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
人來到這個世界上走一遭,有太多太多的偶然因素。諸如祖輩的人生跡遇,父母婚姻的巧合,父精母血的巧合等。生而為人,就算排除這些巧合,也有母親懷胎十月之苦,還有一朝分娩之難。在孩子安全墮地之後,為人父母,還要費心盡力,提攜捧負;懷寒畏饑,朝夕嗬護。人要生存下來,還要逃避水火雷電疫病等災害;要長大成人,更要逃避自然和社會的意外事故的摧殘……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平時弱不禁風的小女子,無論貴賤,不論賢愚,也不管貧富,一旦孩子的安全受到威脅,她能爆發出驚天地的怒吼,也能爆發出泣鬼神的力量。報載一英雄母親,攜孩子乘機,飛機失事,母親用自己的身軀環護著孩子。母親遇難,而孩子卻安然無恙。每當我想到這裏,就令我情不自禁地感歎——可憐天下父母心!這母愛是如此偉大!如此高尚!是如此美麗!如此無私!有人將那個殘民以逞的黨,比作母親,真是不知羞恥!
先賢李華,曾對戰爭殺伐,慨然而歎:“蒼蒼蒸民,誰無父母?提攜捧負,畏其不壽;誰無兄弟?如足如手;誰無夫婦?如賓如友;生也何恩?殺之何咎?其存其沒,家莫聞知;人或有言,將信將疑;悁悁心目,寢寐見之;布奠傾觴,哭望天涯;天地為愁,草木淒悲;吊祭不至,精魂何依……”
人生一世,草長一秋。人生之短暫,在曆史的長河中,有如白駒之過隙,一閃即逝。正因為如此,人偶然地來到這個世界上走一遭,就應該天然地享有——免於恐懼的權利,天賦地擁有——免於匱乏的自由。過一種有尊嚴、有人道的生活。否則,人在匱乏貧困中苦苦煎熬,在疾痛慘怛中絕望掙紮,在生命無常中悲慘渡過,豈不是白走了一遭?
如果那負責管理民生的“家長”,因自己的無能和失職,而不能讓國人享有這種免於恐懼和免於匱乏的生活條件,那麽這個“家長”就應該下台,而讓更能幹的人來幹。如果這個管理民生的“家長”,已完全蛻變為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苛政暴政,人民有充分的理由,用一切手段將其推翻,而代之以德政善政。
閑話就不扯遠了,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中午整理書櫃,無意中翻到先賢李華的《吊古戰場文》,情不自禁地,就吟誦起上麵所引的那一段來。唏噓感歎一陣後,就想起了這樣一個話題——照這樣看來,有太多太多的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我在心中默默舉證,竟然舉出了一大摞:
第一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恐怕非成都李思怡莫屬。想起這個可憐的小生命,我就難過得垂淚。你看,從小就沒有父親嗬護的小思怡,她唯一可以依賴的母親,卻是一個失業加吸毒的人。眾多的街坊鄰居們,也沒有任何人瞧得起她們。她雖然生活在一個現代化的喧鬧都市裏,卻處處領受著歧視和孤獨……她的母親為了謀生和養活她,隻好去偷竊。靠偷來的一點東西,維持他幼小的生命。她經常是飽一餐饑一頓的。她的母親出去“做事”,就要將她孤零零地關在屋子裏……她沒有任何小朋友,也沒有什麽玩具。她唯一擁有的,是伴隨她的一生的布娃娃熊。這個布娃娃熊啊,竟然是她一生之中,唯一的小夥伴。小小的孩子,由於經常饑飽無常,她變得異常的聰明伶俐,她變得如她的母親所說的“乖”和“嘴甜”。她經常爬在窗台下,向路過的行人們乞討食物……由於她的家窮得徒有四壁,交不起電費。電力公司早就下掉了電源,讓僅有三歲的小思怡啊,長期處於孤獨的黑暗之中。最後,這種悲慘的生活也沒能維持下去——母親出去偷竊被警察抓住,被強行遣送關押。盡管她的母親因她被關在屋子裏,多次向抓她的警察陳述;盡管她的母親因她被反鎖在家裏,多次向抓她的警察撞頭發瘋,但她卻被冷血的公安人員“正常”的忽視。十多天的時間裏,她在饑餓、孤獨、黑暗中煎熬,到最後魂歸而去!直到被活活餓死十多天之後,她才以她幼小軀體的屍臭,向這個冷酷的世界抗議和控訴——她來到這個世界上,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在此,我隻能默默地祈禱——願父神和主善待這個可憐的小精靈,把慈愛的光芒灑滿她的全身!使她今後不再黑暗!不再孤獨!不再饑餓!不再恐懼!
