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人類曆史,總不斷有少數一群人坦承他們是塵世中的客旅。這些人有時出現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浪跡於漠原或群山萬壑間,隱居在岩穴、山洞中——一他們的觀念不被世人讚同,他們清高的行逕好象強光一樣,暴露出世人對塵俗、時間和官覺的耽戀。更常見的是那些所謂「市隱」的人,以其簡樸的裝束、節製的食欲、對金錢的淡泊,自別於流俗之外;他們超脫了周圍人所奉守的格言、意見和掌聲,眼中不時流露出高瞻遠矚“的神采;他們所關心的不在於一些短暫的事物,而是那隱藏在可見之物背後,惟用信心才能洞察的永恒實際。 這些人就是天路客。對他們而言,人生的困境和試煉並非艱苦難熬,因為這些事不能損及他們真正的至寶,不能影響他們真實的利益。對他們而言,權柄和尊榮,名譽和獎賞,一切人所喜愛和耽溺的事物都失去了吸引力。他們是一個更崇高國度的子民,一個陽光之下未曾有過的偉大城市的市民。扒手可以竊走一位旅客的零用金,卻不至使他陷入窘境,隻要他的資財安全地投費在本土,或儲存在銀行裏。一個小公國的公爵爵位如何能吸引一位正忽忙過境去繼承大帝國王位的王儲?天路客一心一意要趕完回家的既定路線——「一條曆世以來多人走過的路——銘記在心的是此地沒有永存的城市,自己所應追求的惟有將要降臨的那座城;抵達的那日,但願所有的責任已經完成,要求已經實現,可以將肩上的職務安心地卸下。 有位不朽的夢想家會如此刻劃天路客外表上的三樣特征: 其一:「他們所穿的衣服不同於往來市集的買賣人。集上的人因此詫異地看著他們;有人說他們是白癡,有人說是瘋子,又有人說是外地人。」 其二:「很少人了解他們的話,他們自然說的是迦南地的語言,但集上的人盡屬這世界;因此視他們為蠻夷。」 其三:「最讓這些商人不高興的是,這群客旅對他們的貨色缺乏興趣,眼光極少注視在其上,一聽叫賣聲就用手搗耳喊著:把眼睛轉離虛華吧!隨而向上瞻望,意味著他們的交易是在天上。」 顯然,這類人在夢想家的那個時代頗為世人所熟知。彼得曾寫信給分散在各地寄居的(彼前一1),提醒天路客要節製肉體的情欲。遠在這之前,正當猶太人國勢鼎盛的時候,大衢會代表他的百姓,訴說他們原與列祖一樣是流浪外地的客旅,在世的日子宛如山間的陰影,此刻雖淹漫整片山穀,隨即卻要在燦陽的照耀下退散。 前麵提及亞伯拉罕漸漸遷往南方去;他便這樣繼續往前穿越應許地,未曾稍事久留,直到抵達示劍,就是後來主困倦地坐在井旁的地方。當時那兒並無城市或聚落,人煙稀少。惟一顯著的標誌是一棵大橡樹,它向四圍延伸的枝葉日後會為可恥的偶像崇拜提供了蔭蔽(士九27一46 ;王上十二25)。亞伯拉罕在示劍平原的橡樹下紮了營;就在這兒,那從在迦勒底第一次呼召之後一直延續至今的漫長沉寂終於打破了,「耶和華向亞伯蘭顯現,說,我要把這地賜給你的後裔。亞伯蘭就在那裏為向他顯現的耶和華築了一座壇」(創十二7)。 然而,他卻未在那地久留,反之,他又向南移往伯特利與艾之間;據羅賓遜(Robinson)博士說,該地現今仍是一片美麗的高原,是全境最佳的牧野。 有三件事值得我們加以深思:帳棚、祭壇和應許。 一、帳棚。 亞伯拉罕離開哈蘭時是七十五歲,去世時則為一百七十五歲。其中的一世紀之久,他到處移棲,住在一座簡陋的、用駱駝毛皮搭成的帳棚裏,類似今日阿拉伯一帶的遊牧民族所使用的。這帳棚是他一生最妥切的象征。 他與當地的居民保持距離,雖然住在他們當中,卻不屬於他們,不參加他們的種族集會;他小心地防止與他們的兒女通婚,遣人回本鄉為兒子尋找配偶;定意不從迦南人白得一根線或一條鞋帶,凡所得的必付予足夠的市價;他未曾在一地久留,乃不斷遷移。沒有地基的帳棚半小時之內就可搭架或拆除—一這是他一生最恰當的象征. 返回哈蘭的誘惑或許還經常出現於心際,在那兒,他可居住城中與家人聚合。回去的機會並非沒有(來十一15),但他卻定意選擇到處遊移於迦南,不願定居在哈蘭;直到一生的盡頭,他仍住在帳棚中。他去世後,屍體才被人從帳棚中抬出,與撒拉合葬在麥比拉的洞穴中。為什麽呢?聖經中陳述信心的得勝最為莊嚴的篇章這樣解釋:「亞伯拉罕住在帳棚中,因為他等候那座有根基的城」(來十一9)。正是如此。帳棚的生活是適合那些覺得自己的家鄉座落在群星之外的人。 神的子民應該過這樣超脫的生活,以便向世人作見證,這是極其重要的事。