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 (523)
2006 (529)
2007 (113)
這次當一次文抄公,因為在超星圖書館看見這個材料,在網上搜了搜,也沒有。就給打印下來,算是補遺。
給毛澤東的一封信
載梁培寬編《梁漱溟書信集》,中國文史出版社,1996年。
敬呈
中央文化革命小組鑒閱,並勞轉主席賜鑒:
主席此番發動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運動,使廣大群眾振起向上精神,鄙視資產階級,恥笑修正主義,實為吾人渡入無階級的共產社會之所必要,漱溟於此,何能無所認識。當紅衛兵之來臨,我以擁護此一大運動心情迎之,以故拙妻毆傷,而我幸未挨打,此可告慰於主席者。今後或挨打,或挨批,方在靜候中,當一切聽從群眾,不煩主席垂注,卻有一個問題----我此後餘年如何度過問題,願為主席一陳其情。回憶1952年曾因我請求去蘇聯從事研究工作,承召在頤年堂談話甚久。爾時我自陳幼年既未讀四書五經,所受近世教育亦甚少。一生數十年唯在一個中國問題一個人生問題所刺激所驅使之下,求其有所解決(前者求起實際的解決,後者求其在思想上的解決)而竭盡其心思氣力。中國問題現在由於共產黨領導即有一條大道可循,我將集中心力於人生問題之研究,寫出《人心與人生》一書,嚐其夙願於餘年。此1952年8月7日事也。對於我去蘇一層,主席當時未予許可,第未知對於我之自述其生平心願事今猶留有印象否?近年來,我正在撰寫此書尚未完成。此番抄家,一切文稿(已完成的,未完的)全被收去(似有被毀的)。假如在或鬥或批之後,不發還此書稿,即不可能續寫,無異於宣告我的死刑。蓋人生一日,必工作一日;工作必是從其向上心不可分離的;失去意義的生活,雖生猶死,生不如死。以故家中書籍幾於全部被收或被毀;錢財百分之百被收去(發還十二元);衣物等等被毀被收者百分之九十八;在我舉不足惜。唯求發還我的那些文稿,準許其續寫成書。書之出版與否,非所計,甚且陷於自己壽命,是否得完成其書亦複難定。但我生活一日,必致力於此工作一日耳。此其心情主席其必能諒察之乎!償得文稿發還,準許寫作,則有生之年皆領導黨之所賜。披瀝心肝,冒昧以陳,敬唯主席裁之!專此布陳,敬頌
主席萬歲!
梁漱溟敬上
1966年9月10日
看完這近似哀求的信,我無話可說。不知道當時看到這一封信的老人家是如何的心情,竊笑?鄙視?或良心發見?反正是粱漱溟沒有尋死覓活的去上吊、或投河、或服毒自殺。老頭子居然把書給寫成了,而且還越活越年輕。雖然書稿曾一度放在小平同誌那裏,經年不得發表。可是自幼就弱不禁風老頭子卻比誰活的都長久,是天地之造化,有什麽辦法呢!
至於梁漱溟自己對其錯誤的認識,手頭有另外一篇材料,是他1954年在二屆政協開會時的發言:“多年來,我自以為對中國問題有我的認識乃至還有一套辦法,非常自信。雖在解放後,麵對著中國共產黨領導革命成功這一不可否認的偉大事實隻有折;同時更不能不折服於給共產黨做理論根據的馬克思列寧主義。但在參加第一屆政協後,雖亦隨著大家參加學習,表麵上好像思想意識也有了不少改變,而實際上還是老一套的思想觀點盤據在腦子裏,很難拔除。幾年來在政協中不止無所貢獻,而且還有不少錯誤發生。像去年九月在政協常委擴大會上發言,就曾有過嚴重的錯誤。當時得領導上的批評和朋友們的指點之後,容我自己作了較深刻的反省。又經過這一年多來較比切實的學習,似乎清楚了許多。回想起來昨天的我,真是愧悔已極。乃由於毛主席和中國共產黨的寬大有容,與人為善,這一屆我仍被提名為委員,心中實在感動的很,興奮的很”。
從1953年到1966年的兩次回合,對於手無寸鐵的梁右派,毛澤東似乎都已經穩操勝券,凱歌高奏了。
可是,時間改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