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渣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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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 • 潔白的茶花(2)

(2009-01-20 20:40:43) 下一個



茶花是偶然間認識田野的。

省城的戲子都下放了,田野是戲園子裏的編劇,他寫劇本又寫小說,專案組對他的案子沒作結論,不好戴個什麽帽子,帽子裝在檔案裏,拿在群眾手裏,這才遲到了。

他坐在從T市來的班車,在法國梧桐的瀝青路上奔馳了一整天,來到汩北河渡口,一艘四根篙子撐著的渡船,把汽車、拖拉機、板車渡過南岸。

汨北河南有著截然不同的風光。北岸是平嶄的柏油路,路兩邊矗立著現代化的建築;渡過汨北河往南,向著巍峨的菇母大山,是新築的坑坑窪窪的鵝卵石蓋麵的蜿蜒的簡易公路,路的兩旁是古祠堂,破廟,幽靜的壓落,村口上的古塔,呈現出鄉野閉塞邊遠的風光。

南方的暮春已是暖氣升騰,何況現在是初夏,黛色的山巒裏的水濕調節了太陽的溫度,河水綠得發藍,安靜地飄浮著雪白的鴨子、白鵝,象一幅叫人心醉的油畫。

碎石公路是T市通往苦竹坳山腳的最後旅程。汽車穿過小鎮、村莊、低矮的茅草屋裏飆出齜牙裂嘴的狗,喔喔喔喔!地追咬著這個旋風般的龐然大物。鄉下的狗沒有看慣汽車,追趕著,掉得遠遠的,氣不過汪汪吼叫。

汽車臨窗坐著的青年叫田野,興致盎然地向窗外打望,一陣清新的泥土風味使人振奮。班車在終點站停下來。

這是個在街頭打個噴嚏,街尾也能聽到的青石板的小鎮。有一家商店,一家是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的夥鋪。小鎮是寂寞的,街上少有行人,隻有在逢場的日子,小鎮才從沉睡中醒來。

小鎮使田野恍然投入沈從文小說的境界,對他充滿誘惑,他在小夥鋪裏住宿下來,在街上溜了一圈,不消十分鍾已經瀏覽了小街的全部市容。就在一盞螢光般的昏黃小燈下讀書,新奇而寂寞的感覺,襲擊著這個城市裏來的青年作家。

天剛亮,他披衣起床,胡亂地吃了一碗米豆腐,就匆匆趕路了。

苦竹坳真是邊遠的山區。

田野走在羊腸的山路,穿著的襯衣製服在清晨還有絲兒涼意,他一邊爬一邊脫。田野笑著想,在這曠無人影的野山跳西方脫衣舞了。

他攀折一枝野樹,一頭挑著行李。一頭挑著網袋衣裳,踏著沉寂的大山裏的水聲,鳥叫,獐子的粗嗓門的嚎叫聲走著,旅途的艱辛讓這奇異的景象洗刷掉了。

田野貪賞著鬱鬱蔥蔥的景色,他久居鬧市,厭倦了擁擠喧鬧的生活,好比吃慣了油膩的飯菜,換了一頓蔬菜清湯。來到大山區,新鮮氣息迎麵撲來,心裏的失落頓時消散。

他一邊走,一邊玩賞,不覺迷失了路途,他伴著山窪,穿過原始森林,又回到走過的盆地,怎麽了走不出這片林子,他仿佛走進神話世界,遇到了迷路神。他記得孩提時祖母說過迷路神的故事:據說山鄉野地常有一個捉弄行人迷路的仙女,她纏著你久久不認得路途,要想擺脫是不容易的。田野想,今天是遇了迷路仙女了,故事裏講了被迷路仙女糾纏的應付法子,有一次迷路的樵夫著急了,便一個勁地砍柴,渾身發熱冒汗,脫光身子,脫得一絲不掛,迷路仙女害臊就溜跑了。

田野回憶這古老的神話,好象回到童年,忙脫光衣裳。

正脫著衣裳,仙女般模樣的茶花來了,她看著正要脫光身子的田野,尖叫地背過身子粗野地罵起來:

有爺娘生,沒爺娘教的野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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