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愛聽鬼故事,聽完了還想聽,晚上就害怕。一個人單獨走路,晚上或午間經過墳場、亂葬崗和古廟的時候,就心跳加速,毛發直豎。後來工作了,大家也互相講鬼的故事,都大同小異,才知道各地人都怕鬼,也是人的正常心理。後來看《聊齋》中的鬼故事,寫的很美,倒也不覺得害怕。
現在把以前聽到的和知道的一些鬼故事,憑記憶寫下來,一是為老何送行,二是歡迎老夢還魂。
(一) 老馬怪
老馬怪又稱老馬鬼,簡稱馬鬼。具體是個什麽樣的東西,不知道,也沒有人見過,估計是從古老的時候傳下來的。有小兒夜哭,一句老馬鬼來了,一般就止著了。哄小兒睡覺,也有如下的歌謠:噢、噢,睡著吧,馬鬼來了我打他!
和老馬鬼比較接近的說法,是山貓或老山貓。山貓的長象,自然是和貓相象,但應該是比家貓大,比老虎小。家鄉的說法,是山貓吃人,黃鼠狼叼雞,二者都不是好東西。
(二)人腳獾
老馬鬼如果是虛構的東西,人腳獾則是真有其事,喜歡鑽在墳裏麵,小時候見過被動物趴開了的墳,據說就是人腳獾的洞。傳說中的人腳獾和小孩長的差不多大小,會找人聊天,也會直立行走,一雙酷似人手的爪子,轉門偷西瓜。也會不知不覺的從人身後,前腳搭在人的肩上,左右等待,等人一回頭,就咬定咽喉。
生產隊裏開菜園子的老開,是個退伍軍人。有一次他躺在瓜庵子裏看瓜,晚上聽見瓜地裏蜥蜥挲挲的聲音,就披衣起床,想去看個究竟。剛走出庵子,就被什麽東西劈臉給抓了一把。第二天一看,瓜圓裏的西瓜和香瓜大部分被踩壞,老開的臉上,留著五個血淋淋的紅印子。
老人們紛紛議論,說是人腳獾在偷瓜。
(三)磷火
墳場裏、古廟中,常常會有一些跳動著的鬼火,有人又稱之為磷火。大爺爺家的女兒,也是我的堂姑媽,住在和我們村不遠的一個小村子裏。常說我們家的祖墳風水好,說從她家的院子裏,經常可以看見我們家的墳地裏麵有磷火,說有一次還看見磷火升天。這位堂姑媽平時說話比較瘋,沒有人信以為真。
到三姐姐念書的時候,下了晚自習,就看到遠處的一片片墳地裏,冒出來一團綠熒熒的磷火,一跳一跳的,追在她和小朋友們的後麵走。你走他也走,你停他也停。帶頭的男孩子,牽起女孩子們的手,凹著腰,拚了命的往村子裏麵跑。等跑到家裏,鞋子都跑丟了。燈光下一照,小臉唰白。
多少年以後,說起這件事,三姐姐都心有餘悸。
(四)勾命鬼
鄉下人迷信,認為屬羊的男孩命薄。結果村子裏的那一撥小孩子中,屬馬、屬猴、屬兔子、屬小龍的孩子特多,連老虎那麽討人厭,都有人屬,屬羊的孩子,就隻有一個。為了好養活,當父母的,就給這個男孩子起了個賤命,就叫狗忘。
狗忘八歲那年,下了很多的雨水。海子和大坑都平了,天氣也奇熱。一天中午,狗忘和一群小朋友,在海子裏麵洗澡。海子不大,七、八米寬的樣子,海子的兩岸,站的都是人,岸南是一批男女勞力在積肥,岸北是一群壯小夥子在淘井。狗忘也是這批小朋友中水性最好的,可以說是萬無一失,非常安全的。
突然,海子裏飄出來一個漂亮極了的大紅青蛙,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幾個小朋友就一起去追,眼看要抓著了,青蛙就跑了。狗忘看見了,一個猛子紮進去,就再也沒有出來。
正在兩岸幹活的生產隊的勞力們,見此情景,紛紛下水去撈,已經晚啦。嘴唇是紫的,屍體放在驢背上,涳了半天,也沒有涳出水來,是嗆死的。
後來老人們說,狗忘淹死的地方,數年前也淹死過一個小女孩。那個大紅青蛙,就是一個勾命鬼。
(五)陰紡車子
老宅是在寨裏,四家人住在一起,比較的擁擠。改革開放了,就在自家的菜地裏麵,新建了房子,是在寨外,原先的老廟台子上,和寨裏隔了一個寨海子。寨海子,也就是護寨河的意思。
夜裏睡不著覺,輾轉反側,就聽到寨子裏嬰兒的諦哭,和遠處不時傳來的一聲狗叫。一次,聽到一個婦女的哭聲,斷斷續續的,還有不間斷的紡車的聲音。心裏感到害怕,蒙了頭,還是能聽到紡車的聲音,嗯嗯嗯嗯的,一夜沒有睡。如此這般,一連幾天。
當時大家已經開始穿洋布,沒有人在家自己織布和紡棉線。三伯母說,海子裏,以前淹死過一個小媳婦,棉線紡得好。以前村子裏的很多人,都聽見過陰紡車子的事。
大伯父的兒子懂一點兒看風水,就鼓動我母親請了香去願意。母親開始不信,但拗不過別人的勸,就燒了香去願意,天靈靈地靈靈之類的。
不過倒也靈驗,從此,夜裏就再也聽不到紡車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