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寶貴聖經到榮耀十架——談回歸聖經與回歸十字架的關係

 
作者：李信源

回歸十字架是一場重新認識十字架真理的信仰運動......重新認識十字架真理的前提是歸回聖經。因為全部聖經都是神所默示的（提摩太後書3:16），是神啟示他自己的本體、屬性及十架救恩之權威、清晰、完備的話語，是基督徒信仰及生活的根基和最高指南。回歸十字架，要求我們必須用盡心、盡意、盡力愛神的態度，去愛神的話，並無條件順服神話語（聖經）的權威。回歸十字架，要求我們必須正確而堅定地持守聖經無謬、無誤的教義，至死忠心地“按著正意分解真理的道”（提摩太後書2:15）。

——引自《回歸十字架——對今日教會最緊迫之信仰運動的描述》

一、引言：回歸十字架的前提是回歸聖經

毫無疑問，回歸十字架的前提是回歸聖經。聖經是基督教信仰權威而完備的規範（the standard of the Christian faith），而十字架則是福音真理的核心和我們信仰的中心（the focus of the Christian faith）。也就是說，我們的信仰是由聖經的啟示來規範、來引導的，是圍繞著“耶穌基督並他釘十字架”而展開、而形成的。這兩部分決定了基督信仰的特征與本質。

在這篇文章中，我們將對“回歸聖經”這一信仰宣告展開扼要討論，並嚐試著為它化定範圍，以期它在現今的世代，能夠成為一個可操作的信仰實踐。同時，我們也將在進一步討論“回歸聖經”與“回歸十字架”之間的關係後，指出 “回歸十字架”是“回歸聖經”的必然歸宿。

我們相信，聖靈引導我們回歸聖經的目的，正是為了回到十字架，即回到“耶穌基督並他釘十字架”這個中心。唯有站在這個中心，我們才能用神的道重新審視與規範業已被各種錯謬教訓腐蝕得千瘡百孔的信仰係統。 “回歸”二字，提醒我們必須正視一個事實——我們已經偏離（或離開）了聖經所啟示的信仰中心。同時也提醒我們必須采取行動，回轉歸向這個中心。

作為改教運動的成果性口號之一，“回歸聖經”在近幾百年間不斷被提出，也不斷被忽略。教會曆史表明，當教會持定回歸聖經的信念時，就帶來歸正與複興；忽略它，就會陷入腐敗與錯謬。改教先賢如威克裏夫、約翰．胡司、馬丁路德、慈運理和加爾文等，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舉起回歸聖經的旗幟，喊出“唯獨聖經” （sola scriptura）的口號，使教會從中世紀的宗教墮落、靈性崩潰及道德腐敗中走出來，進入一個合乎聖經且活潑有力的信仰係統。

我們今天所處的時代，並不比改教先賢們所處的時代缺少挑戰性。我們缺少的是先賢們回歸聖經的堅定性，以及對回歸聖經之內容界定的清晰性。如果缺少回歸聖經的堅定性，當麵對挑戰與壓力時，我們可能會淺嚐輒止，甚至是葉公好龍，最後不過是把“回歸聖經”的口號當作標榜自己隸屬“正統”的幌子而已。如果沒有對 “回歸聖經”作內容上的界定和方法上表述，我們就不知道什麽是“回歸聖經”以及如何才算是“回歸聖經”。

二、什麽是“回歸”聖經？

“回歸聖經”中“回歸”一詞，在我們看來至少包含三層意思。

“回歸”的第一層意思應該是悔改。

正像我們在前麵所提到的，如果“回歸”的行動意味著我們已經偏離（或離開）了聖經，我們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到神的麵前認罪悔改：認我們偏離聖經的罪，認我們忽略教導聖經的罪，認我們沒有按正意分解真道的罪，認我們以五花八門的理論“解構”聖經的罪，認我們以主觀經驗代替聖經真理的罪，認我們以人意衝淡或混亂聖經真理的罪，認我們在神學院或教會中沒有教導正確的聖經觀的罪......

