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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有誤讀黑格爾 ZT

(2009-01-21 13:45:54) 下一個


謝選駿:答謝盛友先生之商榷


誰都沒有誤讀黑格爾:答謝盛友先生之商榷


謝選駿來稿/謝盛友先生在《誰誤讀了黑格爾?----與謝選駿先生商榷》一文中表示:“我不同意選駿先生的說法,毛澤東的‘教育革命’的胡作非為,全從蔡元培那裏出來的。如果是,可能也隻是‘內因’,恐怕還有更多的‘外因’,對黑格爾的誤讀誤解誤會,就是‘外因’之一。”

然後,謝盛友文筆鋒一轉,到了黑格爾身上:“黑格爾有一句名言:‘凡是合理的都是存在的,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德文原文:Was vernuenftig ist, das ist wirklich; und was wirklich ist,das ist vernuenftig.)。此句出自《Grundlinien der Philosophie des Rechts 1820》(《權利的哲學綱要》一書)。

一直以來‘存在即合理’被誤傳為黑格爾的至理名言,在中國幾乎連小學生都耳熟能詳。可能我們真的誤讀了黑格爾,我們中國人幾幾代代都這樣認為黑格爾:凡是存在的事物就天然具有合理性,‘存在’是‘合理’(價值判斷)的必要充分條件。”

謝選駿不會德語,無從閱讀黑格爾的原文,本來不該評論黑格爾及其哲學;但是後來我發現,黑格爾不會中文,卻縱論孔子及其思想。那麽我們也就仿照一下黑格爾,對自己不會其語言文字的德國作品,也來評頭論足、發表看法。於是有了下麵的“答謝盛友先生之商榷”,一篇用黑格爾的方式評論黑爾格的文字。

黑格爾〔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1770─1831年〕對孔子思想的了解,來自傳教士的譯本,且無法把握孔子思想的全貌。黑格爾是“歐洲中心主義者”,因為他接受教育的時代,還在十八世紀,那時候歐洲人還不懂得印度的梵文和希臘語屬於同一個起源。而德國的東方學要到十九世紀才開始,那時黑格爾的大腦已經完全僵化,無法吸收新知了,難怪黑格爾對東方文化完全外行。

結果很不幸。“黑格爾論孔子在世界哲學史中的零地位”,雖然是十八世紀的陳酒,但通過馬恩列斯的暴力推銷,到二十世紀的中國卻成了一個流行。我記得毛澤東的“批林批孔”運動中,曾經大肆宣揚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Lectures on the Philosophy of History)裏批判孔子的段落:“關於中國哲學首先要注意的是在基督降生五百年前的孔子的教訓。孔子的教訓在萊布尼茲的時代曾轟動一時。它是一種道德哲學。他的著作在中國是最受尊重的。他曾經注釋了經籍,特別是曆史方麵的〔他還著了一種曆史〕。他的其他作品是哲學方麵的,也是對傳統典籍的注釋。他的道德教訓給他帶來最大的名譽。他的教訓是最受中國人尊重的權威。

孔子的傳記曾經法國傳教士們由中文原著翻譯過來。從這傳記看,他似乎差不多是和泰利士同時代的人。他曾作過一個時期的大臣,以後不受信任,失掉官職,便在他自己的朋友中過討論哲學的生活,但是仍舊常常接受諮詢。我們看到孔子和他的弟子們的談話〔按即“論語”----譯者〕,裏麵所講的是一種常識道德,這種常識道德我們在哪裏都找得到,在哪一個民族裏都找得到,可能還要好些,這是毫無出色之點的東西。孔子隻是一個實際的世間智者,在他那裏思辯的哲學是一點也沒有的----隻有一些善良的、老練的、道德的教訓,從裏麵我們不能獲得什麽特殊的東西。西塞羅留下給我們的“政治義務論”便是一本道德教訓的書,比孔子所有的書內容豐富,而且更好。我們根據他的原著可以斷言:為了保持孔子的名聲,假使他的書從來不曾有過翻譯,那倒是更好的事。”

黑格爾對孔子的批判,由於受到毛澤東的吹捧,而在1970年代風靡整個中國大陸。直到今天,還有網文指出:“沒有邏輯和思辨的語言實在不能稱之為哲學!黑格爾批評得很對,中國實際上是沒有哲學家的,隻有一些思想家。先對於西方哲學,東方哲學其實處於非常原始的階段。我覺得主要是缺少了邏輯這個工具,所以根本沒有完整的能串聯起來的思想和理論。而且中國人很不注重辯證的思維,中國相對於西方整個社會都缺少思辨。很少認真完整的嚴肅的思考一些問題。”