第二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我想應該是林昭。她在獄中受到的殘酷折磨,受到的非人虐待,我在這裏也不能用筆墨來描述。正如她在獄中賦詩所言:“人血不是水,滔滔流成河……血流到體外,總比凝結在心口裏,要舒暢得多……”僅僅因為槍殺她,耗費了我黨的一粒“寶貴”子彈,就讓上海警方興師動眾,殺進她的家裏。向她那白發蒼蒼的老母親,討取那五分錢的子彈費……使她的母親當場氣絕,最後絕望地自殺。你看,這個林昭,因為堅持道義和良知,堅持追問毛澤東的“陽謀”的正當性,就被我黨稱之為“戴著花崗岩腦袋的人”,被堅決、徹底、幹淨的予以消滅。你再看看,這樣一來,她因此害了自己的小命不算,還害死了生她養她的母親!還要浪費我黨一粒“寶貴”的子彈,害得我黨國的黨官們,不惜動用不少的人力物力,去追討那五分錢的“子彈費”。她是一個多麽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
第三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我想應該是孫誌剛。你看,他一個農家子弟,好不容易帶著泥土的芬芳考上大學。而他的父母,也好不容易在泥土裏摳點錢,供他畢了業。他沒有過硬的關係,也沒有顯赫的背景,而隻能背著一身因上學而欠下的債務,來到廣州,靠打工還錢。通過他的辛苦勞累,他本來可以過上一個普通人應該過上的生活。但天有不測之風雲!他因為上街偶爾忘了帶上身份證,就被我黨的公安警察收容關押,要花大把的鈔票才能贖出。他仗著自己有一定的文化學識,反駁這種不人道的製度,反駁這血淋淋的賊害。被看管他的警官說成是“不老實”和“不安份”。要弄點顏色殺殺他的“傲氣”,使他“老實”和“安份”起來。於是被公安警察指使或默許的打手們,一擁而上,將他掀翻,狠狠的毒打。終於把他活活打死,還不知道歇手……由於他的死於非命,弄得他的同學和老師們悲憤欲絕,憤然捐款捐物,以資助他的親人上告控訴。他的同學和老師們,還想方設法說服媒體,請他們給予寶貴的聲援……終於弄得舉國上下,群情洶洶……我黨一看情勢不妙,最後被迫廢除了這血淚斑斑的收容遣送製度。如果沒有孫誌剛的來到這個世界上,如果他不是一個打工的大學生,而是一個普通的民工,也就沒有必要弄得舉國洶洶、群情激憤,更沒有必要廢除那使用了幾十年的、用起來得心應手的收容遣送製度。我黨國的黨官們,就可以賴此繼續從辛酸苦難的民工身上敲骨生財,始終過著那種日進萬金、心想事成的生活。這是多麽快意飄飄的生活!這是神仙都不敢想象的享受!你看,這個孫誌剛,是一個多麽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
第四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我想應該是以張誌新、黎九蓮、遇羅克、李綠鬆為代表的一群人。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純粹是給我黨國添亂嘛!沒有他們的出生,我黨國豈不天下太平?而不殺掉他們!我黨國的黨官們,實在咽不下這口鳥氣!但當年虐殺他們的方法,確實是太殘酷太血腥了點,強割喉管、活體取腎、生剪舌頭、警察集體輪奸等等酷刑,連希特勒都為之驚恐不安、自愧不如;連長期看慣了酷刑殘害的女獄警,也被嚇昏了過去……我黨要在人前人後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而這種情事被記錄在我黨的曆史裏,這是多麽的尷尬、多麽的難為情!假如他們不來到這個世界上,我黨的形象,豈不永遠偉大、正確、光輝?!
第五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我想應該是以麻旦旦為代表的一批人。她們外出打工,被無緣無故地以賣淫鎖拿,並被無端的關押和狠狠地罰款。當她們被放出之後,隻能依賴醫院開出的“處女膜尚未破損”的證明,才能洗雪她們的冤屈。倘若她們已經不是處女,倘若她們被鎖拿她們的匪徒強奸。她們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就算跳進長江黃河,也洗不掉這種無妄的冤屈。而隻能終生背著賣淫的罪名,屈辱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與其過這種屈辱的生活,還不如當初不要來到這個世界上!
