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教堂裏回來,同事的兒子死了,黑人,18歲,車禍。
同事是個好同事,美國越戰老兵,海軍陸戰隊的通訊兵,轉業後到我們單位,做IT,人不算太聰明,可是兢兢業業做事情,而且自己知道分寸,經常的感恩戴德,以公司為家,喜歡張羅事,也不貪小便宜,口碑就非常的好。在我們單位的諸多黑人同事中,他無疑是最受歡迎的一個。
同事離過婚,不久前又結過婚。有兩個女兒,一個已經工作了,一個仍然在念大學。這個出了事的兒子,算是同事的繼子。
同事的兒子也是個好兒子,在中學裏踢足球,籃球也打得好,是主要的得分手。據說他人長的很英俊,卻不是很高大,隻是特別的靈活,喜歡動腦筋,屬於比較聰明的那種。花一樣的年華,前程也自然回似錦。再過兩星期,小夥子就到密蘇裏州去,入讀林肯大學。
上個星期天的晚上,小夥子和三個好朋友,都是球隊的夥伴,一起開車去看電影。天比較的晚了,小夥子很興奮,路上也沒有了人,就把車子開的飛快。突然,車子失去了控製,穿過路上的欄杆,撞在一個教會墓地的石頭牆上。小夥子當場斃命,同車的三個小夥伴,也都隻有十八歲,仍然躺在醫院裏。
這幾天單位的伊妹兒,一直在討論同事和他兒子的事情,一會兒是事故的原因調查,一回是葬禮的時間安排。捐款的捐款,張羅的張羅。秘書說送一大一小兩棵樹,比送鮮花要好的多,因為鮮花易謝,而樹則可以存活很久。到前台捐了錢,就隨她張羅去吧。
親友探視和遺體的告別,安排在星期五的下午5點到7點,在當地的一個基督教堂裏舉行。葬禮則安排在星期六的上午11點,在一個中學裏麵進行。由於周六尚有事情,就決定參加星期五的遺體告別。早上上班的時候先把行頭都準備好,帶到單位,下午下班了就和公司另外幾個同事一起開車去教堂。
開車去教堂的路上,要穿過一段破爛的貧民區,其中的兩個白人同事說這地方晚上開車不安全,尤其是萬聖節的時候,不要在這裏停留,因為有人會給您丟石頭。說以前曾經有一個人,在這裏開車路過,被人給紮過一槍,落下了終身殘廢,這樣把旁邊坐的一個女同事,驚的是目瞪口呆。我的黑人同事和他的兒子,就居住在這附近。
因為天上有一點兒落雨,大家都慶幸來的還早,能找得到趴車位。到教堂來的人很多,大多數都是黑人,因為同事的老婆,也是個黑人。來的白人,大多也都是我門單位來的或者是同事的朋友。
大家也並非都穿的很莊重,因為我們單位的女秘書,就穿了踢拉板在她腳上。咋天晚上為了穿什麽衣服,還把四個婚禮和一個葬禮的錄像帶翻出來,看起來也沒有必要,穿西裝打領帶的人也有,可是就比較的紮眼。來探視的人中,以年輕的學生居多,大概都是逝者的同學或夥伴,其中兩個女孩子還在哭,但也未必就是女朋友。
這是一個不很大的教堂,裏麵也就盛百十個人的樣子,已經基本上快坐滿了人。穿過教堂門口的人群,裏麵有一個簽到的地方,大家依序簽上了名字,然後從中間的過道上,就走到教堂的前麵。同事正在那裏接待賓客,旁邊站立一排穿黑顏色西服的,大概是他另外的幾個繼子或侄子。
看到我們,同事沒有顯的很悲傷,但看起來操勞了很多。他的夫人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女賓客一般是和同事擁抱和撫慰,男客一般是長時間的握手,大家說幾句寬慰和吊唁的話,也就匆匆地告辭了。
教堂的最前麵,是逝者的遺體,盛在一個敞開了的棺木的上麵,隻能突兀地看見小夥子的頭和臉部,確實長的十分的年輕和英俊,可是已經死了。棺木什麽顏色和質料,沒有太注意,隻知道周圍是簇擁著的鮮花叢。小夥子頭的上部,是一個管燈,發出溫暖柔和的光。教堂裏沒有音樂,也沒有唱詩班。
回來的路上,大家說起這個小夥子,都欷噓再三,說他真是出汙泥而不染,隻是英年早逝,可惜了。
和同事們分手的時候,大家都一再的叮囑:DRIVE SAFELY!
2006-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