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 (523)
2006 (529)
2007 (113)
中國的地質學是一個老學科,也是中國所有學科中最有所作為的一個學科。
不信嗎?石油的發現,離不開地質工作者,雖然到現在為止,是誰發現了大慶油田,仍然是一盆漿糊。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竟然比發現大慶油田本身還困難。不是誰說地質力學和大慶油田不相幹嗎?那李四光可是陸相生油的奠基人,不信你查查互聯網,問問鄧小平。什麽,是黃汲清?黃老頭生前是這麽說,可是老先生已經死了,那陸相生油的第一發明權,還歸他嗎?噢,確實不歸。這就對了。
兩彈一星和神六飛船發射成功,當然更離不開地質學家。不相信?看看沒有地質學家發現鈾礦,你搞什麽兩彈一星?沒有彭加木舍生忘死,在新疆的羅布泊勘察地址,你到哪兒回收飛船呀?
還有美國大兵為什麽猖狂?薩達姆和本拉登為什麽要鑽山洞?還不就是因為中東沒有世界一流的地質學家嗎。要是有,哪裏能讓那一國之尊和精神領袖,都去越俎代佨,到處去打洞找礦呀!
咱先開一下玩笑,然後就言歸正傳,說一說讓咱中國人長臉也顯宗耀祖的地質學家們。
第一個,當然是丁文江了,他是中國的第一個地質學學士。有人說不對,是章鴻釗。這我不和你抬杠,因為丁文江確確實實是比老章早畢業了一個學期,雖然兩個人是一年拿到的學位。對於地質學的發展,章鴻釗重於理論,丁文江則重於實踐。大凡章鴻釗能想到的,丁文江都做到了,就是章鴻釗沒有想到的,丁文江也都做到了,例如鼓吹好人政府和跟了軍閥去做上海市的市長,都不是章老頭所能想到的。所以說,丁文江實在是現代中國地質學的開山鼻祖。要說中國地質之光,也應該先說丁文江的。
第二個,是翁文灝。翁先生是中國地質學的第一個博士,地質學上的十八羅漢,都是他一手給培養出來的。在翁文灝主持中央地質調查所和資源委員會的二十年,是中國有史以來科學與技術發展的黃金時代。中國不僅發現了石油,而且發現了震驚中外的北京人頭蓋骨。另外,翁文灝也是中國從古到今學而優則仕書生從政的傑出代表,連後來的牛B烘烘的李四光郭沫若,再加上孔子孟子,都沒有他老翁做的官位高:行政院院長,外加著名戰犯,可以說是文武雙全的了。所以要說中國的地質之光,丁文江之後,無論如何也要先排翁院長。
第三和第四,咱就不排了。因為涉及到政治,就說也說不清。
這第五個,就說說也是地質學家的化探專家吳昌榮。
根據新聞報道,2006年4月3日,原冶金部化探工程師、東北大學地質學教授,河北秦皇島市原市長和市政協副主席,68歲的退休老人吳昌榮閉上了雙眼。醫生根據他的遺願摘取了眼角膜,使兩名患者,重見了光明。
2006年4月3日,秦皇島原副市長吳昌榮病逝。根據他生前的遺願,在秦皇島市紅十字會的監督下,他的眼角膜得以捐獻。
報道說,吳昌榮是秦皇島市首位眼角膜無償捐獻誌願者。就在老人去世一個月前,他留下了這樣的遺言:我辭世後,不搞遺體告別,不開追悼會。我的眼角膜、肝、腎、心髒全部捐獻,遺體捐獻給醫學院製標本供教學用,無價值部分火化後撒向農田做肥料。
2006年3月3日,秦皇島市原副市長吳昌榮,在病床上與秦皇島市紅十字會簽下了捐獻人體器官誌願書。
很高興有關方麵還是幫助老人完成了其中的一項心願,比起那些瞞天過海、與欺世盜名者,要崇高百倍。
據說,吳昌榮做了三十年的化學探礦,然後就棄學從政,也做的有聲有色,這也許是受了地質學先輩們的影響。他在事業上的修行,已經由他的學生,根據官方的支持,寫成了一本書《一生何求》。書寫的具體如何,因為沒有看到細節,不敢置評。但是吳昌榮先生這種燃燒自己,去照亮別人並且身體力行的做法,在任何時候和任何社會,都是值得提倡的地質之光。
吳昌榮(1938-2006)
翁文灝
原載《地理學報》4卷2期,1935年12月
在君先生的死是中國的大損失,“人之雲亡,邦國殄瘁!”人才如此難得!像在君先生的人中國能有幾個?