聖靈借使徒所發的命令是：“你從我聽的那純正話語的規模，要用在基督耶穌裏的信心和愛心，常常守著。從前所交托你的善道，你要靠著那住在我們裏麵的聖靈，牢牢地守著。”（提摩太後書1:13-14）我們既然沒有“守住”神話語純正的規模和主的善道，就當俯伏在主的腳前，求主赦免我們對他話語不忠的罪。我們要“回歸聖經”，就必須有一個因悔罪而願意回轉歸向真理的心態。如此，我們“依著神的意思憂愁，就生出沒有後悔的懊悔來”（林後7:10），聖靈就會引導我們進入真正的“回歸”。

“回歸”的第二層意思是認信。

“認信”不是指人憑著自己的主觀判斷力對客觀真理表示認可，也不是指被認信的內容因著我們的認信才成為真理。我們認信，是因為聖靈借著神大能的道，征服了我們的意誌和理性，使我們像多馬在基督麵前呼叫“我的主，我的神”那樣，以信心和敬畏順服之心，為神的道作見證。

當使徒說“聖經都是神所默示的”，我們就認信聖經是神的話；當使徒說真理的聖靈感動人“說出神的話來”，我們就認信聖經是絕對真實、絕對可靠的；當使徒說 “這聖經能使你因信基督耶穌有得救的智慧”，並且“於教訓、督責、使人歸正、教導人學義，都是有益的，叫屬神的人得以完全，預備行各樣的善事”，我們就認信聖經在因信得救的真理上，是清晰與完備的，在指導我們的事奉與生活上，是充足與有效的。

除此之外，我們也認信聖經有至高無上的權威。這是因為，作為聖經的默示者，聖靈以十架救恩的主題貫穿整本聖經，使舊約對新約作出預表性（前瞻性）見證，又使新約對舊約作出成全性（回顧性）見證。並且，主耶穌自己與聖經也互為見證，“因此，如果我們順服主耶穌的權柄，也必須順服聖經的權柄，因為聖經的權柄中有基督的權柄。聖經是主耶穌掌權的權杖。”（約翰．斯托得：《認識福音派信仰》）隻有我們把自己的信仰限製在聖經（神的話語）的絕對權威之下，我們的屬靈生命才是自由的。任何想以蔑視聖經之權威而爭取所謂情感自由的人，最終會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主觀自我的奴役之中。

“回歸”的第三層意思是遵行。

如果說“悔改”使我們對回歸聖經有了正確的態度，“認信”使我們對聖經的本質有了清楚的暸解和確認，那麽“遵行”則是要使“回歸聖經”成為我們日常信仰生活中的要務，成為我們的教會事奉及神學教育的主要內容。

神的子民對神話語當有的態度，聖經中講得十分清楚。此處單以詩篇119篇為例，就可以看到神的話語是滲透在信徒生命的每一個層麵的——

首先是“信”神的一切命令“盡都真實”，信神話語的總綱是真實，就會深切愛慕神的律法，喜悅神的法度，時常切慕神的典章，甚至到“心碎”的程度，於是就一心“趨向神的法度”， “轉步歸向”神的道（66，151，160，14，20，36，59）。

其次是“終日不住地思想”或“默想”神的訓詞，“學習”、 “考究” 和“揣摩”神的法度，將神的話“藏在心裏”，叫真理的話總不離開口，且用嘴唇“傳揚”神一切的典章（97，15，45，95，11，43，13）。

然後是以神的話為“謀士”，為“腳前的燈、路上的光”，在上主的律例中喜樂，在患難中以神的話為安慰；並且以神的律例為詩歌，用舌頭歌唱神的話（24， 105，16，50，54，172）。另外，信徒不但自己要愛神的話，他也要為那些不守神律法、忘記神話語的人，“眼淚下流成河”，心裏焦急，如同火燒（136，139）。

最後，整篇詩中說得最多的還是“遵行”和“遵守”神的律例、典章、法度、命令、訓詞——信徒的生命應該是一個活在神話語中的生命。

說到“回歸聖經”的遵行方麵，教會采取某些具體措施是十分必要的。比如：

——加強主日講台的釋經式講道；慎重使用“主題式講道”，盡量避免那種頭痛醫頭、腳疼醫腳、功利性強而又容易斷章取義的傳講方式。有固定牧師的教會，如能一卷書一卷書地係統教導神的話，對信徒全麵、平衡地認識聖經真理和建立信仰，是非常有幫助的。教會聘請牧師（特別是負責教導的牧師），除了審查其信仰是否純正外，也必須考慮他是否受過嚴格的釋經講道訓練。

——教會的主日學，除了進行係統的聖經教導或以聖經為基礎的神學教義方麵的訓練，講別的東西都是不合適的。在查經聚會和主日學上，用《標竿人生》這類輔助性讀物代替查經是不對的，以家庭婚姻輔導、財務管理等係列講座代替聖經和教義的係統學習更是錯誤的。無論是主日學或查經聚會，這類牽涉信徒生活方麵的問題，都隻能在係統教導聖經真理時，從應用層麵來回答，而不能本末倒置。

