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我的愛人 (18)

安推開排練室的門的時候，席正正在擦拭那套架子鼓。兩人一碰麵，安隻覺得有些尷尬。安四處看了看，沒話找話的說：“林不在嗎？” “不在。”席正簡短地說，頭又低了下去，不再理她，他擦拭地非常認真，仿佛那套架子鼓是他的寶貝。安覺得有些手足無措，看看表，是十一點四十五了。還是到外麵去等林吧，盡管外麵非常冷，可安實在不知道，在這裏如何和席正再“僵持”十五分鍾，尤其是在昨晚有了那樣的胡思亂想之後。安的手剛剛放到門把上，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來了：“你到這裏來隻是看林的嗎？” 是在和我說話嗎？安想。安覺得也許這隻是一種幻覺。我來這裏當然是為了林，還能有什麽別的理由嗎？自從認識了林，安越來越熟悉齊秦的歌，還知道越來越多的名字，比如趙傳，比如張雨生，比如老狼，安漸漸喜歡上他們，也越來越喜歡聽樂隊演奏，可是所有的這些，都是因為林。如果沒有林，安永遠也不會這麽近距離地接觸“侯鳥”，那麽樂隊的幾個男孩對於安來說也就是幾張陌生的麵孔。安甩甩頭，正準備旋動把手，一隻手伸出來抵住了門，是席正。 他想幹什麽？安有點惱怒地轉過頭來。卻一下撞進了席正的懷裏。席正的手臂抵住門，把安正好圈在中間。這是一個危險的姿勢。安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果在這一刻林闖了進來，安恐怕就是有口也難辯了。“你想幹什麽？”安抬起頭，勇敢地直視著他。“你知道吧？”席正說。這是一句很含糊不清的話，可是安明白席正在說些什麽，在這一刹那，安終於確信，自己的直覺沒有錯，席正昨天提到的那個女孩真的是自己。這個結果，仿佛在意料之中，又仿佛在意料之外。安有一瞬間地眩暈。“我喜歡你，”安聽到一個聲音這樣說，席正的臉在安的麵前一點點放大。他正試圖吻她，這個認知讓突然安清醒了，“不！”安叫了起來，聲音尖利，以至於把自己也嚇了一跳。她的唇是屬於林的，也隻屬於林！她掙紮著推開席正，“不！別說了！我愛的人是林。” “為什麽？隻因為你先認識他嗎？他哪裏比我好？我喜歡你，不比他少！”席正看著安，眼神非常認真。 安奇怪地看著席正。漸漸地有一種怒氣從心底升了起來。為什麽，為什麽席正竟然會這麽想呢？僅僅因為他自己喜歡，就認為對方一定要喜歡他呢？是因為他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嗎？還是因為身邊追求他的女孩把他寵壞了？他竟然會覺得自己喜歡林隻是因為先認識了林呢？安清清嗓子，突然就徹底冷靜了下來，她開口了：“不是的。即使我先認識了你，我愛上的也還會是林。” 席正不解地看著安：“可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安突然有些不耐煩了。“因為他不會認為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一定是有理由的。他也不會把兩個人比來比去才決定喜歡誰。他也不會因為覺得自己好就認為別人必須喜歡他！”安說得又響又亮，聲音大到以至於後來想起來自己都覺得有些慚愧。安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大聲說話，心裏有一種異常痛快的感覺，可她僅存的理智還是抬頭了，使她吞下了想說的最後一句話：“他也不會對好朋友的女朋友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 安說完了，站在那裏紅著臉喘氣。席正收回手，一言不發。過了一會，他說話了：“我想我明白了。” 安沒說話，她相信，席正沒有明白，席正也許永遠不會明白。林對她的感情是一個男孩對一個女孩最純真的感情，是最最平等和無私的。林不會因為自己的家境好，自己的外表優就覺得選擇了安是一種對她的恩賜，反而，林感激安安對他的愛，就如同安安感激林的愛一樣。也許，感激還是不確切的，是一種骨子裏的珍惜和眷戀。安安在很久之後在聖經裏讀到了這樣一段話。“女人是男人的肉中之肉，骨中之骨。男人應當愛惜自己的妻子，如同愛惜自己的身體……”安在讀到那段話的時候流下淚來，她的林就曾經給予了她這樣的愛。隻是，那樣的無緣啊。 安在那個尷尬的沉默地瞬間做了一個決定，她迅速地扭開門。 門開的同時，安愣住了，林站在門外。 他站在門外多久了？安直覺地想。可林看上去一切都好，除了臉色有一點蒼白。他笑著說：“這麽巧，我正要開門，你就出來了。”安仔細地看了他一眼，沒發現他有什麽異樣。 “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能陪我回宿舍嗎？”安說，她想把林盡快地拖離現場，她很難想象如果林非要堅持在排練室的話，她該怎麽麵對席正。她想她的臉色這麽紅，席正的臉色肯定也不好看，即使林現在什麽也沒看出來，等會也可能會懷疑的。但林似乎根本沒懷疑她，因為他立刻就緊張了，“哪裏不舒服？送你回宿舍就可以了嗎？要不要陪你去醫務室？”“不，不用了，”安有慢性胃炎，索性搬出來當幌子，“我隻是胃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吹了冷風的原因。回去喝包三九胃泰就好了。”林果真沒有再堅持。 安暗暗地鬆了口氣，今天的危機是度過去了，可以後呢？席正是林的朋友，自己不可能告訴林今天發生的事情，也不可能要求林不再和席正往來，好在自己已經對席正說明了自己的心意，以後可以做的大概就是從此離席正遠一點，至少，盡量避免在沒有林的情況下和席正碰麵。 那天回宿舍的路上，安緊緊地握住林的手。“怎麽啦？”林笑眯眯地說，“怕我逃掉嗎？” “是的，怕你逃掉。”安認真地說。席正的表現讓安又一次感到，認識林，愛上林和被林愛上是多麽的幸運。安這樣敏感的女孩子終其一生所害怕和躲避的就是席正那樣自負又自私的男人。安這樣一個內心有傷痕的女子，需要的恰恰是林的無私，寬厚和柔情。遇到林，安是多麽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