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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的故事(十一)

(2004-12-10 10:09:21) 下一個

說起爺爺,就不能不說我奶奶。

 

奶奶這個人,我生下來時她就去世了,因而沒有機會見到,奶奶長的什麽樣,我自然就不知道。

 

奶奶武功大概是不會的,因為沒有人說起,但聽說奶奶非常的能幹,一個例子就是爺爺從來不管家中的事,奶奶就和大伯父一起操持家務,大伯父負責做生意,奶奶負責管理財務,每天還要煮十八口人的飯,聽說老人家在七十多歲時還能爬到樹上紮榆錢兒。這厲害, 大概同天山派掌門兼掌勺即晴有得一比。

 

另外就是奶奶特別的重男輕女,大伯父家的龜兒和三伯父家的娃兒都是她的心肝寶貝,奶奶整天價放在嘴上誇呀誇的不停,把我姑姑和一生隻有三個女兒的二伯母氣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這其中的一個原因是我們家的男丁不旺,爺爺的爸爸和爺爺的爺爺都隻有弟兄倆個,到了爺爺這裏才有四個兒子,奶奶因此非常的驕傲。另外一個原因是大伯父有四個女兒,隻一個兒子,二伯父沒有兒子,姑姑一生沒有子女,三伯父也隻有一個兒子,所以奶奶就自然非常的看重男丁。

 

我娘就不止一次的說我奶奶,說她偏心眼,因為生我姐姐的時候,正值三年自然災害,聽說是女娃兒,奶奶就不過來看。姐姐勝利靈巧,走路和跑步都很早,兩歲時可以爬牆頭,奶奶看到了,就大罵不止,說你這個醜丫頭,摔死了怎麽辦!同樣的事,如果隔在娃兒或龜兒身上,奶奶會這麽說:唉喲喲,小祖宗,恁怎麽這麽有本事,快下來快下來,別給我摔壞了。

 

後來我娘一口氣生了四個男娃,可惜我奶隻看見我哥哥一個,否則,有她的好看!

 

據說奶奶年輕時長的很好看,但家境很窮。聽說爺爺和奶奶結婚時,奶奶打扮的是花枝招展,美若天仙,爺爺自然也就很滿意,等第三天新媳婦回門,等爺爺再去接時,奶奶已經把借來的衣服還給了人家。為此爺爺一生沒少開奶奶的玩笑,奶奶倒也是不在乎。

 

奶奶姓王,是楊花莊人,奶奶的父親早喪,留下兩個女兒,但沒有兒子,奶奶和她的姐姐就隨改嫁了的老外婆去了譚莊。老外婆在譚莊也沒有生出兒子,所以等老外婆死時,爺爺就主持老外婆回楊花莊下葬,和姓王的老姥爺葬在了一起。

 

由於這件事辦的漂亮,很多年後,提起爺爺的大名,周圍四鄉的老年人無不翹起大拇指:席二爺,是個鐵人(能耐人的意思)!

 

楊花莊老外婆的一個遠房孫子王孩幫助發殯的老外婆,爺爺說:王孩,你發殯你奶,我和你親戚。我娘後來說,當時爺爺管事,嘴也會說,王孩覺得麵子很大,就歡天喜地的同意啦。

 

老外婆在譚莊的丈夫也隻有一個侄子,為了和這個侄子搞好關係,爺爺就給了老外婆的這個侄子很多東西,又幫助他的兩個兒子鴿子和燕子介紹了媳婦,同我們家一直的算是世交。他的女兒出嫁後也和奶奶保持著親戚,雖然時候很艱難,但逢年過節的都來看望爺爺奶奶。

 

小時候見到這位表姑娘,人長的很好看。每次來看望爺爺還都帶東西,爺爺心裏過意不去。就說,你帶的這些東西,我也不稀罕,淨是瞎花錢,今後若再帶東西來,就不要被我見到。否則呢,我就把你帶的東西都給串起來,展覽給大家看!

 

因此每次這位表姑娘來看望爺爺,都不敢拿東西給爺爺看見,我們這些孩子,成了最直接的受益者。

 

奶奶有一個姐姐,嫁給了王莊的寨主,這個姨姥爺也是我爺爺的朋友,他們生的兩個兒子,是當地是有名的孝子。姨奶奶生的唯一的女兒,也就是俺的表姑娘,在爺爺的介紹下嫁給了席老家爺爺的一個徒弟。

 

爺爺的這個徒弟,叫麥囤,是一個木匠,做得一手漂亮的家具,四鄰八鄉的,都請他做木工。爺爺和奶奶的棺木,用的是上好的杉木,也都是他打的。

 

這位表姑娘大概也是嬌生慣養的很,氣性很大。為了一件小事(什麽事兒已經沒有人能說的清),表姑娘和爺爺的徒弟吵架,兩個人也都老大不小的,都是強脾氣,竟然終生不再說一句話,一直到死。奇怪的是他們兩個又都長壽,也沒有離婚,並在一起生養了四個兒子和兩個女兒!

 

這一件事,爺爺一直掛在心上,臨死前還問他的徒弟:妮和你答腔了嗎?

 

徒弟忙答:答腔了,答腔了,您放心上路吧?

 

過了一會兒,爺爺又睜開眼,環顧四周,歎了口氣:答腔了,我就不信!

 

爺爺去逝後,他的這個徒弟大痛不止,披麻帶孝,長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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