——教會中常有“宣教主日”、“福音主日”等，更應該每月有一個“聖經主日”（實際上，每個主日都應該是聖經主日啊！），用以激發信徒渴慕真道、回歸聖經的熱情，並用以檢查信徒通讀聖經的進度、精讀聖經的深度及遵行聖經的程度。教會應該設立專門的“聖經執事”——正如我們有“宣教執事”一樣，來負責這方麵的工作。

——教會的神學教育部門（包括神學院）在新生入學時，第一課就應該教導如何樹立正確的聖經觀，而且這一教導要貫穿神學生接受裝備的全過程。寧願讓一個學生在正確的聖經觀指導下，用二到三年的時間，在神的話語、正統的神學教義、聖經語言、釋經講道的訓練與實踐上，以及在禱告與靈修上下功夫，成為一個對教會建造有益處的傳道人，而不要使他在錯誤的聖經觀影響下，腦子被各種“先進知識”所充滿，從懷疑神的話到戕害基要信仰，最終成為一個對教會有害無益的人。

三、回歸聖經與回歸十字架的關係

“回歸聖經”與“回歸十字架”是兩個關係極為密切的問題。我們甚至願意說它們是一個問題的兩種表述形式：“回歸聖經”強調回到我們信仰的權威規範，“回歸十字架”則是回到我們信仰的中心和福音真理的核心。

就信仰的權威規範而言，保羅說，“聖經都是神所默示的，於教訓、督責、使人歸正、教導人學義，都是有益的，叫屬神的人得以完全，預備行各樣的善事”；就信仰的中心和福音真理的核心而言，保羅說，“我們卻傳釘十字架的基督”，“我在你們中間不知道別的，隻知道耶穌基督並他釘十字架”，“我斷不以別的誇口，隻誇我們主耶穌基督的十字架”。切記：我們不是為“回歸聖經”而“回歸聖經”，我們是經由“回歸聖經”而回到以“耶穌基督並他釘十字架”為中心的全備福音真理。釘十字架的基督是聖經見證的中心。聖靈要引導我們明白（或進入）一切的真理，就必定會把我們帶進這個中心。

兩千年的教會曆史表明：凡高舉聖經、忠實於神話語的人，都以釘十字架的基督為其信仰之中心。一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使徒信經》。作為早期教會較權威的信仰文件，《使徒信經》無論從內容還是從篇幅看，耶穌基督都占有中心地位。基督是神啟示的中心，基督釘十字架是神聖啟示的高峰。唯有借著耶穌基督並他釘十字架，我們才能認識那位有至高主權的三一真神。神的教會是用基督在十字架上所流的血買贖的。聖徒相通是一種十字架關係。罪得赦免與身體複活都必須以十字架為根據，為基礎。

除《使徒信經》外，《尼西亞信經》也同樣強調了基督在我們信仰中的中心地位。另外，《迦克墩信經》對基督作為“神性完全、人性亦完全者”的認信，也使我們看到基督釘十字架之意義的偉大而深邃。還有《亞他那修信經》，它將三位一體的教義與道成肉身的教義並列強調，以“為救我等而受難，降至陰間，第三日從死裏複活”的基督為我們信仰的中心，以“一體三位，三位一體的神”為我們的敬拜對象。由此我們知道，“信仰中心”與“敬拜對象”，二者相輔相成，相得益彰。三一真神正是在釘十字架的基督裏，啟示出他是那位配得榮耀、配受敬拜的永恒無限者（參約翰福音1:18，14:5-26；歌羅西書2:2-3，9；提摩太前書3:16；啟示錄5:6-14）。

若我們承認前述之各大信經是照著聖經的啟示描述了我們的信仰本質，那麽，宗教改革就更是經由回歸聖經，而進入“耶穌基督並他釘十字架”之真理的偉大信仰實踐了。認識不到這一點，就很難理解為什麽喊出“唯獨聖經”的馬丁路德，會直截了當地稱自己的神學為“十字架神學”；也無法看清以加爾文主義為其輪廓的歸正神學的信仰特質——“加爾文主義好像一棵樹......樹根的主幹前後纏繞，最後環繞在充滿生命與慈愛的各各他十字架下，合成一股......”（《基督教預定論》，伯特納著，趙中輝譯，2003年簡體字版，基督教改革宗出版社，頁396）