有的網文進一步指出:“孔子確實沒有留下什麽思辯的東西,所以能反駁的地方也不多了,或者不同國度的人也覺得沒有反駁的價值。我覺得孔子的功勞,就是幫中國人賣了廣告,讓世界上的人知道中國人有道德。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中國哲學與西方哲學的對比,大概意思是中國哲學談生而避死,就是說中國人繞過了死亡,就對生活上的事情進行思考討論。但是,偏偏西方人卻認為,‘死’是哲學領域最豐富的金礦,哪個哲學家都可以從’死‘裏‘撈一筆’。難道這麽偉大的孔子,思想這麽開闊的孔子沒有想過死?怎麽不去研究研究呢?可見中國人做學問比較狹隘,而且受封建製度約束,不能談性。人進化過程中,吃跟性是沒有改變過的本能,所謂食色性也,生和死於我們也無法避免,為什麽舍近求遠,談讀書談交友?相比之下,西方哲學比中國哲學要深刻多了。(午睡前腦袋不靈活,以上純屬扯談,無邏輯無根據,隻不過不想冷落了牧童一番苦心發這個貼,希望大家繼續討論,沒有你們的討論,引發不了我發言的靈感。本來還想寫更多,無奈已經睡著………)”
國學家尤其是喜歡儒學的國學家以孔子為“中國偉大的哲學家”,但黑格爾的徒孫毛澤東卻看法相反。他根據黑格爾的普魯士精神來掃蕩孔廟,戰績遠在明代中期草寇劉六、劉七之上。劉六、劉七的“起義部隊”在孔廟駐屯,但仍然不及毛大的解放軍和紅衛兵那樣進行係統的“改造”和毀滅。

在我看來,中國古代當然沒有哲學,因為連“哲學”這個詞匯都是近代才從日本輸入的。但是中國有儒學、道家、玄學,這是希臘和德國所無的。正如德國沒有漢字文獻一樣。沒有水墨畫的德國,可以從事油畫活動。所以孔子的“仁”顯然不是“哲學範疇”,而在儒學範圍。

黑格爾說:“真正的哲學是自西方開始”,在東方國家裏“找不到哲學知識”,“東方的思想必須排除在哲學史以外”。這話並不錯,這等於說:“真正的德語是自德國開始”,“外國人說的德語必須排除在德語文學以外”。但是當黑格爾認為哲學在於“用思維和概念去把握真理”,就陷入無稽之談了。1806年耶拿戰役前夕,三十六歲的黑格爾看到了拿破侖,於是給自己的一個朋友寫信說:“我看見皇帝──騎在馬背上的世界精神──穿過城市,看到這個人具有一種高尚的感情。這個人目標始終如一,他騎在馬背上,向全世界擴張並統治世界。”這就是黑格爾的頭腦所能理解的“曆史的終結”?我嘲笑黑格爾,是因為拿破侖連烏拉爾山都沒有越過,還不如新老沙皇們呢,何來“向全世界擴張並統治世界”?看來黑格爾的“世界精神”真是一個廉價的封條。

但黑格爾這個廉價的封條,後來卻不幸成了一句傳世名言。當然,在我看來,這比起項羽、劉邦看見秦始皇的儀仗隊時,所發出的那兩句傳世名言,就相差太多了:項羽:“彼可取而代也”〔《史記·項羽本紀》〕劉邦:“嗟乎,大丈夫當如此也!”〔《史記·高祖本紀》〕

而這個兩千年後的黑格爾呢?卻把拿破侖看作上帝的化身。這個拿破侖還沒有把歐洲各國“搞定”,遠遠不及兩千年前就已經搞定了中原各國的贏政。可見黑格爾這個普魯士哲學家的胸襟和思維,還不如秦末的動亂和暴亂分子。其實,這種廉價的胡言亂語,不僅是黑格爾的個人特點,也多少是德國哲學至少是黑格爾前後左右的那些德國哲學的共同特點。

例如費希特〔Johann Gottlieb Fichte,1762─1814年〕─謝林〔Friedrich Wilhelm Joseph von Schelling,1775─1854年〕─就與黑格爾一脈相承,是德國自然哲學的夢遊者。他們胡作非為的“自然哲學”是荒唐鬧劇,其喧鬧史僅僅表現了普魯士小人國的妄自尊大。看來不僅是其命題的意義,而且整個說理係統的意義──都須到“自然哲學”所顯示的擴張欲望裏去尋找了。在我看來,哲學隻是哲學,“自然哲學推理”要想取代自然科學實驗,不過是一種德國推理狂的病態症狀罷了。可惜後來的馬克思主義者們,沒有從“自然哲學”這個中學課程學到足夠的教訓,還是一味玩弄社會發展五階段論等等的“社會科學推理”,結果弄得天下大亂,狼煙四起。如此看來,德國式的“自然哲學預測”的破滅,為“社會科學預測”的破產,作了預告,盡管其落實過程,又花掉了將近兩百年。
這些德國的“推理思想家們”,都是些絕對主義份子。除了康德以他不徹底的相對主義啟發了自認為天真的尼采。“德意誌的精神”,在此顯示了某種兩重人格,那也許是三十年戰爭〔1618─1648年〕的殘酷後果所造成的日耳曼民族分裂,在其精神世界所留下的持久創傷?尼采是真的傻氣?還是以真誠為手段而嘩眾邀寵呢?當真誠被作為一種方法在使用,真誠也就不存在了──戲子和街頭宣傳家的時代破曉了。實際上哲學家尼采很迷戀戲子,而後來的街頭宣傳家又很迷戀尼采,這真是有趣的羅圈。
“思考”是一種“邏輯”,是用來輔佐並證明意誌的。當意誌產生的時候,總是情不自禁地用思考即邏輯去鼓勵或抑止自己。思考的作用還在於可以深化意誌,盡管它並不能產生從高級精神到普通意誌的所有自發性。雖然實證主義者力圖使意誌服從思考,但這種“力圖”不也是一項“實證主義的意誌”麽?有什麽樣的意誌,便有什麽樣的思考和什麽樣的邏輯。可以和意誌相匹配的,不是“思考”而是“眼光”。眼光不能對意誌發號施令〔用叔本華的話說,“沒有支配意誌的意誌。”〕;但可以分散意誌,甚至轉移意誌。所以我們認為:從意誌中生出宗教;從眼光中生出哲學;從驗證中生出科學。

