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著令人觸目驚心的濃眉長睫,讓人一見難忘。長得那麽濃烈的一個女子,卻纖細如菊,是一種奇妙的組合。“你好”她說,“初次見麵,我是綠衣。”是的,女孩有一個奇特的名字,綠色的衣衫。
她叫綠衣,也愛穿綠色的衣裳。這麽刁專的顏色,偏偏把她穿得似塊玉一樣。一張小臉,瑩瑩地發亮,似有寶光。他喜歡著迷地看她,叫她的名字“綠衣綠衣”。
那個夏天,他迷上了她,迷上了她大眼下天真的笑。她酷愛冰淇淋,每每入口時都會滿足地“唔”一聲,大眼光芒流轉,有點象小貓,表情貪婪。他愛極了她那孩子氣的表情。那年,他十九,她十八。
他是個愛穿白衣的少年。個子高,極為挺拔,還有些高傲,可偏偏遇到了同樣驕傲的她。一段戀曲,譜得轟轟烈烈。在一個夏天的夜晚,月光下,他吻了同樣生澀地她。
要好的時候,也是什麽都說的。記得有一次她對他抱怨,說不喜歡這名字。
“綠衣綠衣,隻是一件衣裳而已。似乎隨時都可以被拋棄。”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名字”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
“珍珠,或者玫瑰,”她淘氣地答。
“可珍珠易碎,玫瑰易謝,”他忍不住調侃。
她淡淡地笑了,“是的。可多美…….生如玫瑰,死若蝴蝶。”她放開手中的那一葉青草,任它隨風逝去。
許多年之後,他還記得她的那個表情,記得她那件淺綠的衣服,那順服的短發。還有那在她白皙的掌心裏停佇又離開的那葉小草。
沒想到的是,她的戲言成了真實。在看到那個和他相依相偎的紅色身影後,她轉身離開了。他曾試圖解釋,但她一直躲著。就這樣,迎來了畢業。
他們的分手,不是一個大大的句號。倒象一個長長的省略號,仿佛是帶著一聲歎息,又仿佛還有些想說而沒有說的話。
從什麽時候開始思念她,他不知道。他忘不了那雙天真狡黠的目光。在他接觸越來越多的女孩後,才開始懂得她的好。他曾約她一起出去旅行,她買了票等著他。可他臨時不想去了,也沒通知她。她什麽也沒說,一個人去退了票,事後沒有半句抱怨。他總不記得吃飯,她就買了飯端到他宿舍裏,陪著他吃。他曾對她說:“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她的回答很簡單:“我就是這樣的。”可她忘記告訴他,他也應該珍惜她,因為她也會轉身走開。
她離開後,他開始思念。開始到處尋找那著綠裳的身影。但他怎麽可以找到呢?她去的那個城市,離他有千裏之遙。而且他不知道,她從此不再穿綠衣。
幾年之後,她遠走異國,在最後的那封信裏,她說:“我一生從未想過要走這麽遠的路。對於我而言,最大的幸福就是在所愛的身邊,終老一生。”
那是她寫給他的第一百封信。
那一百封信,一直躺在她抽屜的深處。
不再穿綠衣的她,依然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