第六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是我家鄉裏的一對同胞兄弟。兄弟倆天資聰穎,雙雙在同一年考上大學。而他們的父母和姊妹們,拚了老命,也隻能供一個人去上學。於是兄弟倆就商議好,以抓鬮來決定去留?弟弟幸運,抓中了鬮。哥哥隻好認命。可是哥哥夜裏輾轉反側,始終不能入眠。他想啊想啊,想到自己十年寒窗之苦,想到自己的命運不濟,想到自己空有錄取通知書,卻不能踏進他日思夜想的大學校門……他一時悲從中來,一索子結果了自己的性命。而弟弟也因此發狂發瘋……上帝不該賦予他們這種聰穎。當我輾轉從老鄉的口裏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已死去十多天。他的“自絕於人民”,不但讓他的家人發狂發瘋,還害得我有一個多星期食不甘味。他也是一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
第七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我想應該是那些在大學裏苦苦煎熬的貧困生。據何清漣教授介紹,她去常德師範學院上課,當問到學生們的學費情況時,講台下的學生們,已經是哭聲一片,成了一個個淚人……我不知道我黨國的黨官們是否知道這樣的情形?咳!中南海內,高牆森森,宮禁嚴嚴;他們出則鳴鑼開道,入則禁兵環伺;每到一地,如風卷殘雲;必然把那些不雅觀瞻的人,驅趕殆盡……他們不知道,確實也怪不得他們。但我想到,這些講台下哭成一片的淚人們,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他們本人在貧困中苦苦煎熬,尚“情有可原”。因為他們想“出人頭地”,吃苦受罪是他們的本份!但他們家庭和雙親,卻要為此背上沉重的包袱。就像孫悟空戴上了緊箍咒。而從國務院到教育部的“唐僧”大人們,卻一點不憐惜這些可憐的猴子們,將那學費的緊箍咒,念得一陣緊似一陣——什麽“國家已不堪教育重負”啦!什麽“教育要走產業化的道路”啦!什麽“勞動力培訓的投入,可以通過就業得到回報”啦……!直念得這些可憐的猴子們,吱吱地亂叫,呼天不應,入地無門。你看,他們是一些多麽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
第八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是哪些超生的人。他們沒有資格來到這個世界上,而來到這個世界上,也得不到承認。隻能以“黑人”和“黑戶”的名義,留存在這個社會裏。他們漸漸長大,當麵臨上戶口、入幼兒園、上中小學、物質配給等等問題時,都要受到種種歧視。特別是農民們勞累一生,到暮鼓夕陽之時,卻得不到任何養老保障。隻能靠傳統的“養兒”辦法,來實現“防老”的功能。他們隻能以多生,來增加“保險係數”。扛農活的人,特別需要勞動力,也更需要有力氣的男兒撐持門戶,就特別希望生下男孩子。對於屢屢生下女嬰父母們,為了不占用生育男孩的“指標”,隻能忍著淚水將她們拋棄。這些年來,看到多少次街頭的棄嬰,我實在記不清了。有一次倒是印象深刻——筆者的母親在街上看到一個棄嬰哭得可憐,就抱回了家裏。看她餓得哇哇直哭,我和母親,隻好調好白糖水喂她。這個可憐的孩子啊!看來與我有緣無份。她的那雙眼睛,美麗而閃耀著撩人的光輝。她看到我,就知道笑,抱在手裏,就特別高興。我將她喂飽之後,隻能讓善良的母親,將她送回原來的紙箱裏。否則我待產的孩子,就沒有出生的權利。善良的老人啊,隻能暗暗抹眼淚,邊抹邊念叨:“這是什麽世道喲……”我並不是那種把血緣看得十分要緊的人,我看重的是那種“有電”的親情。所以這個不該來到世界上的小生命,雖然僅有一飽之情,卻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使我直到今天,還暗暗惦記著她。並默默地祈禱祝福:但願她一生好運!人的這種感情,有時還真是不能用理性來說得清的。
