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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赤腳醫生解密:文-革時老百姓是怎樣看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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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腳醫生口述:當年農村合作醫療狀況

《世界博覽·中國卷》 2009年第10期

我是河北省深澤縣城關公社東關大隊人,1942年生,1965年毛澤東主席“六二六”指示發出後學的醫,“六·二六”指示就是“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石’家莊省三院的醫療隊來農村培訓,那時叫半農半醫,實際是全天學習,不過每個星期抽出兩個半天勤工儉學,籌集了資金,老師用來買資料。

當時讓誰去學醫是大隊黨支部定的。條件是在村裏威望比較高的,有點文化的,年輕的,出身好的。我家是貧下中農,我初中畢業,當時在上水庫機關的業餘夜校,大隊領導覺得我比較符合條件,就讓我去了。

半農半醫

我們是邊學邊實踐,比如村裏有了特殊病人,比較重的病人,就跟老師說了\'老師就帶著學生來,確切檢查,確定這叫什麽病,學生們在旁邊看著。比如我們村的一個心髒病人,我們原先不知道什麽叫心髒病,從書本上看到這個“心髒瓣膜病”,“二尖瓣狹窄閉鎖不全”,但是沒聽過,一聽我們村這個病人的心跳,老師說,這就是二尖瓣狹窄,就記得特別清楚。

我記得1966年,正是學習緊張的時候,有時候晚上也上課,因為城關離縣醫院近,我去得比較多,晚上如果不上課的話,我就跑到縣醫院去,跟著值班的醫生學習,為的是能多學點東西。我自己入了門以後,也愛好這個,千方百計的多學點東西,不能白耽誤時間,我們是記工分的,不能白學,全村人看著你學習,你要是不好好學,說不過去,所以,從自己的業務方麵,就提高的比別人快點。我是一個比較好強的人,在班裏邊,我是副班長。那時候家裏也比較支持我。家裏什麽事也不讓我管,包括自留地,完全由家裏人做。我是一心撲在這上頭。在這方麵也得到了社員們的好評,大病小病都找我。我這人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嘴勤、腿勤、手勤,直到現在還是。

那時對業務雖然認識一點了,但是有時確定不了,還得叫上老師。使我特別感動的是石家莊醫療隊隊長遇俊清老師,他對病人的那種關心,到現在我都忘不了。遇老師在業務上給深澤醫務界起了個好的帶頭作用。我記得那時流腦(流行性腦脊髓膜炎)在深澤大流行,城關公社當時還沒發現,附近的大直要(村名)發生一例。流腦傳染速度很快,發生一例也不得了,就得趕緊看。那天下了半尺深的大雪,我記得是晚上6點,遇老師叫上我一起去。雪太大,不能騎自行車,我們就走著去,他在前邊趟著道,讓我在後邊跟著,深一腳淺一腳的,到了病人家,人家給我們倒了點水,我們也顧不上喝,先得看病人。我對遇老師敬佩得不行,心裏想一定要把老師的精神學到手,所以我在行醫過程中,完全按著我們老師那個思想去做。

我們培訓期間,各村都通氣,哪個村有病人,趕緊報,老師就帶著學生去了,那年的流行病,一個是流腦,一個是麻疹,比較起來麻疹更厲害,特別厲害,光我們東關村就有38例。我們就自己結合成小組,東關、小杜莊、大杜莊三個村的醫生合作,每個病人一天要打4次針,我們就騎著車子轉,走著忙不過來。我們三個村的3個醫生互相幫助,又能互相學習,因為治療及時,那年我們這三個村沒有一例死亡。

在醫風醫德方麵,當時都是講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那時可不是唱高調,我們實際就是這麽做的。跟現在不一樣,現在講金錢啊,那時不講這個,那時講怎樣把病人作為自己的親人。我們除了搶救本村的病人外,還有外村來趕集的,突然得病了,也要搶救。有一次,大集上,在我們這個十字路口再往西100米左右,突然有一個人發病,我被叫去以後,那人已經沒呼吸了,也來不及往醫院送,就先做人工呼吸,這樣先搶救過來。當時是大集上,有人認出病人,就通知家屬,家屬後來給我送了個匾。

