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崇榮
一、前言: 現在我們要開始第一個講座的題目,就是「基督徒的信仰」;如果我們談到信仰,我們應當從幾個很不同的層次來思想,因為基督教是建立在信仰基礎上麵的一個宗教,所以我們的信就與其它宗教的信有所不同;其它的宗教因為不是建立在信仰的絕對基礎的上麵,所以其它的宗教注重行為的功勞,把行為當做是他們可以進到永恒的條件,成為一個相當絕對的前題,而基督教連這個都否定掉。我們不是因為我們的行為、我們的功勞,我們所做的一些良善蒙上帝悅納,因為這個根本的可能,已經在神絕對的恩典中間沒有地位了。 二、基督教信仰的基礎: A、基督教是『因信稱義』–否定因『行為功勞』而得救: 是借著行律法稱義嗎?是借著我們的好行為蒙悅納嗎?是借著我們的功勞換取上帝的恩典嗎?這在羅馬書很清楚的否定掉了。第三章否定了這件事,第四章否定了這件事,我們看見在羅馬書其餘的聖經裏麵否定這些事情,這樣上帝就把眾人圈在犯罪、違背律法的範圍中間,讓那些靠著耶穌基督的人可以稱義,不是因為他們的行為,因為羅馬書第四章很清楚告訴我們,如果我們是靠著我們的行為,靠著我們做工,那恩典就不是恩典了;靠著我們工作所領受的,那叫做工價;靠著我們自己的行為可以蒙悅納,就是建立在自己的善行的上麵。 但是除了神自己一位是良善的,沒有一個人是良善的。所以我們不能憑我們的行為蒙上帝的恩典,我們不能憑著我們的工作,領受工作應當得的那個神的工價。這個工價根本不是我們應當得的。所以不是我們的工作、不是我們的功勞、不是我們的行為,也不是我們的良善。 羅馬書第七章也提到,『……在我肉身中間,沒有良善…』;在我肉身中間沒有良善,在我裏麵、在我整個生命的深處裏麵,沒有任何一件、或任何一點可以叫上帝喜悅,或者可以蒙他恩典的原因以及條件,所以我們今天憑著什麽來到上帝的麵前?這就是基督教所提的信。 基督教的信與其它宗教所提的『信』最不同的地方,因為基督教所提的『信』,是完全在人的行為、功勞、良善的這種可能性的外麵的;而別的宗教所提的『信』,乃是他們相信他們自己的行為,可以使他們領受他們宗教所應許的一些的事情。所以雖然宗教都是信仰範圍裏麵的一個生活層次,每一個宗教都談有關於信的問題,但是連這個字的本身,基督教的信仰和其它宗教的信,所提到的信仰的本質是完全不一樣。 B、信仰本身是神的恩典: 第二樣,我們看見所有的宗教所提到的信仰是從自我發出來的,基督教所提到的信仰絕對不是從自我發出來的,為什麽說基督教所提的信仰,不是從自我發出來的呢?因為當我們提到信的時候,我們的信乃是以『自我』向神開放的一個己與神的一個靈性的方向,換句話說,我們就不能夠在信仰中間,把自己當做是信仰的主體,然後把自己當做也是信仰肯定信仰,這個主體的絕對化的這個過程中間的一個本體。我們不應當主觀的來分辨,以自己做為信仰的主體。我不能在我主體裏麵,來肯定我自己做為信仰的主體,建立這個信仰。 這是什麽意思呢?這也就是說,如果我認為我可以信,信是從我出來的,那我就變成信仰的一個主體了,然後從這個主體產生了一個信的果效,這個信的果效就變成了是一個我產生出來的東西。聖經否定這一點。你說:『為什麽唐牧師,每次你講的-『聖經講的』、『聖經否定』我都看不到,你看到了?….』這就是我們的講座與許多的講座不同的地方。如果你一年過一年沒有發現這些,那你是很可惜的。 我再講,聖經從來沒有說『信』是由於人產生出來的,聖經也從來沒有告訴我們,人可以成為信仰的主體,然後用被造的這個主體,去絕對化自己的信仰,然後把自己信仰當做這個主體產生出來之物,來麵向上帝。沒有這件事,聖經否定這件事。那麽你說:照聖經的意思到底是怎麽樣呢?聖經很清楚的告訴我們,我們信仰的本身是從神的恩典產生出來的果效,所以我不是能信的一個主體,我乃是在神的恩典中間,借著神所賜的道,產生信在我裏麵的一個蒙恩者。 