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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傳道會終於答應給戴德生加薪了,從原來的年薪八十鎊,增加至每季六十鎊。可是,差會給上海代辦的指示極為含糊,所以戴德生寫信向差會澄清一些問題,同時作出一些改革的建議。當然,書信往返,需時數月。要做一個開荒的傳道者,沒有約伯的忍耐是不成的。在此期間,他發現他的第二位中文教師江先生偷竊金錢,所以隻有把他辭退。
是年秋天,霍亂侵襲上海,包約翰師母病在床,包約翰本人也感不適,所以戴德生常上包家幫忙,好讓包約翰多些休息。終於,包師母在9月26日去世,喪事也由戴德生料理。包約翰陷在痛苦和孤單之中,幸有戴德生時常陪他一起散步,盡量消解他的憂苦。
十月底,包約翰決定遷居,把屋子轉讓,便問戴德生要不要買。由於北門的住所愈來愈危險,每天炮彈紛飛,不得安寧,再加上中國傳道會另外一位傳教士巴格爾醫生(Dr.William Parker)及其家眷日內就要抵達上海,所以戴德生決定把房子買下來。
十一月,他搬進新的居所,但仍然在北門的房子與傭人及鄰舍定期舉行晚間聚會;他也在那兒用早餐,並且為病人贈醫施藥。
他不知道巴格爾醫生夫婦什麽時候才會抵達,但是隻要居住問題解決了。就一切好辦。他更多得一位朋友和同工。他知道巴格爾乘搭的船「史維蘇裏號」(Swiftsure)已在途中,但卻毫無音訊。
清兵和城內亂黨的爭戰更加激烈,北門一帶也愈來愈危險,別無選擇之下,戴德生隻好把學校關了,把家搬回租界的住宅。
十一月底,他有一天回到北門探訪舊鄰時,收到雒魏林醫生緊急的通知。便條說:「見字請即回租界來。」於是他立即打道往雒醫生家,發覺雒魏林正和巴格爾醫生一起午餐。巴格爾太太和孩子則尚在船上。
巴格爾醫生是蘇格蘭人,人挺精明。雖然他是由倫敦中國傳道會差派的傳教士,但他的薪俸完全由蘇格蘭格拉斯高(Glasgow)支會承擔。在這方麵,可算完全獨立而不受差會管轄。他為人沉靜,卻有主見,他知道自己的目標,並會盡量想辦法達成目的。當中國傳道會聽到太平天國的消息而大感興奮,趕著派他赴華,他當時就拒絕了,認為自己準備不夠。
戴德生和巴格爾在英國時素未謀麵,雙方所知也不多,但兩人明顯有許多不同的地方:首先,巴格爾屬長老會,戴德生則認為自己不屬於任何宗派;其次,巴格爾是格拉斯高的執業醫師,有合格的資曆和文憑,而戴德生卻還未完成他的醫學訓練。但由於同受一個差會差派,又共同本著領人歸主的愛心而來到中國;因此他們縱然建立了同工的關係,但始終兩人不能成為深交摯友。
戴德生並沒有接到差會派遣巴格爾赴華的正式通知,也沒有收到差會寄來接待巴格爾一家的費用,巴格爾亦沒有給他寫信。正因如此,戴德生雖然預備了房間,卻沒有添置家具。由於巴格爾突然來到,房間還是空無一物,使他真有點不知所措。幸好麥都思夫婦樂意暫時讓巴格爾一家在他們的屋子棲身,才解決了居住的問題。但在其他傳教士看來,戴德生未為同工預備居所,顯然有點那個。這些責備和非議,令戴德生悶悶不樂。他讀到《海外布道雜誌》中刊登倫敦會教士對他的批評時,憤然寫信給中國傳道會,說:「為了差會及《海外布道雜誌》的聲譽,請勿刊登那些毫不負責的言論。……你們不應該責怪那些盡心接納和支持宣教士的人,卻不想想差派他們的,有否為他們設想。……」
聖誕節近了,戴德生寄給家人和朋友一大箱「禮物」其中包括一枚擊中他房子的炮彈。扇子、象牙珠子串成的項鏈、象棋、佛家、中國拚圖、掛鎖、茶盤、筷子、中國書籍、藥品、鍋子和圖畫等等。當然,他沒有忘記史伊莉小姐。他送給她一把折扇和一個象牙雕製的算盤,還有新翻譯的書和聖經。禮物之外,當然更有款款深情,以及一紙充滿中國術語和幽默的信。信上寫道:「……汝化外之民,賴天子洪恩,在荒域、蕞爾之邦,得延殘喘。皇天上帝,超乎穹蒼,闊於海洋,助吾念汝,並獻禮品,願汝受之。……」戴德生日後縱在窘境之中,也從沒有失去他的幽默感。
