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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在一個基督徒的家庭,小時候就與父親一起禱告。還記得第一個禱告--在我三歲半那年。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我們家因為是基督徒被抄家。祖母被打得精神失常。家裏有一個紅衛兵袖箍,我不懂事,也不知道從什麽犄角旮旯裏麵翻出來,戴在胳膊上玩。爸爸怕奶奶受刺激,讓我不要帶。可是我不聽話,偏要帶。父親就把我拉過去講道理,讓我認錯。我認錯以後,父親說這還不夠,還要向“天父”認錯。我半懂不懂地跟著父親做禱告,從此就知道人犯錯不僅得罪人,也得罪天父。當時給小孩子講福音是很危險的,可以被判刑。父親卻冒著危險把福音傳給了我,並從此開始天天給我講聖經上的故事。
那段時間是很幸福的,每天都盼著父親回來。父親教我算數寫字,還要描紅模字。晚上,他會給我講故事,玩捉迷藏,還會帶我禱告、睡覺。我最不習慣的是,睡覺前父親總要親親我--他的胡子可紮了。在我快六歲時一個晚上,我比平常多寫了兩篇紅模字,等著父親回來“驗收”表揚我。等啊,等啊,父親一直沒有回來。到了快十點,家裏突然闖進了一群人。為首的一個講了一句話,拿出一張紙,讓祖父簽字。幼小的我,意識到了什麽,問奶奶:“我爸爸還回的來嗎?”奶奶講:“爸爸回不來了。”我放聲大哭。奶奶把我摟到懷裏,一字一字地講:“咱們不哭。”我一下就不哭了,在奶奶懷中慢慢睡去。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奶奶對我講: “樂樂,我們不信天父了。”(大人怕小孩子出動亂講,給家裏找麻煩)我一聽,心裏特別難過,想:“我要是不信天父,天父多可憐啊。”眼淚差點掉下來。我是一個聽話的小孩,於是嘴上說:“好”,但心裏決定:“就是你們都不信了,我也要信。”就這樣我開始了我五年沒有父親的生活(父親後來被判五年徒刑,罪名是 “披著宗教外衣的反革命分子”)。自己時常在沒有人的時候,跪下來向天父禱告。等到父親五年後從監獄出來時,我已經成為一個大孩子。想法和小的時候大不一樣,為進化論、共產主義理想(我還生活在理想主義的一代)所吸引。父親出來以後,有一段時間沒有工作。在我和弟弟身上花了許多的工夫,我們後來慢慢回到基督教的信仰。其中令我最難忘懷的,就是敬虔的父親時常祈禱到夜深人靜的二點鍾。後來他又回到原來的單位上班了,於是改晚禱為晨禱,每天清晨五點就起床,禱告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然後就上班。敬虔的父親在我的生命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跡。
長話短說。我一直是很順利的:三好生--重點中學--北大。在我的信仰中,由於很多複雜的原因,也築成了一套“成功”的“神學”。就是:隻要敬虔愛上帝,便可以凡事“順利”。臨近畢業與畢業後聯係出國的失敗,使我的信仰在各種考驗中幾乎蕩無存。當我九二年,最終疲憊地“衝出”國門時,我幾乎已經成為一個沒有信仰的人。在信與不信的邊緣遊蕩,就差明明白白地講一句:“我不信了。”然而,從小的信仰,真樸的感情,令我始終不能明明白白地講這句話。(當我看到評論尼采對基督教的複雜感情與自我的煎熬/摧毀時,我特別有感觸,可以理解--他畢竟從小生活在敬虔的家庭,父親是路德宗的牧師)。九三年夏天參加一個基督徒的菅會時,一首歌深深打動了我,令我猝然猛醒。
“因他活著,我能麵對明天;因他活著,不再懼怕。
我深知道,他掌管明天;生命充滿了希望,隻因他活著。”
我不禁暗自詢問:“我信的真是一位實實在在的上帝,一位已經從死裏複活的耶穌嗎?我從小的信仰到底是什麽?”於是我下決心重新(!)來了解上帝。這次是下了決心,要了解到底基督教信仰是什麽(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糊裏糊塗)。後來,後來。。。。從聖經當中,從前輩基督徒的書籍中,我真正認識了那位主權在握,掌管宇宙萬物的上帝。我整個的人便降服在上帝的腳下--我找到了上帝,也找到了我自己;認識了上帝,我也認識了這個世界,並怎樣看待這個世界。一切的一切(理智、情感、意誌、。。。)都找到了歸宿,找到了立足點。這應該就是兄覺得我“文章體係感很強”的原因吧。上次本想也聊一下哲學與宗教的關係,但因為時間有限,隻侃了侃韋伯。在我看來,哲學(特別是經典哲學)提的問題都是關鍵性的問題,但問題的答案不在哲學的範疇。哲學來答是勉為其難了。哈哈哈,怎麽聊著聊著,又深沉起來了。不談了。總之,我在上帝信仰上找到了真正生命的源頭,讓我愛--愛上帝、愛太太、愛父母、愛孩子。。。,讓我努力進取,讓我。。。讓我成為一個在上帝麵前整合的人。
"This is my story, this is my song."真交朋友就需要交心。今天主要是和兄談談我自己,我這個人。
祝您在新春佳節更加幸福,於來年在生命的曆程上有豐盛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