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兄小時候有柴打,有鬆針耙,還算是幸運的。
小時候,俺也耙地、拔草、耬樹葉,地裏麵給刮的光光的,連莊稼根兒都不剩。有時候連牛糞,都撿了回家燒灶,但還是沒有柴燒,一天兩頓飯,也都是清湯寡麵,紅薯麵窩頭就辣椒。所以就特別的羨慕那山裏頭的住的王二小,不但可以去打柴,還時不時的就鬧一些故事出來(關於王二小打柴的故事很多,都是姐姐和一個遠房的伯母講的,有空時俺專開一貼,說一下)。
工作了,到一個地方去做點。血紅色的土地,光禿禿的山崗。幾棵倔強不屈的馬尾巴鬆,高舉了那僅剩下的馬尾巴,冷酷地長在那被刮光了的山脊上。附近的一個大村,姓蕭姓楊,曆史上出過不少的牛人,立有狀元牌樓,出過一個姓楊的宰相。近代出來國民黨的一個師長,和共產黨紅軍的將軍一個。
村子裏的老鄉,無論男女老少,不分白天黑夜,不惜翻牆渡溪,前仆後繼,來砍樹枝,來耙鬆針,破壞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集數年之功,才做成了的生態植被恢複的試驗地。
打過幾次仗,甚至都勞駕了公安局,也無濟於事。
城裏來的一個同事感慨說,此地出刁民潑婦,不可久留!
附: 小牛的農村生活 19:耙鬆針
深秋的夜晚,北風呼呼地嚎叫, 屋後山的鬆濤, 伴著小牛入睡。天剛亮的時候,爸爸就叫我們兄弟了, 快點起床, 昨夜風大, 屋後山的鬆毛絲肯定掉了很多下來,你們早點去耙鬆毛絲。 吃完早飯,小牛和哥哥挑著畚箕 就出發了,雖然天有點冷。
小牛家後麵的山,就叫屋後山。 南麵的山坡,開墾成了地。起初是種梨樹,好像也沒有什麽收成,梨樹就挖了, 分給各家,有的當柴燒了。小牛家的就種在了前院, 後來還真結了果,持續了好幾年。北麵的山坡,是一片鬆林。鬆樹並不粗,可是很高。鬆鼠在上麵晃晃悠悠的跳來跳去。
耙鬆針需要二師兄的耙子。一般也是鐵絲扳成的。 小牛的爸爸特意為我們做了兩個。 有的人家還是竹篾的,因為鐵絲也是難得的材料。到了山坡,放下扁擔和畚箕, 哥哥和我便拖著耙子滿山坡竄。耙子自然而然就把鬆針收集在爪下, 倘若滿了, 邊停下來,用手扒下來, 放進畚箕。爾後開始下一輪。這就是小牛說的,秋風山崗林下,順手把鬆針耙。
記得那一次深秋,兩人爬了一會兒。哥哥看到好多野生的蘑菇,一大團一大團,就撿起來像我扔了過來,我閃避不及, 一下子砸在眼睛和鼻梁上麵,鼻子疼,眼睛酸,眼淚不由得嘩啦啦地下來了。我也就是大哭了起來。 哥哥也覺得沒勁透了,一時沉默無語。 兩人耙夠了鬆針,灰溜溜地回家了。那次其實也沒什麽,隻是可能心情不好。是一個陰冷的秋天,風從鬆林頂上掠過, 驚起陣陣濤聲。滿山坡無人,除了我們兩兄弟,心情實在有點灰暗。
為什麽要耙鬆針呢? 鬆針是生火的最好的材料。 農村的鍋灶燒柴, 生火很不容易。幹柴比濕柴容易, 細枝比粗枝容易,柴葉比細枝容易,可是沒有什麽比得上鬆針的了, 也許算得上刨花,可是很難的,除非家裏請了木匠做工。 所以,天然的鬆針實在是好東西。堆在灶門口, 軟綿綿的,溫軟舒適,坐在上麵賽過席夢思了。
當時的農村都燒柴火。 柴火包括野生的柴,鬆枝,以及其他可燃物,甚至包括稻草,雖然小牛的家鄉很少用稻草。小牛的家鄉封山育林,因為有水庫。每年隻開放一次,大隊組織大家去集體的山裏砍柴。 每家分給一塊山地,集中砍兩三天。 那山坡,臨著江水, 有的就是懸崖峭壁,高聳入雲。那野生的柴,極其堅硬,決非一般的樹木可比。所以,砍柴是一項大家都知道的苦活,可是,逃脫不得。柴米油鹽醬醋茶, 柴排在第一位 ,你說重要麽? 小牛幸運,沒趕上砍柴。小牛的哥哥倒黴,趕上了幾次,累得回來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那種感覺,沒有親身經曆是體會不到,形容不出的,所以小牛就住口了。
能夠有柴砍其實還是幸運的。小牛的外婆家,雖然隻隔幾裏地,沒有山地,也就沒有組織砍柴的機會。所以,經常缺柴火。有的時候,被迫燒活的鬆枝, 也就是還批下來濕漉漉青油油的鬆枝,很難點燃,一旦點燃,一屋子的煙,可也得忍著, 沒辦法啊。
記得那時的小舅舅,每天下午放學後的任務就是,批草。滿山遍野地批。 批的草如果帶點小枝小條, 用來燒,其他的曬幹了, 墊豬圈, 漚爛了,就是有機肥。那時的田埂,總是光溜溜的,就像就吉利刀片刮完了胡須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