守他的身體。他的一生中,有著靈恩派的背景,卻始終執行著福音派的神學路徑。他念過神學,卻沒有神學文憑;他沒有寫過什麽屬靈著作,但卻牧養無數的羊群。他的事奉中有兩個最顯著的特點,一是不參加任何組織,二是始終堅持家庭教會的服事方向。
袁相忱說自己是非宗派主義者,他從不參加某個教會、團體、某個組織,更不拿工資,象雇工一樣。他與外國教會隻是合作,而不是隸屬。袁相忱沒有神學文憑,但卻有神清楚的呼召。所以他認為一個傳道人應該是受神直接差派、靠信心生活的,不要固定收入。信徒應在各工作崗位以個人名義參加各種公義活動,而不是以教會名義。如水災捐獻,要比平常人多,比普通人積極。同樣,在愛國的行動上,不要以大會堂、教會的名義,而應以公民的身份和名義。
袁相忱認為,現在三自已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在解放初期,還有一些自傳、自養的宣傳的必要,但解放五十年來,教會都是自傳、自養的,所以三自已經完成了其任務。三自是一種運動,運動都要有結束的時候,哪一種運動能持續五十年呢?三自之所以還要存在,是因為政府要利用三自控製教會,利用某些牧師,來做政治的工具。實在講,三自對教會沒有什麽貢獻,因為教會需要聖靈的能力、聖靈的工作。三自沒有這種供給,人們慢慢對它失望,退出三自,所以三自前途黯淡,既使是靠著政治的力量來做,表麵看很好,但其實是變質的,沒有屬靈的實質。按聖經上講,就是草木禾秸:人看一大堆,很熱鬧,但沒有用,全是社會化的地上組織。老底嘉的教會,末世的教會就是這樣。表麵上什麽都有了,其實是貧窮、可憐、赤身的,把耶穌推在門外。
雖然改造了二十多年,可袁相忱政教分開的觀點仍然沒改變。宗教事務局雖然口頭說他們隻領導信徒來愛國,對教會內部事務不管,他們再三地說三自不是教會的太上皇,可事實上宗教處什麽都管。宗教政策還沒落實,與真正的自由相差還遠。基督徒應以公民的身份愛國,盡該盡的本份,按時納糧、繳稅,奉公守法;但如果政府的法律與信仰抵觸,那就隻有順從神,而不順從人。袁相忱多次表態說:“其實我們沒有超政治,但我們有一個原則,傳道人應專一以傳道祈禱為事。”
袁相忱認為使徒信經是基督徒信仰的基礎,很重要。他曾多次根據使徒信經,在講道中對新派的信仰提出批判。新派的人不相信使徒信經,但袁相忱卻堅信,使徒信經是我們信仰的準則,也是判別異端的標準。
袁相忱的某些神學觀點,開始是受遠東宣教會的影響的。他開始認為,人得救後有失去的可能,即一次得救不能永遠得救,老師在課堂上這樣教,他也就這樣相信。但後來,隨著自己神學思想的成熟,通過經曆,他又覺得這些觀點不對,應該是一次得救永遠得救。三八年傳道後就總在思考這個問題,後來改變了。他認為一個人得救後,有了神的生命,他若犯罪,心裏就不平安,若還再犯,神就擊打他,使他回到神的麵前,就不會再失落。這是神學的一個爭論問題,但真正的得救與否是從神而看的,不是人自我想像的。
在神學院讀書時,遠東聖書學院很注重四個教義:重生、成聖、神愈、再臨。袁相忱認為重生是自己能知道的,而且生活中有改變的見證。根據聖經的應許,成聖是第二步,靠著聖靈的力量,能過一個得勝的生活,分別為主、分別為聖。那就是通過聖靈的充滿,接受聖靈的洗禮,是第二步的恩典。成聖並不是不犯錯,而是有能力勝過罪惡;還可能有失敗,但有能力勝過肉體,過一個得勝的生活;不是不能犯罪,而是能不犯罪,過一個聖潔的生活。重生後你的地位已經成聖了,但生活還沒有;重生是因信稱義,但成聖是因信而成義。
在對罪和義的認識問題上,袁相忱認為人是有原罪的,也有本罪。原罪是遺傳,是單數,本罪是自己所犯的,是複數。
對三位一體的認識,是信仰的基石。如果不承認三位一體,就是異端。袁相忱也相信三元論,他的神學思想中,明顯地能看出五十年代中國神學思想的影子。
袁相忱在講道時,也經常對年輕人講起如何分辨什麽是神的旨意。他認為可以通過三方麵來辨別:一是聖靈的感動。做什麽事都要分辨是否是聖靈的感動;有時是人自己的感動,有時或者是出於魔鬼的。二是凡是聖靈的感動都是合乎聖經的,不合聖經的都不是神的旨意。三是要看環境是否許可,若環境不許可,表明時間還沒有到,不能去做;是神的旨意,但不是神的時間,還需要等候。三個條件都合適了,才是神的旨意。
袁相忱在講道中,也經常提及十字架的意義。十字架的意義,一是十字架所表達的救恩:我們有了十字架才能得救;二是有了救恩後,我們要過一個舍己背十字架跟隨主的生活。人很容易逃避十字架,逃避苦難,但一定要一生背十字架跟隨主。十字架表示羞辱,表示受苦。沒有十字架就沒有榮耀;有了十字架,才能換公義的冠冕。所以他鼓勵信徒應該樂意背十字架。因為這至暫至輕的苦楚,要成就極重無比的永遠榮耀。有人問袁相忱:“你在監獄裏那麽長時間,苦不苦?”袁相忱說:“沒什麽,這與耶穌的十字架,簡直不能比!”他靠著主的恩典,知道這窄路算不得什麽,情願為主殉難、為主而死。有這樣的想法後,也就沒有什麽可怕的了,也就不覺得苦了,沒什麽感覺了。如果沒這個“豁出去”的想法,就會怨天尤人,會覺得苦死了。有很多人去自殺、上吊,但袁相忱卻從來沒有這種想法,認為這是主的安排,與主比起來,這又算得了什麽?