第九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是鄉下的農民。按照世貿組織的規定,對農業的補貼可以不高於8%(歐洲各國大都達到15%,因而受到美國的譴責)。而我黨國裏的農民,不但不能獲得一分一厘的補貼,反而還要交納那多如牛毛的苛捐雜稅。遇上個三病六災的,他們上不起醫院,大都是死扛硬撐。扛得過去,是他們命硬。撐不過去,反而落得一身輕鬆!隻是可憐了,他們尚未成年的孩子。農民的孩子考上了大學,為人父母,他們不能使自己孩子把握“出人頭地”的機會,隻好悲憤、羞愧、絕望地自殺。這種事情,媒體已經多有報道。他們辛勤勞累一生,隻要沒有入土,就要交納那五花八門的“三提五統”。他們汗摔八瓣地勞累一年,除掉捐稅,所剩無幾。“聯產承包責任製”之後,雖然他們不再像毛時代那樣,年年滿臉菜色。但他們卻過得越來越憔悴。什麽“小康”啦,什麽“高速增長”啦,全部與他們離得越來越遠。他們看著自己如此的辛勤勞累,卻不能使自己的家人過上安逸富足的生活,隻好背井離鄉、拋妻別子地來到城裏,忍受著城裏人的輕賤、歧視,忍受著髒、累、苦、險的工作條件,卻常常拿不回他們汗摔八瓣的價值。盡管如此,這也比在土裏刨食強。這樣久了,他們就有不少在城裏定居了下來。每年要交納暫住費之外,時時領受警察城管人員的訓斥。當孩子需要上學時,卻要忍受高額的“代培費”。他們無力跨過這道高高的“門檻”,隻好自辦簡陋的民工子弟學校,來規避這種歧視。有一次,一個教育部裏人模狗樣的基礎教育司的司長,在電視上大談這種現象“非法”,要堅決予以取締……我狠不得上去把他掐死!還有一次,中南海的一個高官,在電視上大放闕詞,說他們素質太低!是典型的賤民莠民,根本不配享有民主、自由、法治和憲政!這種人已經沒有人性良心……他們就這樣默默忍受著人世間的歧視和不公,默默地過著這種沒有尊嚴、沒有人格的生活!你看,他們是多麽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人!
第十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我想應該是當年的右派們。毛詩人激情浪漫,突然想起了要借助這些人幫助他的黨國“整風”。他們本來被曆次運動修理得如驚弓之鳥,始終是心有餘悸。但經不住毛詩人信誓旦旦、巧舌如簧地發動,就奉命開了口。可是這一開口啊,卻觸到了毛詩人和他的同僚們的逆鱗,弄得毛詩人龍顏大怒。就以一個空前或許不絕後的“陽謀”,將一百多萬奉命開口的人,一網打盡,全部關進了“中國特色”的集中營。直弄得他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還不善罷甘休……誰讓他們如此單純、幼稚和缺心眼!這不但害了他們自己的一生,也害了他們的親戚家人。使他們也跟著飽嚐了人間的歧視和不公。還為文革的發動,提供了預演的機會。如果沒有他們的輕信、幼稚和缺心眼,也許那場慘絕人寰文革運動就不會發生……我妻子的老師蔣金科先生,他也是因為當年的輕信、幼稚和缺心眼,使快要從清華畢業的他,被關進了牢房。一關就是二十多年。一九七八年獲得“改正”後放出,他已經是滿頭銀絲。剛放出來的十來年裏,他見到穿製服和幹部服的人,就條件反射式的鞠躬、哈腰、低頭、讓道,嘴裏還嘟嘟喃喃地不斷念叨。他的這種嘟嚕,我一次也沒有聽得清。看到他這樣,我就鼻子發酸!他在監獄裏,因為有文化,被分配擔任相對優遊的倉庫保管員工作。那些沒有這種機遇的人,所受到的心靈戕害,實在難以在此描述……二十多年的牢獄生活,戕害了他的身心,使他子女尚未成立,就英年早逝。他人品高尚,富於正義。他學識淵博,見解精深。他待人真摯,樂於助人……他是我妻子人生之路上的引路恩人。他的英年早逝,使我失去了一位忘年的摯友……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也是一個曆史的錯誤,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
第十一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是眾多的被“勞教人員”。你看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是多麽不容易!而用勞教辦法把他們鎖拿關押,卻是多麽的輕率隨意!隻要各地公安人員看著不順眼,就可以無需任何法律手續而坐牢收監。這個嚴重違背憲法刑法的惡法酷法,卻有中南海的高官為其辯護,說“這是非常必要的”。使這種公然踐踏國家法製的“執法行為”,得以保留至今。每年有多少生命和精靈,在這黑幕重重的牢獄裏永遠蒸發?這也是重大的“國家秘密”!他們就算沒有無故蒸發,也要淪為公安牟利係統無需支付工資的奴隸。他們的這種生活,是多麽的不值!他們也是一些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