如果我們不能斷絕對周圍事物的貪戀,世人何能相信我們有關未來盼望的講論?如果我們像他們一樣汲汲營營,一樣貪得無厭,一樣焦慮煩憂,倚賴短暫人世種種的快樂和享受,難道他們不會懷疑我們信仰表白的真實性,不會懷疑遙遠之處確實有座真正的城? 請懸崖勒馬吧!現今的基督徒實在太專注於事業、享樂、奢侈和縱欲了。天國的子民和這世代人之間的區別變得微乎其微,即使最明眼的觀察者也無法從他們家中的擺設、兒女的教育、身上的裝束或生意的經營看出任何不同。他們吃喝、買賣、設立、建造、嫁娶——在婚姻的事上投降——顯然洪水正漫過傾斜的堤防,就要把他們衝走。 那麽,要怎樣改變呢?我們應否唾棄目前的行為方式?應否責備這個世代肆無忌憚的世俗化?這樣作並不能帶來持久的療效。且讓我們以絢麗的色彩描繪約翰所看見的那座城,讓我們揭露天家的榮美,聲明此時此地一顆舍己、毅然信主的心靈天天都能行走在黃金街上,聆聽眾天使美妙的琴音。這樣,當眾多的生命在靈裏被分別出來行走天路時,便能叫人們相信那不可見之城確實存在。 二、祭壇。 亞伯拉罕在那裏搭帳棚,便在那裏築祭壇。照樣,兩百年前清教徒一登上美洲新大陸,尚未建立家園之前,就在新的土地上築起敬拜的祭壇。即使日後帳棚已經移往他處許久,祭壇仍屹立著,證明屬神的人曾經落腳在那裏。 哦,如果能在每間停宿過的房子築座祭壇,在每處樓居的所在建立起個人和家庭禱告的榜樣,這是何等蒙福的標記,可以存留到後代,表明我們的敬虔。此外,隻要我們有勇氣築壇,迦南地的人就會前來我們屈膝的地方敬拜,就會把這神聖的傳統流傳下去,激起後來的世代也前來這裏屈膝,呼求主的名。 我們且要記住,祭壇意味著犧牲,是全牲的燔祭——舍己、自我徹底的降服。這樣說來,祭壇和帳棚必須聯合在一起,沒有某種程度獻祭的受苦,就無法過帳棚超然的生活。也惟有藉著這樣的生活,才能產生熱切的敬虔、與神建立起最深入的交通和最喜樂的聯結。 如果近來你個人的禱告不挺順暢,也許是因你在帳棚中住得不夠。分別為聖的帳棚生活必然會產生一座自我棄絕、與天上相契合的祭壇。隻要承認自己是塵世中屬天的客旅,那麽你會發現呼求主的名是一件多麽愉悅又自然的事。聖經中並沒有任何亞伯拉罕在哈蘭築壇的記錄。在不順服的光景中,或安逸定居時,他無法與神交通。惟有真實行天路的生活才能產生隨著行止到處築壇的憧憬和抱負。 亞伯拉罕的祭壇並非單單為他個人而立。在某些節期,整個家族會聚集在壇前敬拜。這是一個複雜的組合,包括了從埃及或吾珥買來的奴隸,或在帳棚中出生的人;兒女及父母,年輕及年邁的。大家肅穆地圍繞祭壇站著,由族長亞伯拉罕代表獻祭和敬拜。神說:「亞伯拉罕吩咐他的眾子和他的眷屬,遵守我的道」(創十八19)。使全地的家族從他得福的亞伯拉罕,讓自己的信仰成為整個家族的信仰,由此,他向那些家中並未設立祭壇的許多基督徒提供了儆醒的榜樣。真希望基督徒從這榜樣獲得激勵,能在家中設立祭壇,把家人和眷屬聚集在壇前,使家庭生活因此更加甘甜和提升。許多邪惡的事物,將會被讚美和禱告的能力驅除淨盡。 三、應許。 「我要把這地賜給你的後裔」(創十二7)。亞伯拉罕一充分順服,這新的應許就響在他的耳邊。若不順服,你所行的路沒有明星照耀;若是順服,回應神的呼召,那麽連串的應許將從天而傾,照亮你的腳步,一次比一次豐盛、完全。從前,神隻應許指示地方,現在,他誓言要賜予這地。分別為聖的客旅生活總能獲得應許。 按自然的可能性來看,這應許是無法實現的。「迦南人當時住在那裏。」其中有威武的首領,像幔利和以實各;繁榮的城鎮,如所多瑪、撒冷和希伯侖;並有各樣的文明。迦南人並非遊牧民族,他們定居,紮根,建立城市,犁田耕作;懂得使用錢幣和文字;並在城門口行審判的事。日複一日,他們的勢力愈加昌盛;要使亞伯拉罕這個膝下猶虛的牧羊人來驅逐他們,這可能性真是微乎甚微。 但神這麽說了,並且也照著實現了。「耶和華的籌算永遠立足,他心中的思念萬代常存」(詩三十三11)。親愛的讀者,我不知道什麽樣的應許以希望之弓張滿你的人生;惟知若你滿足它的條件,遵從它的命令,它必會具體又榮耀地實現。不要注目在橫梗於前的困厄和不可能上,要注視應許者的權能和信實。「天地要廢去,我的話卻不能廢去」,律法的一點一畫都不落空(可十三31;太五18 ;路十六17)。一道接一道的應許將照耀你的一生,宛如夜間聳立在岩岸上的燈塔,導引著船隻前航,直到晨曦遍照即將停泊的港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