在一個優秀的心靈中,意誌和眼光常常是相對分離的、獨立的,由此取得互補與協調。而黑格爾的《宗教哲學》卻完全泯滅宗教的意誌與哲學的眼光之間應該保持的距離。──這顯示,他不但是個絕對主義者,還是個心存愚民之念的售賣狗皮膏藥的大師。他的主要成就是剽剝了斯賓諾莎的倫理學,加以改換並套用在本體論上,於是這個絕對的牧民哲學家就自以為掌握了“宇宙精神”的代言權,就可以由宇宙精神〔即斯賓諾莎的“神”〕去推論一切屬於宇宙精神的派生物〔即現象世界〕了,這就完成了“德國自然哲學”的完全墮落史。但事實證明,這不過給後人留下了一個笑柄而已。這位大導師最後也很難下台,好在他的門徒盤踞的領地太野了,所以通過遊擊戰爭救了他的駕。

而黑格爾本人在《宗教哲學講演錄》〔lectures on the philosophy of religion〕中所表明的離奇論點,則比斯賓諾莎的荒唐論證更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假冒為善的此公還偏偏要為自己的藏頭露尾的偽善鍍上一層客觀真理的金箔,尤其要了讀者的命。隻有卡爾馬克思那樣的蠢材,才會被他迷惑,竟然想起來要把黑格爾的自然哲學,變成曆史唯物主義的社會科學。

如此,拯救黑格爾及其各類門生〔包括卡爾·馬克思及其各派門徒〕的最佳方法,唯有燒毀黑格爾以前所有的人類著作。據說,柏拉圖就是依靠燒毀德謨克利特德謨克利特〔Democritus,前460─前370年〕等人的著作,才得以成為大師,為自己創下了不朽的聲譽。果然,二十世紀掌權的馬克思主義者們,為了控製人們的思想,也開始銷毀或篡改黑格爾的私淑弟子馬克思以後的時代所產生的幾乎一切哲學著述甚至科學著作。因為黑格爾不及柏拉圖,必須擴大銷毀麵才能達到愚民效果。所以,“文化水平”最低的毛澤東,其銷毀書籍的規模要超過了列寧和希特勒。

顯而易見,一切超過黑格爾“宇宙精神大全”、馬克思“曆史發展必然規律”等“必然性胡謅”的典籍,隻要存在一天,就能證明黑格爾、馬克思所說的不是真理,並會一舉擊潰其獨尊地位。如此看來黑格爾的出現,確是“德國哲學的終結”而不僅僅是“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

在此意義上,黑格爾與亞裏士多德實在很有些相似。雖然黑氏與亞氏一樣“博學”,可他比亞氏更多專橫的普魯士氣味。畢竟,亞氏還沒有將馬其頓的秩序等作宇宙精神的最高體現。黑格爾哲學演變為馬克思主義,進擊世界,廣泛流傳,進一步推動了歐洲文明的墮落。結果,連當代的“科學社會主義”甚至“西方馬克思主義”、“社會民主主義”及其實證材料,也不得不屈從於“黑──馬”這一套思想把頭的控製。

黑格爾不懂中文卻批判孔子,但在《易經》麵前,即使像黑格爾這樣心胸狹窄的哲學教授也不得不發出讚歎,《哲學史講演錄》說“《易經》包含著中國人的智慧”。到了晚年,他終於吐露了一個終生的秘密,在自傳中承認,他所“創造”的“正反合辨證邏輯定律”,正是得自《易經》的啟發。

難怪黑格爾臨死的時候說:“隻有一個人理解我。”過了不久他又說:“連這個人也不理解我。”其實,連黑格爾自己都不能理解黑格爾自己;所以,誰都沒有誤讀黑格爾。正因為黑格爾自己“本來無一物”,結果任何正確的理解也都成了“何處惹塵埃”的無稽之談?

浮士德死去了,他的曆史終結了。周易的乾坤死而複生了。在即將來到的時代裏,周易的乾坤將化育天下。讓我們被這透徹的全球時代的預言靜靜催眠吧:“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禦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鹹寧。”〔《乾卦彖辭》〕

“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坤厚載物,德合無疆。含弘光大,品物鹹亨。牝馬地類,行地無疆,柔順利貞。君子。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後順得常。西南得朋,乃與類行。東北喪朋,乃終有慶。安貞之吉,應地無疆。”〔《坤卦彖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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