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故事

僑住日本挪威籍華裔作家, 海歸文學代表之一。遊曆世界30餘國,就讀大學20餘所。真實純情, 傳奇罕聞, 幽默搞笑, 深刻思想, 超凡脫俗、玄妙扣人、大起大落、感動震撼。讀者共同感受:“一口氣讀完”。
正文

九哥“我的初暗戀情人”

(2008-11-15 03:09:38) 下一個
《中學畢業日》

  (寫作、談愛、提琴之多角戀 )

  談起“多角戀”,在人們腦子裏,一定會閃現出男男女女爭風吃醋,哭哭滴滴愛戀生死的場麵。但我所講的“多角戀”,是九哥在十幾歲的時候,同時迷戀上“寫作”“談愛”和“小提琴”。所以這裏所說的事,不僅僅是謳歌少男少女之純情。

  其實、我從小就喜歡戲,才四、五歲,就常常跟著鄰居的哥哥們爬到圍牆上看。我還善於把所看到聽到的,一些本來毫不相幹的屁事、胡攪在一起瞎編成故事。讀小學的時候、一下課,經常會有一幫固定的“fan”把我擠在中間。故事編得好就有獎勵,常常是一些從大家口裏剩下的糖果餅幹;編得不好也有獎勵,那可以是帽子飛上天,或揉滿一頭帶刺的小果粒。識字後我很快放棄了小人圖書連環畫。大約是小學三年級,我第一次一口氣讀完了一本厚厚的《小布頭奇遇記》。(那是父親送給哥哥的禮物)

  大約小學四年級,我開始學著寫日記。這個臭習慣一直延續到中學快畢業。(是因為母親經常抽查,泄露了九哥不少秘密,才決定把日記改寫在心裏)

  讀大人書,是在小學畢業後。(其實九哥小學沒畢過業,因為1966年、才五年級就撞上了文化大革命。學校停課、胡亂混了一年,就離開了學校)文化大革命中、除了毛主席著作,以外的一切書籍幾乎都被“禁”。不管局勢有多麽嚴峻,還是有許多“毒草”通過民間地下渠道傳播泛濫。文化大革命開始,我還攀不上紅衛兵的年齡,成天閑著沒事,就一屁股坐在廚房裏邊做飯邊看書。印象比較深的有迪根斯的《大衛、科博菲爾》,雨果的《悲慘世界》等。對我人性形成影響最大的莫過於羅曼羅蘭的《克裏斯朵夫》。讀著讀著陰魂上身,正當我陶醉在“克裏斯朵夫”的精神世界裏的時候,家裏人在考慮要不要送我去神經病院。

  到了中學,仍惡習不改,經常編出一些離奇卻又讓人不能不相信的故事。為此還以“挑撥同學關係”而受到批判,丟了“班幹部”的官位。在家裏,母親則用活動皮肉的方法來觸及我“撒謊”的靈魂。

  即使如此,在學校、總還有那麽些傻瓜寧願接受挑撥,無論我怎麽聲明這一切都是編造,與事實無關,仍可以在同學們中間翻波起浪。

  有一位叫陳安娜的同學,缺乏鬥誌竟在全班同學的批鬥聲中退學逃去鄉下。一年後我和幾個同學去她家裏,竟見到了她、一個僅15歲的少女,被農民開花而結的果。那孩子標誌著九哥瞎編故事的裏程碑。

  雖然當時的智慧還達不到如今愧悔的水平,但還是感到了有點不妙,便暫時關閉了“謠言製造廠”,把心思轉向了小提琴。

  本來以為專心練小提琴,除開吵吵鄰居的耳朵,不會再傷人的心。不料、學校班上的同坐,一個叫小冰的姑娘,激起了我的創作激情。

  小冰是個長著張瓜子臉蛋的漂亮girl,因為身材修長被安排坐在最後;而我是因為“好講小話”,才被安排在“絕不跟男同學講話”的餘小冰隔壁。“這樣安全,是最好的辦法”班長說。

  和小冰同了一年的桌子,沒逮到過一次搭腔的機會,所以也談不上“一幫一、一對紅”。

  “這人真是冷酷無情,好在叫‘小冰’,要是‘大冰’,坐在她旁邊還不早被凍成冰棍。於是又考慮起是願意被凍成”白糖冰棍“還是”綠豆冰棍“。

  眼看就要畢業了,我想也隻好在還留有點麵子之前收兵。不記得哪個小道情報,獲知小冰有一表哥,並同表哥的一幫大朋友玩得火熱。那又激起了我極大的征服心。通過許多渠道認識了她的表哥,還從她表哥那裏偷到一手漂亮的仿宋字。從表哥那還打聽到小冰喜歡看書。我忙乎了一陣,又發現我所有能找到的書,都派不上用。(她都看過)正處山窮水盡,又得機密:她想看新書。“嘿,那還不好辦,為她寫一本就是了。”

  我起早貪黑熬了兩個星期,終於完成了我的處女作:《夢》。

  《夢》的目的除了向小冰獻殷勤,其他的就記不清了,隻殘留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當然,最先偷看這篇小說的是我的母親,記得她把手稿還給我時說:“你把書裏的母親描寫的那樣仁愛慈心,那叫我以後怎麽辦?”

