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餘毒何時根除·羅瑞卿蒙難的若幹思考
(2009-02-13 09: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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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餘毒何時根除·羅瑞卿蒙難的若幹思考
很多人一定讀過不少關於羅瑞卿(1906年-1978年)的文章,例如:>、>等。筆者撰寫此文的目的無意否定羅在各個曆史時期所做的一些貢獻,但是對其頭腦中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及個人認為不光彩的做法進行探討。筆者認為:那種思想和做法的本質是把對黨的忠誠等價於對毛個人的忠誠,為毛建國後的一些錯誤客觀上進行推波助瀾,傷害了不少無辜者。
江青在受審法庭上為自己辯解說:“我就是毛主席的一條狗,他叫我去咬誰我就去咬誰。”有人認為這是江青在推脫罪責,其實這不完全是假話。文革中江幹了很多壞事,有幾件真正是她自己的決定?然而,“文革”前稱得上毛的忠實走卒的又是誰呢?說來令人驚訝,恰恰就是文革前被毛打倒的羅瑞卿。
羅解放後擔任公安部長期間,對毛是赤膽忠心。為了保衛毛的安全,廢寢忘食,深得毛的信任。但是有一次,彭德懷從朝鮮歸來,急匆匆地去找毛,連闖羅布置的幾道關卡,把毛從床上叫醒,惹得毛很不高興,事後還有點後怕,找來羅嚴厲訓斥一頓。羅隨即製訂更為嚴密周全的保衛措施,把毛象皇帝一樣警衛起來。
1952年,時任上海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的楊帆在蘇聯與江青相遇。由於1939年項英曾上報中央反對毛與江結婚,而江的曆史材料是由楊帆所提供,江青對楊一直懷恨在心。之後江青便通過羅,在公安部成立了楊帆專案組,對楊進行政治審查。羅為討好毛、江,采用移花接木,無中生有等卑劣手法,誣陷楊帆是美蔣潛伏特務,欲置之於死地。
1954年,高饒事件發生以後,毛要高級幹部向他交心。時任上海市副市長的潘漢年,在1955年4月把在抗戰期間與汪精衛會晤的往事向毛書麵匯報。毛閱後大吃一驚,不經政治局討論,不經全國人大的罷免,就立即把潘逮捕起來。可憐潘為事業出生入死,舍我忘家,戰鬥在敵人心髒,聽從共產國際和延安的指令,與敵偽接觸,竟落得如此下場。昔日並肩戰鬥的周恩來,陳雲,陳毅,李克農等聞訊無不感到難過和不解。
而執行逮捕命令的正是羅,盡管他蘇區時期就與潘相識,卻根本不用頭腦去思考,雖身為公安部長,違法亂紀,不經法定程序,直接逮捕全國人大代表,除討好上司,很難解釋其行為。
1955年5月,毛興起建國後第一場文字獄,把思想特立獨行的胡風打成反革命,羅緊步跟上,推波助瀾。除雷厲風行地簽發關押胡風分子的第一張拘捕證之外,又在全國抓捕了大大小小的胡風分子92人,其中有三分之一是中共黨員,有人僅僅在晚會上朗誦了胡風分子的詩歌,就被關進監獄。之後,羅的公安部又把查抄來的胡風信件斷章取義,偷天換日拚湊成幾批材料送給毛,開創了以日記,信件定罪的惡劣先例,源源不絕到文革。這是羅的極不光彩的第一幕。
為顯示自己對毛的忠心,每逢毛外出巡視,羅都親自陪同,上下隨行,左右緊跟,堂堂公安部長不去關心全國的社會治安,而是鞍前馬後為毛忙忙碌碌,以擔當毛的大警衛員而自豪。很難想象美國的安全局長會時刻跟在美國總統身後。羅為在毛遊泳時能貼身保護,近50歲時還扭扭捏捏下河去學習遊泳,把封建社會太監侍奉主子的那一套搬到二十世紀的新中國,美其名曰忠於領袖,是無產階級的高貴品質。這是羅極不光彩的第二幕。
1959年,羅瑞卿在廬山會議上的表演更是令人反感。在彭德懷上書挨批期間的一天晚上,從北京趕來參加會議的黃克誠走進彭的住所聊天,稍後張聞天也來了。張說他來時身後有個人在監視著,不知是誰?彭德懷說:“羅長子嘛。讓他去匯報。難道同誌間聊聊天也犯法?”果真是羅,果真是他立即向毛作匯報,果真就犯了法。以毛為首的中央隨後認定彭德懷、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組織反黨的軍事俱樂部,於是變本加厲猛烈批判。羅的所作所為與明朝末期的東廠特務有何兩樣?而這一切,羅都是在忠於領袖的旗號下毫無心理障礙地完成的。這是羅極不光彩的第三幕。