你說從哪一節看到的?當我們講更多的時候,你就恍然大悟、你就明白了。 我相信,我相信上帝一定會醫好我的孩子,因為他們以為上帝可以在他們以主體性產生的絕對化,自我的信仰功能裏麵來遷就、來服務他們,所以口稱神為主,結果主成為他們的奴;主體變成客體,客體變成主體。我因為信一定會好,一定會好…,我越信一定會好,神就一定聽我的禱告…,這樣的神是一位受你指揮、受你支配、降服於你,以主體性絕對化自我信心,向他發出命令的那樣的被動的神。在我觀念裏麵,這個神不是神。 當猶太人過了幾千年敬拜上帝的生活,遵行律法的生活,相信創造世界、獨一的主宰的結果,耶穌說:你們的父不是上帝,你們的父是魔鬼;這引起了初世紀『馬吉安主義』認為這是表示耶穌所介紹出來的上帝,是比舊約的耶和華更高一等次的那個真正的創造主;而舊約裏麵的耶和華、創造天地的那位上帝,原來不是最高的上帝;這種錯誤的假設和解經,就把當時那種思想結合於相當靠近柏拉圖的思想,或是諾斯底神學主義的一種思想。 在柏拉圖的思想裏麵,因為這個世界不完全,所以創造這個世界的也一定是不完全的。那麽創造這個世界的叫做”Demiurge”;” Demiurge”用了原有的物質,他從來在他的思想裏麵沒有交待這個物質從哪裏來的?成為創造的材料,就製造了這個現有的世界,這種思想在諾斯底主義裏是一樣的,就是認為Demiurge 是創造了這個世界,而Demiurge 自己是邪惡的,所以物質也是邪惡的。物質的邪惡產生了物欲,敗壞對人的試探,和對人道德的侵蝕的作用,所以凡是物質的都是不好,凡是靈的都是好,就產生了另外一個完全極端、很可怕的結論出來了。而聖經就給我們看見完全相反的一個方向,因為聖經說:耶穌基督成為肉身的時候,他是進到物質的世界裏麵,但是他是良善的。這樣物質不一定邪惡,而聖經也告訴我們有汙靈、邪鬼,耶穌要把它們趕出去,這也告訴我們靈不一定是聖潔的。 諾斯底主義的錯誤神學思想就說物質萬惡、靈至善,而今天有一些無形中受這種思想影響的基督徒,到二十世紀還認為:如果很有錢、很有地位,一定犯大罪;一定要很窮、很苦,就很聖潔。結果那些以為很窮、沒有物質的,就很聖潔的人,有時候就犯比別人更大的罪,所以在靈界和信仰的過程中間,所能引起的許多差錯、許多誤解的解經、對聖經的誤解,所產生出來的副作用,大到很難收拾的一個地步。 我們繼續回到剛才所提的問題,如果我信,我肯定信,隻要信一定成就的話,那麽你犯上的毛病,就是你認為你是信仰的主體,你是信仰的本身,你可以把自己當做是信仰的出發點、出發者,然後從你自己絕對化自己信念中間,所產生的信仰來指揮上帝,這個不是聖經的教訓。那麽聖經不是說:你隻要信,就給你成就了嗎?你隻要奉耶穌的名禱告,就給你成全,這個什麽意思呢?那一句話的解釋,還是要另外開一個神學講座。你說這樣做基督徒就很難。做基督徒不像那些懶惰的人所想的那麽難,也不像更懶惰的人所想的那麽容易。 『求什麽,隻要奉我的名,我就給你成就』,這一句話到底是不是耶穌在其中,好象把你應當背的十字架拿掉,讓你可以坐轎上天堂,天之驕子、唯我獨尊、凡事順利、不需要條件嗎?當然『信』不是談條件的,但是這一句話的正解就像說:你要開多少支票,要拿多少錢都可以,但是要奉耶穌的名,簽字才可以拿。那這個問題你就明白了。奉主的名就不是用主的名,奉主的名就不是利用主的名隨便禱告。無論你求什麽,隻要念一個耶穌的名,上帝就聽你的話。你這樣解經,乃是給我們看見你何等羞恥、何等膚淺、何等不明白信仰的意義。 因為凡求告主的,凡要禱告的人,主說:你要禱告,我教你;第一、我們在天上的父,第二、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一個不尊主名為聖的人,沒有資格禱告。主啊!我要整個台北,你給我吧!奉耶穌的名阿們!那麽主就給你了?你這樣解那節聖經嗎?