在君先生是開始中國地質學工作之一人,他的功績特別是在實行野外調查,在這一方麵講,他是中國地質學界惟一的人物。他在歐洲畢業後便從陸地經過雲南回來,進了農商部便專心做他的實地調查工作,做地質調查所所長的時候,每年總有很長的時間在外考察,在地質調查所及北京大學教書的時候,不但以身作則實地旅行,而且堅決主張全體學生必須做一定實地工作。地質匯報第一號中。在君先生序文苜引德人李希霍芬書中的話,他說“中國學者隻知安坐室內不能吃苦登山,所以他種科學或能發達,惟有地質學中國人決不能做,”在君先生接下便說,現在我們已證明此話並不可靠了。中國學者登山涉水的工夫並不讓人。這種工夫的養成全出在君先生熱心提倡之力.
近年來在君先生做中央研究院的總幹事。他的工作第一在促進各研究所切實研究,把不能工作的人撤換了,把能工作的人請進來,而且與他們商定應解決的問題,應進行的步驟。第二在詳實規定各研究所的開支,各所的預算很真實的按照他們一年度應做工作之必需數目來規定,省下來的錢用以舉辦以前未做的工作,其結果是工作加多而開支減少。他並成立了評議會,實際完成了全國科學院應有的組織。做這種事不但要熱心毅力,而且要有充份的專門科學的智識與經驗,在君先生死去之後,我想要找相當的繼任人一定是很不易的。
在君先生的知識並不限於地質學與地理學,他對西南諸民族曾自行測量,他對全國人種曾搜集最完全的材料,他曾編動物學教科書,他也曾想用科學方法寫中國曆史,他真有極廣博的知識。在君先生不但是科學家,而且是事業家,他曾做北票煤礦公司經理,用極少數的資本,能開采很多量的煤,國內媒礦極少能比得上的。他曾做淞滬商埠總辦,收回司法權,提倡公共衛生,創立大上海市的計畫,後來市政府的規模有許多部份都由那時開始。他對於中國的礦業交通以及軍事都有很深的研究,而且他的知識,特重事實,不托空言,這都從他的著作中可以證明。
在君先生對於政治是很熱心的,在這樣困難的環境中有誌之士努力奮鬥,本是當然責任。但是他的政治運命太不幸了。像他那樣實事求是的人物,當然凡事都從實際上去做,一切虛名是不足計較的,但正惟如此,曾使他受了多少極冤枉的誤會。近來幾年國勢愈危,他心中的悲痛自亦愈甚,他不但日夜不倦的為他小範圍以內的職務努力,而且更不斷的考慮國家的出路與民族的生命。我曾聞他對青年朋友痛說:“有知熾的人應刻苦用功,要有成績的貢獻,而且要有規律的人格,國家或亡,但我們必須留下不可亡的國民。”他又歎息政治的太不澈底,因而很矛盾的說政治生活是幹不得的,因為不能凡事誠意的做。聽了這種感慨正可想見他心中的非常痛苦。字林西報曾為他特著一篇論文,題目是一個真愛國者(A True Patriot),這真是在君先生最好的諡號。
在其先生留給我們的.不但是領導的能力和模範的人格,而他本身所做的科學工作,也有極偉大的成績。他遊蹤所及範圍極廣,在滇黔桂諸省尤有詳細的研究。他對於西南諸省地質地理和人種學知識的豐富,在全國很不易有人能相頡亢。他已出版的著作雖已甚多,但與可出版而尚未出版的材料相比較,那便真正太少了。這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因著作總是自已寫的好!即使我們能將他的遺著整理發表,(當然我們一定要做的,一息尚存此誌不怠。)如何能及得他自已做的呢。所以未及充份發表者,實因在君先生對於科學文字看得非常重要,他必要將各種問題研究得澈底明白毫無疑問方肯下筆,而且又特別講究繪圖的精密,地形地質都一絲不能苟且,如此慎重常然出版不易很多了。這種辦法任中國科學界出版太濫的時候,卻是一種很好的反劑。
在君先生在中國地質學界中無疑的足稱先輩,不但他的工作開始較早,而尤在他對於其他人才援引甚力,指導特殷。我們試追想他曾如何費力薦李四光先生做北大教授,如何用心做西南地質調查計劃使趙亞曾先生等分途進行,如何極有見識的堅待黃汲清先生在瑞士必須做構造地質的實地工作,但不要在遼遠地方寫一知半解的中國地質論文。他有用人之明,他更能用人之長。
在君先生待人是頂好的,不但鼓勵青年努力為學,即對其他朋友都是忠誠鈍摯,毫無假飾。他希望他人好好的做人與他自己的期待一樣,他人如果做錯了事,他終是直言相告,和他交情愈厚的人他說話也愈直爽,“益友直諒多聞”待人固當如此,這正是他最忠實的地方,也最足以感動他人,所以他的好朋友特別多,特別愛他,聞知他死的消息,一定有許多人要墮淚,要悲悶,要歎息中國失去了一個極好的人才,不但平時與他要好的人如此,即是平素與他無甚深交的人也會有同樣感想。
我對於在君先生平時所希望的,一是把他自己調查的地質地理與人種的知識,都繪圖加說的寫出來。二是能有機會為國家做幾種真正的事業。現在這種希望盡成空了。但是隻他已寫的文與已做的事,已給我們極大的貢獻與極好的模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