我還有個特點,不論冬夏,把門一關,沒事了。就把今天看過的所有病人,哪怕就是個感冒病人,我得在腦子裏“過電影”,查處方,思考病人明天會出現什麽情況,或輕或重,應該怎麽處理。每天都得總結。為什麽東關那時比較出名呢?主要是藥品準備得比較齊全,我夏季就準備秋季的藥,到了秋季準備冬季的藥,到了冬季準備春季的藥,到了春季準備夏季的藥,總是走在前頭。有時外村的病人也來我這裏找藥。

文革期間,幾個外地的老醫生被下放到深澤改造,他們已經被剝奪了處方權了,我們給了他們東關衛生室的處方,都不敢用,隻能用白紙開方,或用煙盒紙的反麵寫,比較典型的是下放到冶莊頭的那個老“反革命”,人們叫他“老反”,他在村裏看了幾個病人,他開的藥有些是特殊藥,別的地方都找不到,後來找到東關,我把藥給他配齊了c病人吃了好了。那時我在東關衛生室是主管,還兼職民兵指導員。我就建議冶莊頭民兵連長,讓他給人們看病,後來民兵連長采納了這個建議,就連縣級幹部都來找那個“老反”看病。

合作醫療

我們村是深澤縣第二家舉辦合作醫療的。1969年正月縣裏組織現場會,要求三級--籌款,大隊、小隊、個人各出一塊錢,共三塊錢。回來後經過大隊黨支部討論,支部書記特別支持,雖然我們大隊離縣醫院近,但半農半醫更方便一些,因此跟支部一商量,就成了。接著召開社員大會,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意見, 99%參加。隻有一戶,家裏隻有娘倆,覺得自己沒病,沒有加入,但是第二年她家也加入了。

合作醫療基金是到戶裏收錢,到人家家裏,先問;“你加入嗎?”加入就掏錢,一人一塊錢,一戶有幾個人就掏幾塊。我們大隊是報銷80%,個人拿 20%。比如看一次病,花—塊錢,就報銷8毛,自己掏2毛,到縣醫院看病報90%。那時是花得多就報得多,確實能減輕人們的負擔。我本人就是一個受益者,我父親得了胃病,胃穿孔,需要做手術,那時花了560多塊錢,回來馬上就報了。當時報銷還得經村衛生室批,那時出去看病,不管是誰,幹部也好,社員也好,隻要到外邊看病,就得經過合作醫療管理委員會批準。如果急症來不及批準,住了院,家裏就得來報批。

當時我們衛生室三個人,一個司藥,兩個醫生。我是衛生室負責人,另外那個醫生是我培養起來的。那時東關人們的思想比較好,參加合作醫療後也是有病就吃藥,沒病就不吃藥。我們衛生室開藥,最多是三頓的藥,到現在我也是這樣。我已經形成這個習慣了,有時有人問我,“你怕把藥賣了?”我說不是,如果病好了把藥扔了,浪費了錢。如果吃了一天沒好,再來看,該調整就調整,不需要調整就再拿一頓的。到現在,拿兩頓以下的藥,我一般不收錢。因為突然肚子痛,或腦袋疼,看看沒什麽大毛病,臨對的神經疼,也是給兩頓的藥,不收錢。