你還是回到剛才那個總原則裏麵,最可怕的把你自己的信仰當做主體,然後用你自己絕對化自己非主體的信仰來指揮上帝?這不是基督教的信仰。 基督教對信仰的了解是什麽?基督教對信仰的了解,『信』的本身是從神的恩典產生的果效,而把信放在你裏麵的,還是那施恩的上帝才是主體。你是客體,你是蒙恩者。 主啊!我信,我信不夠,求主什麽?『加添』。那麽你今天自以為你越信,神越聽你的話,豈不是你不需要加添,就自己足夠了嗎?你是一個自我成全、自我滿足的主體嗎?如果一個人可以變成自我成全、自我滿足的主體,豈不是他已經變成假神了嗎?在英文流行一句話『faith in faith』,你的信是建立在你的信裏麵,你自己相信你所信的一定對的,所以就把你的信搖身一變,變成絕對化的信,然後用那個信來指揮、命令上帝,然後美其詞『我正在禱告』,你不是在禱告,你正在指揮上帝,替你這個犯罪的人來成全你敗壞的心意。真正的禱告是願你的旨意成就,不是我的意思;而虛假的禱告是我因為信,所以我要這樣,願我的旨意成就,你來聽我的禱告、聽我的話,那不是信。為什麽信仰不是以人做主體產生出來的呢?因為信的本身是一個恩典,信的產生是一個神恩惠的結果,而這個恩惠的媒介是透過『道』產生出來的。 C、因神的『道』而產生信心: 現在我把這個字提出來了-『道』,就因為這個『道』的重要性,所以我們講『道』講得很長,就是因為這個『道』的重要性,所以我們不是以神跡吸引人,不是以感情麻醉人,不是以笑話,或者那些吸引的節目、歌星的唱歌來使你陶醉。我從起初事奉上帝到今天,我嚴肅的說:主啊!求你幫助我用『道』建立你的子民,信『道』是從聽道來的,『信心』,哪裏來的信心?從神來的。人得救是本乎恩,也因著信,這不是出於自己,乃是出於上帝,免得有人自誇。 雖然在希臘文裏每次用Tiscos信這個字,都好象人站在主動的地步,但是隻有真正對信心了解的信心的眼光,看見那信心現象背後的基礎,乃是神把信心賜下來,借著『道』產生信仰的真正的本體。這樣的話我能信上帝,是因為神把能信他的恩典賜給我,我能產生信心是因為神的道在我心中已經建立起產生信心的可能性,所以說『你們要用溫柔的心,領受所栽種的道』。 用溫柔的心,領受所栽種的道的反麵詞,就是說:你隻能做一件事情就是剛硬著心,抵擋上帝的真理在你心中運行,你唯一可以做的是拒絕、抵擋神,你唯一可以做的是抵擋神所賜與你的恩典。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硬化自己的心,抵擋真理,不願意接受主,然後我們以為這就是我們的成功,因為連上帝都沒有辦法,其實當你抵擋神。 當你抗拒恩典在你身上運行的時候,也就是抗拒可能從你心中產生一種對神純正信心的那個機會。所以保羅說,今天有話告訴你,如果你受了感動,你就不要消滅;如果聖靈有感動你,你就不要抗拒他;你不要硬著心,要用溫柔的心,領受所栽種的道,如同鬆開的泥土,把道種放在裏麵以後,這個道種本身是生命之道,所以它一定會向下紮根,向上萌芽,開花,結果。為什麽呢?因為『道』裏麵隱藏的種子,是生命的種子,所以『道』是生命的道,而道產生出來的信仰,是因道產生的純信,而不是人自己的自信;把自信心發揮到多大的地步也不能把你連於真理。 二十世紀最有自信心的人,包括希特勒、毛澤東、馬可仕、蘇哈托…等等,這些人以相當絕對化的信心,做了一件驚天動地,超過他們本族、本文化、本地區所有其它的人,而這幾個人都是不像今天其餘知識分子大有學位,到處留學的人。 毛澤東不是一個有學位,到外國留學的人;斯大林、列寧、希特勒、馬可仕、蘇哈托…都不因學問感到自卑,都不因為不留學就感覺到不能做事;有相當絕對的自我肯定,有相當絕對化自我的自信心,來建立他們的事業。但是這種我信、我能成功的信,被混亂在基督教裏麵的時候,你認為這就是聖經所講的信心嗎?不是的,聖經所講的『信心』是因為『神的道』,你產生的信心。阿們! 