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納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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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事難,難於上青天!

(2010-07-28 04:53:18) 下一個


譯事難,難於上青天

——譯後記——

 

   詩人李白曾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歎,我沒有去過四川,無法體驗蜀道到底有多難。但我從事翻譯工作已經十多年,深感翻譯工作也難於上青天


    因為曆史原因,20紀初到德國留學者多學習自然科學,再加上德國文學本身哲學味較濃、情節跌宕起伏不夠,所以德語文學在中國的翻譯和接受情況一直落後於英、法、俄諸文學,甚至比不上美國和拉美文學。近年來赴德留學學習人文科學,特別是語言文學者的人數大增,德國的歌德學院和德語文學在線(Litrix.de)等機構更是鼎力讚助德語文學在中國的介譯工作,鑒此一批令人大飽眼福的德語文學作品得以在中國出版

 

         譯者雖然從事德譯中工作多年,但也不是總有機會能翻譯名家的作品。我剛剛開始翻譯文學作品時曾有幸翻譯過埃裏希·凱斯特納的《埃米爾和三個孿生子》,但凱斯特納先生在上世紀70年代就已經作古。這樣算下來,我翻譯的活著的德語作家的作品,除了奧地利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艾爾芙麗德·耶利內克的《病態。又名現代女性》和馬丁·爾澤的《在斯圖加特的一項使命》之外,要數這一本《幸福寥寥,情歸何處》的作者名氣最大了。

 

         書作者威廉·納齊諾(Wilhelm Genazino)1943年出生於德國曼海姆,中學畢業後曾在《萊茵-內卡報》實習,後入法蘭克福歌德大學學習日耳曼學、哲學和社會學。大學畢業後當過自由記者和多家報刊的編輯,上世紀70年代起成為自由作家,曾於2004獲得德國最重要的文學獎畢希納獎,現居美因河畔的法蘭克福

 

         在中國本書作者也屬於極為成功的德語作家:2007年他的小說《愛的怯懦》(Die Liebesblödigkeit, 2005)由德語文學在線讚助在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此書出版前已被中國21紀年度最佳外國小說評選委員會評為2005年年度德語最佳外國小說。2008年上海人民出版社推出《一把雨傘給這天用》(Ein Regenschirm für diesen Tag2001)。2009年《女人,房子,一部小說》(Eine Frau, eine Wohnung, ein Roman 2003)由譯林出版社出版。豆瓣網站上讀者對其作品討論得也頗熱烈,許多讀者將其作品評為四星或五星級

 

       今年上海世紀出版集團的世紀文景公司又引進了格納齊諾的新作《幸福寥寥,情歸何處》(暫定名,原名:Das Glück in glücksfernen Zeiten2009)。此書得到歌德學院翻譯讚助,我接到這一翻譯任務後很高興,因為我讀過他的《愛的怯懦》德文版,喜歡他的哲理和幽默,更欣賞他的超前意識。拿到德文原版書後先是按照習慣通讀了全書,以便從整體上把握原著。但在具體翻譯過程中還是遇到了很多攔路虎,下麵譯者列舉一些所遇到的主要問題和解決它們的變通方法,是自勉,也是與同行的交流,更希望廣大讀者不吝賜教

 

       書主人公格哈德·爾利希在大學學的就是哲學專業,畢業後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不得不在一家大型洗衣房任職。所以當作者描寫主人公的心態時,哲學視角就是一個最常用的視角,一會兒康德語、一會兒黑格爾雲、海德格爾更是屢屢被提及。幸好現在有網絡,否則譯者生活在德國,很難找到相應的中文術語。還好格納齊諾先生的哲學每每不是象牙塔中的哲學,而是大眾哲學。比如他對女人似乎非常了解,常有精辟的論述,如女人們總是幸福了還想更幸福,我說,因為她們沒有滿足的時候,所以現實已經存在的幸福往往就會丟失。譯這段時作為女性譯者我覺得自己身上直出汗。而另一件常讓我急得出汗的就是作者的文字遊戲。作為一位對語言高度敏感的作家,格納齊諾先生常常在書中穿插一些文字遊戲,如Zweithose(第二條褲子)和Zeithose(流行褲子),原文僅一個字母之差,意思卻截然不同。比較理想的是在中文中也能找到類似的詞,但絕大多數情況下譯者很難有這份運氣,所以隻好做個腳注加以說明。每當這樣做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挺失敗的。另一個翻譯難點就是虛詞,書中有一段虛詞ahhh, mhm, ja, tja, also集中出現,我先是按照字典中給出的意思直譯了過去:我有時把這片麵包拿出來,看著它想:啊,嗯,是啊,唉,那麽,然後又把它裝回西服內兜。後來我自己怎麽讀怎麽別扭,於是寫電郵請教了一位漢學教授。他回信指點我:這幾個虛詞的不同意思分別是:感歎(ahhh),享用美餐時的象聲詞(mhm),肯定某事時用虛詞(ja),決定不再繼續吃下去(tja),準備開始一個行動(also) ……”這下我才茅塞頓開,要不是有母語者指點,我怎麽看得出這些虛詞後還藏著這麽多意思呢!我趕緊把譯文修改成:我有時把這片麵包拿出來,看著它, 想象著享用它的情景:啊,嗯,我邊吧唧嘴邊感歎味道不錯,是相當不錯,唉,還是別吃了,想到這兒我又把它裝回西服內兜。我再次把自己的譯文寄給這位教授過目,經過他的認可這一段才定了稿。這更堅定了我的信心,一定要不恥下問,虛心向母語者請教。隻要自己有一絲懷疑,都不能得過且過,而是要上對得起原書作者,下對得起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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