  離畢業隻有一個星期了。在一天中午休息時,我打開小冰那人人都會開的秘密暗鎖,把手稿放進她的抽屜,手像偷人心的慣賊、顫抖得十分熟練。

  我胡亂地禱告了不知是上帝、菩薩,還是別的什麽神靈,像個等待判決的囚犯,一天一天、一上午一下午、一小時一分一秒地窺視著小冰表情的絲毫變化。但是,她的表情沒有變化。“真行,孫子裝得比電影明星還、、、”

  中學的最後一天,別的班上都把教室打扮一新,湊錢買了些糖果餅幹。那氣氛、像過節一樣。說來也是,同窗了兩年,720個日日夜夜,一起讀書、遊戲、勞動、還學農學軍,從陌生人變成心心相照的朋友。就在這一天,最後的一瞬間,大家就分手,各奔前程。天涯海角、東南西北,也許再沒機會相逢。兩年間殘存的口角誤會就在此化為烏有;兩年間積累的情誼友愛就在此升華結晶。

  而我們班、周南中學五連三排,氣氛格外異常。大家坐下,全班同學好像隻有我一個人在笑。這時班長走上講台,十分莊嚴地:“同學們,我們就要畢業了,畢業後我們要不要繼續革命?”

  全班同學,當然我也跟著“要”。

  於是,班長從講台的抽屜裏拿出本手搞來。Oh my God,那就是我的《夢》。我立即寫了張紙條塞給小冰:“叛徒、卑鄙無恥、黑良心

  收到的回條是:“你在說什麽,我不知道。”

  去條:“裝得真像,美人蛇。”

  回條:“沒空跟你羅嗦,到底怎麽回事?”

  去條:“就是《夢》。”

  回條:“大白天,你做什麽《夢》?”

  去條:“《夢》就是書,就是我為你寫的書。”

  回條:“為我還出書?你、、我、、真有那麽偉大?”

  班長在講台上講了些什麽,我一句也沒聽進。隻聽到全班同學大喊一聲:“要”。

  班長叫到:“成鋼九,你自已說要不要?”

  “我要我要、、對了,什麽要不要?”

  “嚴肅點,當著全班革命師生的麵,你表個態,要不要把你的毒草《夢》燒掉。”

  我一驚,又迅速反應過來。“慢點,在決定燒不燒之前,班長能不能告訴大家,我的書怎麽會落到你的手上?”

  “那是班長從餘小冰的抽屜裏查毒草查出來的。”另一位班幹部搶著說。

  “啊,明白了。”我轉向小冰,給了她一個“誤會了”的眼神。“不過、班長,如果查到的不是毒草,那算不算作賊。”

  又是一片混亂。

  終於,大家都同意作不作賊不重要,重要的是毒草要不要燒掉。

  “應該燒掉。不過,可不可以讀給大家聽了以後再燒掉?還沒讀,怎麽知道是毒草,燒掉了證據,又怎麽批判?”

  小冰出身不太好,在教室裏站起來說話,這兩年來還是第一次。看來小冰對《夢》還有點興趣。說也是,要沒興趣,我那兩個星期的苦心、不就成了無效勞動。於是,我裝出很害羞,極不情願的樣子,“硬要讀給大家聽,我有什麽辦法。能做做反麵教材,也算是我的貢獻。

  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初次表白兩年來對一位少女的愛慕,那是隻有在西方、或電影小說裏才有的羅曼蒂克;那也是以我個人的力量絕對無法組織的場麵,更況乎是在那種年代!

  “不準放毒!”,

  “讀!!”

  “不準放毒!!!”

  “就是要讀!!!!”

  “不準談愛!!!!!”