關於教會的發展路線,無論在解放初期還是現在,都是一個急需解決的問題。袁相忱認為:他始終主張自傳、自養,他也始終沒有加入任何一個宗派。雖然工作範圍小一點,但卻是本色化的,是自己一步一步搭建起來的;開始是一邊掙錢糊口,一邊做神的工作。對教會的發展前景,他也是很樂觀的,他相信基督教是在患難中、迫害中成長的;越逼迫,信徒越增多。一九零零年,中國殺了不少傳教士,也殺了不少基督徒,特別是山西,受難的人很多。叫外國人為“大毛子”,叫基督徒為“二毛子”,但經過大逼迫後,基督徒反而更多了。解放後也同樣。據香港調查,大陸的基督徒占人口的百分之九。這個數字可能有些誇大,但又無法徹底查清楚,因為中國有三自會和家庭教會兩個組織的基督徒,家庭教會的人數是不公開的,也是無法統計的,並且遠遠多過三自會。有人問袁相忱:“現在國內的宗教政策是鬆了還是緊了?”袁相忱說:“共產黨有一定的宗教政策,無所謂鬆緊。我們不管他鬆也罷、緊也罷,主的工作沒有停止。那就是:陰間的權柄不能勝過教會。好像使徒時代一樣,神跡奇事隨著證明聽信之道。複興的火不但在世界各國燃燒起來,而且在大陸也一樣。”
袁相忱始終抓住主的應許。他多次勸勉同工說:“很多人願意相信,隻要你敢傳,就有人相信,就怕你不敢傳。現在人的心裏都空得很,容易接受福音,並且主耶穌很快就會回來了,所以一定要抓住這個時機,努力傳福音。把得救的數目添滿了,主才能回來。”但在工作時袁相忱一直強調,不要依靠勢力,不要依靠才能,要依靠神的靈。他說:“我們缺少的是聖靈的恩賜。若用恩賜服事主,那效果就大了。所以一方麵要追求聖靈的充滿,有聖靈的恩賜;另外就是要結出聖靈的果子,把基督活出來,工作就更有力量。”
袁相忱也認為,教會與教會的聯合,應是地方自治、地方獨立的。聖經從來沒有組織上的聯合這一說,那都是錯誤的;把組織聯合起來是人的做法。啟示錄二、三章說了七個教會,那七個教會都在小亞細亞,約翰寫信時沒有寫亞細亞的總監督,而是地方自治、地方獨立,教會與教會間在靈性上有聯係,在物質上有聯係,但在行政上一定要獨立。安徽發生大水災的時候,教會的這種形式就很清楚。北京各教會捐錢、捐物、捐糧,做了很多幫助,這是應該的。在屬靈的需要上,可以請外地的人來本地講道或交通,但再無其它大的聯合的必要。聖經上沒有總會、分會,母會、子會,都是平等的。神的計劃是整個宇宙性的,中國的教會也在他的計劃中。
袁相忱對家庭教會的看法是:他認為家庭聚會力量大得很,他的口號是:“家庭聚會遍地開花”,這樣才能把福音推得更廣、發展更大--家家是哨兵。家庭教會將來會大大發展,遍地開花。沒什麽統一組織,是地方自治,地方獨立。現在是這樣,將來也應這樣。他反複強調,沒有組織是對的,教會不是地上的組織,不是人民團體。四、五十年代時,袁相忱與王明道先生等教會也不是凡事都商量,因為都是獨立的。大家彼此都沒怎麽通情況,也沒有天天“開黑會”。王明道先生有時把著作拿給袁相忱看一看,有時來講道,大家都是獨立中又有配搭的。
袁相忱相信神跡奇事在現在還是可能的。他自己就經曆過,也為別人趕過鬼,更嚐過神愈的甜頭。袁相忱信主後,就從不吃藥,相信神能醫治他的身體。感謝神,他在監獄中也沒有病過,好像出埃及,衣服沒破,鞋也沒壞,很奇妙。他在一九九八年三月曾因淚囊炎住院手術,當時眼睛老是流淚、發炎、眼紅,這也是他信主後幾十年來第一次上醫院。一進人民醫院,他就說:“這是什麽地方?亂七八糟的,我不來這裏了。”梁惠珍勸他說:“你看病怎麽能不住醫院呢?”袁相忱對一切程序都不知道,每天隻說要趕快回家。手術後又感冒發燒,又從眼科轉入內科,大夫看他年紀很大了,就讓他好好全麵檢查一下,護士天天給袁相忱抽血化驗,袁相忱就不高興;護士給他打針,他不讓,說:“別給我打針了,我很快就能自己好的。”