聖經所講的信心,是因為神的真理產生出來你對真理的了解、對真理的降服、對真理的忠實、對真理實實在在實踐的那個信心。所以那個信心才是基督教的信仰,這是第二點。 D、『信』是對絕對者的真正的降服: 我們已經提到了基督教是建立在『信』,所以是否定『行為功勞』成為我們蒙悅納的因素的宗教。第二我們提到基督教所提到的信,是與以『自我』做為主體產生出來絕對化自我的信念,完全不一樣的一件事情;而是神的恩,借著道的啟示,使我們明白他的真理,然後忠於他產生出來的那個信。第三樣,基督教所提的信,乃是對絕對者的真正的降服,而不是以絕對化自我的過程產生出來的虛假果效。我再講一次,基督教的信仰,是將自己順服於那絕對的絕對者,而不是一種將相對的絕對化的過程。 如果我們在絕對的絕對麵前降服的話,那麽這個對絕對的絕對的降服,這就是信的本身了。但是如果我們自以為我們不是相對的,而假冒自己是絕對的,再把這個非絕對的相對絕對化的結果,我們就把自己代替了那一個真正的絕對,那我們就是相信自己已經有信心了,我們還是離開了那真正的信仰。怎麽講絕對是絕對,就因為有絕對的觀念,所以人會想絕對的事情;當人思想絕對的事情的時候,是根據建立在他裏麵有絕對觀念的這個潛在能裏麵。而絕對觀念的本身不是絕對的,絕對的本體不是絕對的觀念,絕對的觀念是對絕對的向往,對絕對可能的了解本能,對能了解絕對的可能性,就是絕對的觀念。 人有絕對觀念的可能,乃是因為絕對者用自己的形像創造了我們,所以我們會思想絕對者有這個可能,這個叫做神的形像和樣式。但是因為我們有絕對觀,然後我們就以為自己就是絕對者,然後把這個本來不是絕對者當做絕對者,再把它絕對化自我,到一個自以為我們已經相信,我們就是絕對者的地步,這就是人冒充神的過程。 毛澤東犯了這個病,許多文化界、政治界的領袖都犯了這個病,然後他要求與人的就是搶奪人對上帝應有的敬拜,做為對他們的降服。今天的民主潮流正在反抗、正在抵擋、正在盼望,從地上根絕、消滅這一種個人崇拜主義,因為這其中所冒犯的就是絕對化自我,要把人代表神。 巴特在二十世紀初葉的時候提一句話語:『我們要把神當做神,我們要把人當做人。』我們要把神當做神,我們要把人當做人,你把神當做人,是相對化那絕對者,你把人當做神是絕對化那相對者。相對的不是絕對的,絕對的不是相對的,所以我們對神的信仰也就是承認他是絕對的,然後對『絕對的』絕對順服,好幾個我所明白、我所認識的人都有一個這樣的經驗,當他喜歡一樣東西的時候,不懂的時候,就付了很多不應該付的學費,比如說買骨董,因為不懂裝懂,所以就買了不對的骨董,不對的骨董很像骨董,但絕對不是骨董,又很絕對像骨董,弄到人家莫名其妙,越看越不懂。 那我想我對中國人講這個事情,你就明白了。因為中國每朝每代都有仿前朝瓷器和骨董的這種作品出來,比如說:成化雞缸杯是曆史上最貴的小東西,在當時已經是一對十萬銀,所以到康熙時代的人再造,造的一模一樣,雍正的時候再造,造的好得不得了,而且超過康熙時代的東西,但是現在你可以在故宮博物館裏麵,用不到幾千塊台幣買到當時所做的一樣的東西。不懂的人,就看它就是成化,你看後麵還寫大明成化年製,連筆劃、連字體都一樣的。有的在大陸造,有的在台灣做。台灣有一個做瓷器做得很好很好的人,甚至故宮有時候展覽請他做,我見他,和他談了三個鍾頭關於中國瓷器的問題,我真佩服他工非常細,顏色調得非常好,他對真品的了解非常深,但是仿的還是仿的,雖然慢慢也會古起來,過了一百年就古了嘛!也是「骨董」嘛!在國際拍賣的時候,雍正雞缸杯曾經拍賣過兩百多萬港幣,雖然它不是大明成化年做的,但是它也古了,因為古了所以它有它的價值了。這樣就變成相對之古,有相對之價,但是絕對不能變成原來的絕對的絕對之價,那你懂嗎?所以相對界的相對,和絕對界的絕對是不一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