第十二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是XX功成員。當年興師動眾、鋪天蓋地狠揭猛批。黨委會上,我本來不想說話。可是在那個會議上,卻要求人人表態過關。新來的黨委書記,就逼著我發言和表態。我說:“實在要說說的話,我要先問清,是要我說真話呢?還是要我說假話?”他說:“當然是要說真話啦,哪有說假話的道理!”我說:“第一,現在提倡依法治國,像這樣先宣布別人非法和有罪,然後再製訂公布法律,是不是違法亂紀?第二,XX功是個什麽玩意,我一點都不知道,這讓我怎樣批判和表態?要我批判和表態的話,請先讓我對它有所了解後,再說也不遲。第三,我看到坐在我身邊的幾位“誤入歧途”的XX功同誌,都是一些真誠、善良、正直的人,我一點也看不出他們有什麽邪氣!”於是黨委書記就指責我:“像這樣的認識水平,是嚴重的黨性不強!根本不符合黨員的條件!”我就憤而反駁他說:“什麽是黨性,請你先把它說清楚!是不是像當年批判彭德懷、劉少奇、鄧小平那樣,閉著眼睛跟著高喊‘打倒、炮轟、踏平’,這就是黨性強?是不是像當年反右、文革那樣,閉著眼睛跟著大家抽筋發瘋,並參與對別人的迫害,這就是黨性強?是不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觀點,就是黨性不強?……”氣得那個主持會議的黨委書記呀,啞口無言,臉變成了豬肝色。隻好草草宣布——散會收場。以後他再也沒敢召開這樣的會議。同事們跟我玩笑著說:“你這個‘反革命’呀,要是退回去二十幾年,就算你有一百個腦袋,也要死無葬身之地的!也罷也罷,通過你這麽一搞,我們搭幫著享受幾天清閑……”雖然這種事情在道理上是這樣荒謬絕倫,但仍然有數十萬的人被關押收監,更有數千的人,被“弄死了算”。他們由於堅持自己的信仰和尊嚴,使我黨國耗費了钜億的人力物力,用於增加警力和監獄……他們也是一些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
罷了罷了!如果再寫下去,必然觸動我黨那根敏感的神經,讓他們惱羞成怒!他們的“法力”無邊,說不定給你弄一個“陰謀顛覆”的罪名,或者給你弄一個“泄露機密”的帽子,或者給你來一個“否定某某原則”的莫須有,或者給你來一個“政治問題非政治處理”的手腕,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我怕我怕!隻好從略。
坐下整理自己的思路後,我還想到:我黨一直表白自己——什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啦!什麽“日理萬機、宵衣旰食”啦!什麽“艱苦樸素、全心全意”啦!什麽“權為民所用,利為民所謀”啦!什麽“執政為民、立黨為公”啦!等等等等。
你看你看!我黨為了我等如此殫精竭慮,如此耗盡心血。如果我等草民不領情,實在說不過去。因此我也對那些“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的人,憤憤然起來了。
是啊是啊!如此說來,我等草民,無論城鄉,無論賢愚,無論貴賤,這都給我黨國的黨官們增加了多大的包袱!多大的負擔!多大的累贅!多大的麻煩!讓他們為了我等草民如此殫精竭慮,如此耗盡心血,如此鞠躬盡瘁,如此日理萬機……豈不是說明了——我們都是一些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沒有我等草民的存在,我黨國的黨官們豈不過得像神仙般的輕鬆愜意?!
再想想,這不對呀!沒有了我等草民,誰來養活這眾多的黨官們?難道讓他們去喝西北風不成?沒有了我等草民,誰來為他們抬轎捧場?誰來為他們執鞭提蹬?難道事事都讓他們“親自”動手不成?再說,官也來源於民嘛!沒有了我等草民的社會,難道黨官們真的像他們所自稱的那樣,是由“特殊材料構成”的人,能像孫猴子那樣,從石頭縫裏蹦出來不成?
再想想,更不對呀!如此勞神費力的事兒,黨官們應該逃得遠遠的才是正理!如果風格高一點而不逃避,至少也要像堯舜那樣,禪讓或薦舉賢能以任之。這才符合人性的邏輯。為什麽眾多的黨官們,見了權力,就像蒼蠅見了腥臭、餓虎闖進了羊群,沒有一個不狠狠地猛撲上去的?
咳!餘生也晚,餘也不敏。對此問題,總是百思不得其解!望賢者哲人,有以教我,我將執師禮以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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