後來他就在病房裏大聲禱告,禱告完了,出了一身汗,就知道神醫治他了,立刻就要出院。家人勸他多住兩天,他就說:“神已治好了我,你們為什麽不相信呢?”說什麽也不肯呆下去,後來就出來了。出院後算賬的時候,醫院多收了許多錢,同屋的人證明說沒打氧氣,但護士說打了,就讓交錢。袁相忱對梁惠珍說:“你看,我說不住院,你非要讓我住,這下好,花錢受罪,又沒治好。學個功課吧!”出院時醫生讓家屬簽字,上麵寫:“醫生不同意出院,但病人自己自願出院,若出院有什麽意外,醫院概不負責任。”大女兒安湖就替父親簽了字,臨走醫生又開了幾百元的藥給袁相忱,袁相忱說:“不要買,我已經好了。”家人就聽他的話沒買,後來回家一看,果然是好了。
住院時袁相忱才第一次有時間問起孩子們:“這些年你們是怎麽生活的?怎麽找上了現在的工作?”
袁相忱也是從一九九八年才開始吃藥的,以前無論有什麽病,都堅決不吃藥。一九九八年後,他的身體很差,家人勸他吃藥,他不肯;後來同工勸,才肯吃。但每次吃藥的時候,他都會說:“我的病其實不用吃藥就能好的,我幾十年都不用吃藥,神也保守,現在你們把我當成皇太子了。吃藥是表示順服肢體,不是治病的。”
九十年代初期,中國教會都受到靈恩運動的衝擊,袁相忱反對極端靈恩的某些片麵的說法,但卻不排斥聖靈的工作。他說:“我們需要聖靈。我十九歲就受了聖靈,要憑信心求。”袁相忱相信重生與聖靈充滿是兩個不同的工作,受聖靈充滿的感覺表現都不一樣:有人笑,有人哭,有人覺得發燒,好像過電一樣,有人拍手,有的跳起來,有的打滾;就他個人的體驗來說,相信萬軍之耶和華的靈充滿一個小人,一定有特殊的表現,有動作,有少數人沒有什麽感覺。聖靈充滿就好像重生一樣,不要追求感覺,要憑信心接受。
袁相忱也曾在聚會中講過關於方言的知識。他說,聖經中方言有三個,一個是在使徒行傳第二章:別國的話,別人能聽懂的,用不著翻譯。二是林前十二章,那是恩賜。三是十四章,聖靈裏的禱告,用靈歌唱。在聚會的時候,按聖經的教訓,沒有翻譯,免得耽誤時間,就不要說方言;若有翻譯,還能對別人有些造就。普通聚會時,最好不要講,應當自己在家裏講,其實那是聖靈裏的禱告。
對於極端靈恩派的許多過激言論,袁相忱常常予以批評。他說李常受也曾批評過靈恩派的過激行為,認為是挑動魂的工作,是肉體的活動,表麵很熱鬧,裏麵沒成長。基督徒應當在真理和知識上多追求,不應過份注重追求外麵的事情。袁相忱認為雖然李常受本人有許多別的錯誤,如對三位一體的懷疑,認為耶穌是被造的等,甚至走到異端,但是他對極端靈恩派的批評,袁相忱是很同意的。有許多人說袁相忱是靈恩派的,袁相忱知道後說:“我沒有派別,我也沒說方言,我也沒有認為不說方言不得救。我們要在真理上平均發展,要平衡。我說過要追求聖靈充滿,但不是指靈恩的過激行為,而是按聖經的要求,不走極端。”因為曾有挪威靈恩派的人來看望過袁相忱,所以人們以為他也是靈恩派。袁相忱說:“我這裏的門是敞開的,隻要你相信使徒信經,就可以來,但來者的觀點並不代表我的觀點。”袁相忱覺得靈恩派也有長處、有能力,靈恩運動在教會曆史上是有貢獻的,但後來走偏了,偏在方言和醫病上。他告誡信徒:“我們不能因噎廢食,怕靈恩的極端,卻不去追求聖靈充滿。應當被聖靈充滿,應當有恩賜。我們應當高舉生命的成熟,內心的潔淨,工作的能力。”
袁相忱也非常注重肢體之間的彼此扶持和造就,他的聚會中,有很多時間是專門用來給信徒講見證的。聚會完後,信徒們就在那裏繼續分享交通,袁相忱總是說:“信耶穌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得多談話,多交通,多彼此了解。聚完會、聽完講道就走了,彼此連個招呼都不打,能算是一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