由於羅在廬山會議上堅定反對彭的突出表現,會後羅被委以重任:羅擔任中央軍委常委兼秘書長、總參謀長、直至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國防委員會副主席。一時間權高位重,炙手可熱,對毛的忠心耿耿,肝腦塗地終於得到豐厚的回報。對體弱病休的林彪,言談舉止間有怠慢之處,同時對賀龍以外的其他老帥也有不恭言行,大小外事活動爭著參加,時常以黨、國家和軍隊的領導人身份頻頻亮相於各種中央會議,鋒芒畢露,咄咄逼人;對為自己服務的人員,更是肆意指使,盛氣淩人,惹得中央不少領導人議論紛紛。這為日後自己的被打倒提供一定的群眾基礎。
1965年12月2日,毛在一個報告上做出批示,含沙射影地指責羅“不突出政治”,“搞折中主義”,可憐羅此時還以中央大員的身份視察西南三省,不知已陷羅網,將遭到突然襲擊。
12月8日,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召開,毛主持。這次會議內容:撤銷羅總參謀長、書記處書記等所有職務。這樣,在常委會和政治局擴大會上,均獲通過(由此可見,羅同很多中央領導的關係是多麽的差,雖那是毛說一不二的年代)。會議同時決定:不許羅瑞卿麵見毛、林,由周、鄧代表中央對羅瑞卿宣布。會後,任命葉劍英為軍委副主席兼秘書長協助林彪主持工作。楊成武為代理總參謀長。羅從此離開政壇達12年。
愚不可及的是:在12月8日批判他的政治局擴大會議後,他還幻想能求見毛一麵, 表白忠心;能求見林一麵,以解釋誤會。連周恩來都為他的天真幼稚嗟歎不已。12月上海會議突然打倒羅時,當時很多人包括劉少奇、鄧小平、賀龍等都大大感意外,誠惶誠恐……隻有葉劍英興高采烈,會後在晚上組織的娛樂活動中竟當眾唱一段評劇。
麵對飛來橫禍,眾口一詞強加的種種罪名,羅的精神全麵崩潰,他難以想象,自己對毛如此崇拜敬仰,幾天之間就被打成了罪不可赦的篡軍反黨分子。昨日的領導、戰友、下級,今日一個個瞪大眼睛,把自己看成階級敵人,冷臉相對,避之不及,他怒不可遏,憤然跳樓自殺,向毛、林無聲抗議:“士可殺而不可辱”,顯示男子漢的剛強本色,這是他從政以來難得的一次人性複蘇。
羅跳樓後,葉劍英以改辛棄疾《賀新郎》詞(想表達什麽?):“將軍一跳身名裂,向河梁,回首萬裏,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辛棄疾原詞第一句是“將軍百戰身名裂”)。
可惜的是,大難不死之後,他又恢複到政治人的角色,又被黨性、階級性等邪說遮蔽雙眼。當他被人用籮筐抬出去批鬥時,他默默無言,逆來順受;當他老父、妻兒受到株連,身陷囹圄時,他反複念叨:“要相信黨、相信毛主席”。當把他和彭德懷關在同一監獄時,他竟然認為自己又蒙受了一層恥辱。
在他心中,彭是真正反對毛的、是罪人;而自己是紅心向黨、赤膽忠心保衛毛的、是忠臣。“殺盡千人皆正確,惟獨批我是冤屈。”文革中多少老幹部抱著這樣的思想心態,先是助紂為虐,後又任被毛、江淩辱,日夜等待恩從天降,平反昭雪。遺憾的是,林在913出事之後,毛並沒有親自撫慰這個大警衛員。
從65年批羅到羅78年去世,11年間,毛一直沒有召見羅,這也從側麵反應:羅“文革”中被打倒並非僅僅是林彪所為(羅在“文革”蒙難的真正原因在此不多探討,因為又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盡管毛去世時,羅還沒有資格去守靈,但他忠心未改。開追悼會時,他還是坐著輪椅去天安門為毛致哀。
1976年10月,“四人幫”被粉碎後,鄧小平重新出山,羅瑞卿被任命為中央軍委秘書長(沒有進書記處或政治局)。不少老幹部通過文革的艱苦磨難,能反思過去的曆史,能認識以前工作中的錯誤,能夠善待被自己曾經傷害過的同誌。但羅卻不能從自己的冤屈中吸取教訓,他傳承以前的惡劣傳統,繼續批判彭德懷。
1977年10月他在《人民日報》上發表文章,又把長征路上的陳年往事翻檢出來,指責遵義會議後彭德懷與林彪相互勾結,結成死黨,陰謀取代毛的地位,這和某些人整人的手法何其相似:認定一個人壞,就要挖空心思與曆史中的定性罪人上掛下連。
羅在毛去世後,還是對彭的赫赫功績視而不見,還是阻止為彭平反,還是不能捫心自問,檢討自己59年批彭時的錯誤。直至羅去世後4個月的1978年12月,中共中央才正式為彭隆重平反。這是羅極不光彩的第四幕。
羅在戰爭年代的確有過戰功;“文革”前下台時保住一點晚節;在關於真理標準的大討論中,也有所貢獻。這些都是不容置疑的。但從羅解放後的一些做法來看,他缺少的是戰士本色,多的是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
曆史沒有“假如”,如果一定要“假如”的話:假如毛當年借重羅之手來推行“文革”,想必……(鑒於羅瑞卿在各個曆史時期也有一些貢獻,且不做無意義的推測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