就我們村來說,那時的合作醫療比起現在的合作醫療,我覺得還是過去的好。那時東關有點副業,經濟條件比較好。有時一年下來,有得大病的,錢不夠,就大隊裏出。一般一年下來都夠,因為有時一年沒大病,就有結餘,積攢下來。當時東關大隊裏的出納管賬,賬目原來是大隊裏統一管理,後來分開,單獨設了個會計,一個月弄回賬,我們衛生室有時一個月,有時一季度盤點一次,整個都得盤點,包括中藥西藥。司藥員負責記錄每天看多少病人,收多少錢,免多少錢。從處方上說,比如這個藥品應該是10塊錢,實收2塊錢,司藥每天報一次,錢也每天交一次,交到大隊。衛生室有20塊錢的流動資金,放在藥房的抽屜裏,藥房裏虧不虧,就是藥房的錢刨去20塊錢等於實際收入。如果錢賬不對就要查藥方,就是差幾分錢,也要把所有藥方賬目查一遍。藥房是一天一算,會計是一個月一算。我們去進藥,在出納那支錢,回來賬目落在衛生室,比方說青黴素多少,氯黴素多少,安痛定多少,花了多少錢,錢和藥碰了,把進貨單交給大隊。

東關衛生室在當時是比較正規的,有單獨的房子,是大隊給的。後來實行合作醫療後衛生室二次改建,都是上邊支持的,那時是計劃經濟,凡是物資供應都得經計委批。磚、木料,都是深澤縣計委批的,然後大隊自己再掏一部分錢。

那時看病中藥和西藥用得差不多。中藥也是從醫藥公司裏進。自己也采製一些,比如大戟小薊,馬齒莧,都是自己采,有時也自己種,那幾年我們自己種,就利用村裏的閑莊基地種藥材,當時東關種藥材也多,種點紅花、薏米等,除了自用以外,就賣給城關公社醫院和縣醫院,按國家醫藥公司的價格賣給他們,有時也可以換藥。

自采自種自製的藥在整個用藥量中基本上占20%左右。主要還是靠從醫藥公司進藥,那時就是獨家經營,藥材的質量也好,價格全國統一,你到上海、到南京也都是這個價格。跟現在不一樣。現在今天這個價,明天那個價。同樣的藥,這個廠子出的就貴,那個廠子出的就賤。過去藥品質量好,我總覺得現在醫療方麵不太理想,這個價格掌握不了,失控。

新型合作醫療跟過去的合作醫療確實有差別。可能深澤從報銷比例的封頂數額上有些問題,現在封頂數是1.5萬,應該是越花錢多報銷比例越大,這才對。平時花十塊八塊或百幾十塊錢,自己能拿出來,按深澤講能拿出來,問題不大,所以應該是得病大,花錢多,報得多才對。也可能今年是頭一年的原因,屬於試驗階段。我覺得還是過去的合作醫療比較好。根據東關的情況,那時報80%,越病大去縣醫院,越報銷多,現在,去縣醫院才報30%,在城關醫院報60%,在本村就是花完8塊錢,超過了再掏錢。這8塊錢全家可以調劑共用。

和毛主席合影

我是半農半醫的典型,要到各公社開會匯報思想。在毛澤東時代,我們的思想就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自從開始學醫後,為了學習方便,我身上沒離過聽診器,出門也帶著。在走親戚的時候,我還救過一個病人。作為學習毛澤東思想的積極分子,我是深澤縣唯一一個出席地區、省—直到華北地區的代表,到北京軍區參加過第五次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會議。我至今還保留著當時的出席證,筆記本。

我們這一片屬於華北軍區,每縣都有一個活學活用毛澤東思想的典型,各行各業都有,也包括部隊上的,共1700多人。我們首先到了石家莊,在省軍區待了三天,然後統一出發去北京。去北京前,軍區司令員就傳達了:咱們河北人,尤其石家莊人,不能當“采購員”。那時候什麽東西都緊張,都是憑票購買,但在會議期間,凡是買東西不憑票,可以隨便買,但是我們不能當采購員。

到北京後,北京軍區接待,分散居住,有在西山的,有在八大處的,我們石家莊去的住在總參招待處。那時候會議進行得比較神秘,有的是在總參禮堂開,有的是在軍區禮堂開,去的地方很多,可能出於戰備考慮,不提前通知,開完會後才對外公布。隻是有些遺憾,那次會議的照片還沒發下來就收回去了。還有一個遺憾就是原計劃給每個人配發的槍支沒給發下來,本來北京軍區要每人發半自動槍—支,連槍號都是自己的。