1842年簽訂南京條約之後的十數年間,在五個條約口岸中看到外國人已是習以為常的事,而基督教的傳教工作也漸漸建立了基礎。然而中國內地各省對這一切仍感陌生。外國宣教士也很少敢到那些地方去。艾約瑟和戴德生則進入內陸一百哩,試試官吏士人有何反應,也看看那裏的中國人和軍隊是否敵視他們。
他們租了一隻有篷的艇,又雇了三名船夫和一名侍役。英國聖經公會給他們準備了三千本新約聖經,他們把聖經搬到船上,也攜帶一些藥物、醫療器具、食物、衣服和床單。
1854年12月的一個星期六清晨,他們便啟程出發,船上掛著英國的旗號。然而風向與水流使船寸步難行,所以他們吩咐船夫把船泊岸,然後二人提著裝滿聖經和單張的袋子,到沿江附近的小村落去傳道及分派單張。當風勢轉向,他們的船又再啟航。星期日早上,他們來到離上海三十哩的鬆江府下碇。
鬆江是個古老的城南。戴德生和艾約瑟上岸後,來到一座佛教的寺廟,那是人來人往、公眾聚集之地。由於來了兩個樣貌奇特的外國人,人們群起圍觀,興奮地跟著他們來到廟裏。艾約瑟用中文講道,戴德生則分派單張,而身穿黃袍的光頭和尚們則在旁觀望。
可是,當他們來到城中,有一群成人和男童開始擠迫並碰撞他們。艾約瑟帶著戴德生轉入一條橫街,朝著江邊的渡口走去,不料原來卻是私人碼頭。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追來的人群看見兩個「番鬼」狼狽樣子,很是高興。他們更把碼頭的閘關閉,以免二人逃脫。江上有幾艘小船經過,戴、艾兩人大聲叫嚷,請求船夫載他們過江。可是無人理會,隻逗得追來的人更大笑不已。但終於給戴德生跳上一隻沿江而過的小船,並把它強拉近岸,好讓艾約瑟上船。
船過對岸,兩人立刻沿江南下,趕回那泊在橋下的船去。但當他們走到橋畔,那些亂民已經追上來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戴德生看到以前被他解雇的中文教師江先生,他是城中頗受人尊敬的儒生,似乎對他的前任雇主並沒有懷恨在心。他看到這情形,就上前盤旋,一麵使亂民冷靜下來,一麵帶著二人離開險境。
戴德生和艾約瑟卻不因為這次經曆而氣餒。午飯之後,他們再次入城分發福音單張。
第二天,他們繼續行程,來到一個名叫嘉善的小鎮。他們發覺各府之間的聯絡與合作相當緊密。一個請求與他們同船的搭客,原來是鬆江府的差役,分明是監視他們的行蹤,同時他也要向嘉善縣丞報信。因此,兩位傳教士趕忙下船,希望在官府還未派人攔截之前,盡速分派單張。跟著他們的人如影隨形,用戴德生自己的話說:「一直在頸後噴氣。」 .
在嘉善鎮上,剛巧有一列人經過,他們看到兩個洋人迎麵走來,便停下步伐。前麵兩人拿著大銅鑼,後麵跟著的人頭戴紅帽,手揮大旗。然後有人扛著一乘大轎,上麵打著一頂大圓傘。
戴德生和艾約瑟來到轎前,轎上昂昂然坐著的竟是縣官大老爺。
「請問你們來此有問貴幹?」
他們把此行目的告知縣官。縣官說:「你們的東西我已讀過。但我想告知你們:要到嘉興府去實在是不智之舉。」
「但我們正是要到嘉興府去。」
「那麽,我會派人作你們的向導。」
嘉興是他們所到過最古老的城市,有近四千年曆史。他們的船來到太湖畔古時皇帝的一座行宮前停泊下來。戴德生替人診病,艾約瑟則宣講福音。人們乘船來看熱鬧,為船夫帶來不少生意。也有不少人,色括一些官吏、士人,也來和他們談論單張或書籍的內容,其中一人的帽於頂上有一顆晶瑩的珠子,看來是個高官。他壓低聲音說:「你門的書說得真對,裏麵都是真理。」
兩天之內,他們返抵上海。雖然來回二百哩,但一切平安,沒有什麽不愉快的事情發生。由於條約所限,他們所到之處,最遠也隻是離開上海三十哩。他們決定以後會更深入內地傳教。為此緣故,戴德中甚至用十二鎊買了一條連家具的舊木船。
前路看來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