今天的教會中，許多對主忠心的人仍堅持高舉“回歸聖經”的旗幟，這實在值得感恩！但讓我們在回歸聖經的時候，要毫不猶疑地擁抱耶穌基督的十字架，靠著聖靈的引導，進入以十字架為中心的全備福音真理。“耶穌基督並他釘十字架”這個清晰的信仰命題，將真願意回歸聖經和那些虛與委蛇的人分別開來了。要麽把“回歸聖經”當作口號喊一喊，要麽把它當作進入我們信仰中心的必由之路——我們必須在二者之間作一個選擇。我們不願意看到“回歸聖經”這個偉大口號，僅僅成為標榜某某隸屬“正統”的幌子；而希望看到借著回歸耶穌基督並他釘十字架的核心真理，使回歸聖經成為一個可見的、可評估的信仰實踐。

我們要問，當我們說十字架是我們信仰的中心，是福音真理的核心時，我們是憑什麽作這種宣告的呢？又是誰使我們可以作這種宣告的呢？前一個問題的答案是：聖經，後一個問題的答案是：聖靈。我們相信，那要引導我們進入一切真理的聖靈，其工作就是引導我們“回歸聖經”與“回歸十字架”。試問，有哪一個忠實於聖經，並願意回到聖經的人，當他蒙了聖靈的光照，帶著敬虔與順服的心去讀神的話時，會看不到十字架是一條貫穿整本聖經的主線呢？事實上，一個真正願意回到聖經的人最終會發現，當他回到耶穌基督並他釘十字架的真理時，他才是真正地回到了聖經。在此我們也願意強調指出，“回歸”十字架，不是回到“我”所想象、所理解的“十字架”，而是回到聖經所啟示的十字架。當回到聖經所啟示的十字架時，我們的“回歸”才有了一致性（當然，每個人對聖經所啟示的十字架，也會有自己的認識，正像人會看見鑽石的不同側麵一樣。但人不能因著自己所看見的側麵，而忽略鑽石客觀而完整地存在著的事實）。

是否回到“耶穌基督並他釘十字架”的真理，是檢驗我們是否真正回歸聖經的最重要的指標。讓我們再次引用《回歸十字架》一文的話來說明這一點——

當我們回到聖經時，十字架的道理就客觀地、完整地顯明在我們麵前了。我們之所以能夠宣告說十字架是我們信仰的中心，是福音真理的核心，就是因為聖靈在聖經裏就是如此啟示的。 ......無論聖經使用“基督的十字架”（林前1:17）或“我們主耶穌基督的十字架”（加拉太書6:14），還是 “釘十字架的基督”（林前1:23）或“耶穌基督釘十字架”（加拉太書3:1），聖靈的目的都在於啟示出十字架的內涵和本質，即“耶穌基督並他釘十字架” （林前2:2）。總之，十字架是聖靈啟示的中心和目的。借著十字架，聖靈叫我們看見了父神的性情、智慧、慈愛和能力的完美表達，也叫我們看見了基督降生、受死、複活、升天以及再來的整體意義。

四、結語：“這是正路，要行在其間！”

的確，現在是堅定不移地回歸聖經、回歸十字架的時候了。“舉一綱而萬目張”這個古老的中國格言，正可以拿來說明基督的十字架與我們這個以聖經為權威規範的信仰體係的奇妙關係。不回歸聖經，就絕無可能認識耶穌基督並他釘十字架；不回歸十字架，回歸聖經就成了一句空話。在這個由回歸聖經到回歸十字架，又由以十字架為中心來認識整本聖經真理的良性循環中，基督的教會才能被建造起來，信徒的生命才得以長進。一位前輩傳道人曾講過一番飽含真知灼見的話：

“按照神整個話語的啟示，無論在舊約或新約，十字架是一切事物的根基......每一事物的軸心乃是主耶穌的十字架。十字架不是輪輻之一，不是教訓的條文之一，十字架把一切事物集中起來，並使一切成為可能。“你必須將十字架放在正中心！”——這正是我們今天想講的話。

由回歸聖經到回歸十字架，我們看到了一條清晰的信仰歸正之路。站在這條道路的入口處，我們似乎已經望見教會複興與信徒生命更新的曙光。但在堅定地走上這條信仰道路之前，我們需要聖靈的提醒：

“你或向左，或向右，你必聽見後邊有聲音說：｀這是正路，要行在其間！”（以賽亞書30:21）

阿們！Soli Deo Gloria！

李信源 來自中國大陸，傳道人，從事神學研究與福音文字工作。


《生命季刊》第四十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