會議期間出了點事,原會議議程中安排的毛主席接見臨時取消了,毛主席飛到了廬山。周總理接見後,人們不幹,各代表團在底下都說好了,我們完全聽部隊的指揮,要求毛主席接見,本來就安排接見的。

各代表團給參會代表分發稿紙,有寫一份的,有寫兩份的,要求毛主席接見。那時候誰不想見毛主席呀。北京軍區組織的,部隊的頭頭讓這樣做的,下邊有人打著手勢,早先部隊上不是有拉拉歌嗎?我們就聽他指揮,噠噠噠、噠噠噠,踩著點,一起喊:“我們要見毛主席!我們要見毛主席!”總理沒辦法了,下不了主席台了,黃永勝發火了,第二天,毛主席又飛回來。本來第二天這個時間是個會議時間,卻要求在住地待命,也不說要幹什麽去,就是誰也不許出去,半個小時後,接到通知,凡是有鐵器東西的,如剪指甲刀等,還有火柴完全上交。如果穿的是皮鞋,就給雙便鞋,你穿多大號的,報了接著就發,凡是穿著有釘子的鞋的、皮鞋的,掛鞋掌的,都要換。大家一尋思,這就是主席要接見了,但誰也不能說,誰也不能問,接見地點是在人民大會堂,但是怎麽到達人民大會堂的,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那時候講備戰嘛,我們坐的車,布簾整個都是拉上的,看不見外邊,下了車,就已經到大會堂裏麵了,根本就不知道怎麽上去的。

到了大會堂後,按座位號坐下。我們也不知道要幹什麽。主席台上也沒有會標,那時候人們思想比這會集中,說不讓說話就誰也不說話,我們等了27分鍾,當時的領導人毛主席、周總理、朱德、陳毅、黃永勝、吳法憲、林彪都出來了,我們甚至都沒有看見人家怎麽上的主席台。毛主席就隻說了三句話,“同誌們好!” “祝大家健康!”“我還有任務,謝謝大家!”就完了,就這麽三句話。我們就在部隊的指揮下(有軍人站在主席台下一角,打手勢,要不然達不成一個音,得有指揮)喊;“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萬歲!”接見時間就這麽短。拍照是在接見的頭一天,我們排列以後,被要求不能動,眼睛平視,就不知道領導人是怎麽站到那的,因此盡管照了合影,但根本沒見到主席,甚至都不知道有誰參加拍照了。整個過程十分神秘。因為當時講備戰,首長出去,誰也不知道是怎麽出去的。照完合影後,才公布,跟主席合影了,全體領導人都有。本來閉會時領導人應該都在,但是都沒有。我們此前就在那開過一次會,開幕式在那開的,以後會議地址就轉移了,老是轉移,一天一個地方。我們一共去了15天,其中包括幾天的參觀時間,參觀戰備,包括地下工程等。

回來後,在石家莊又待了一天,然後回縣給革委會主任、武裝部、民兵連長等匯報會議實況。說實在的啊,現在我還是說那時候人們的思想單純,好!

雖然現在是市場經濟,但對我沒什麽大的影響。我現在也不收注射費,一次性注射器收錢,5分錢的利潤,1毛5進的,收兩毛。我還是服務於群眾,讓群眾少花錢。能花一塊錢的不花一塊一,我現在還是這個觀點。比方說兩年多前,北冶莊頭有一個胃病病人,花了好多錢都治不了,花了三塊多錢在我這就治好了,他敲鑼打鼓給我送了匾來。我今年66歲了,隻要誰家有病人,電話一響,不管是半夜裏還是什麽時候,都起來接,問清是誰怎麽回事,就趕緊去。現在有新型合作醫療定點,但人們還是找我,因為人們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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