  、、、、、、

  這時隔壁的老師過來,說:就是高興慶賀,也不要影響其它的班。

  我趁機又站起來補充:“其實,那本書是我寫給小冰一個人的,不關大家什麽事。關於‘不準談愛’,大家有自由不跟我談愛;至於‘不準放毒’,那‘毒’不是我老九放的,而是班長偷的。其實班長完全有權選擇不管人家的閑事。”

  “不要鼻子、、、無恥、、、羞羞羞、、、不識好歹、、、”

  混亂中班長也拿不定主意,把眼光轉向柳老師求救。

  我的柳老師,是我在中國見到的最講民主的老師。她一直沒動聲色,都到了這般光景,隻好叫大家治病救人,也要我理解接受大家的善意,至於“讀”還是“放毒”,柳老師同意以投票的方式。

  投票的結果是“讀”。

  班長打開我的手稿。像個初登舞台的演員,臉上漲出一片紅暈。

  “《夢》作者成鋼九、1970年”

  他清了一下嗓子:

  “那是一個毛毛雨的黃昏,我提著忐忑的心,騰雲駕霧向夢中的人—小冰的宮殿飛去、、、、、、”

  這時、我覺得需要把燈光調暗一點,再加上音樂,配點毛毛雨聲。像個初做父親的人,我覺得椅子上都是刺,急切而緊張地盼望自己醜嬰的出生。

  “我找了塊打不壞玻璃的小石子,”班長繼續念著:

  “‘誰?’窗子打開,伸出個天使來。

  ‘是我,成鋼九、’

  ‘什麽事?’

  ‘想找你幫我保管副老花眼鏡。’

  ‘你什麽意思?’

  ‘等我老了,怕找不到眼鏡,你就好拿給我用。’

  ‘壞蛋,姨媽已經睡了,就從窗子裏爬上來吧。’

  我頓時覺得比羅密歐還幸運。在爬到窗台時,雖然我的‘孩子’掉了,但是還是感到意外的高興“

  、、、、、、

  小冰來條:“什麽‘孩子掉了’,你就養崽了?”

  我的回條:“不是‘孩子掉了’是‘鞋子掉了’,瞧他塑料普通話,真傷心。”

  如此蹂躪我的“處女”,豈能容忍。九哥“滕”地跳上了講台。從班長手裏奪過手稿。

  又是一片騷亂,接著又是隔壁老師敲門。

  “別吵了,隻要有故事聽,誰念還不一樣。”不知哪位同學的高見,平息了這陣亂哄哄。

  我把那兩個星期的心血、每一個細胞的情感、全身的激情和對小冰所有的殷勤都凝聚在我的聲道上:

  “從窗子爬進小冰的閨房,我們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從羅馬的《斯巴達克斯》到俄國的《安娜、卡列尼娜》,從《羅密歐與朱利葉》的花園到《巴黎聖母院》教堂的鍾聲、、、、、、幾句話的工夫,已入夜深。

  ‘能否在你溫馨的小屋裏呆到天明?要能那樣,我寧可永遠是夜深。’

  ‘不行不行,姨媽半夜總來給我蓋被子或催我小便。’

  臨走,她給了我一個蘋果。那是個嫩嫩的、還待成熟的蘋果,咬在嘴裏,覺得有些酸澀,但一咽到心裏,就變得無比的甜蜜。“

  、、、、、、

  教室裏一片寂靜,隻傳來隔壁的陣陣歡笑。這回輪到柳老師起身出去敲隔壁的門。那神情,仿佛這兩年來沒有任何一堂課有如此的嚴肅認真。我的故事繼續進行:

  “小冰啊小冰,不管你冷酷的心被歪曲成何樣之奇冰,隻要肯緊貼我溫暖的癡情,就一定會溶化成愛的繽紛。”

  隻聽見女同學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時我想,小冰的心一定正在溶化,要不也不會從眼睛裏冒出些水氣來。乘著那詩情畫意的翅膀,全班同學也進入了黃昏、月亮、花園草地,還有那少男少女的純情中。

  “太陽就要出來了,‘黎明’本來是多麽令人神往的一件事情,但在今天,卻是那樣的討厭。我遲遲不舍得從《夢》中覺醒。那是個15歲少年誠摯而羅曼蒂克的《夢》。我對著世界上所有的神靈祈禱,但願將來的日子,也永遠美好得像這個《夢》。

  劇終“

  讀完了,先是靜靜的幾秒鍾,接著稀稀拉拉有幾片掌聲。班長站起來,“打倒毒草。”

  畢業批判會的下一個議程是大家發言。你看我來我看你,遲遲沒有人上台。為了不冷場,班長又求救於柳老師。

  柳老師既是班主任,又是我們的語文老師,平時都由她改作文。

  “學著寫小說,並不是一件壞事,又為啥不可。但既然要寫,平時就要注意基本功。比如、造句措辭的恰當、段落的安排、都屬於基本功。成鋼九同學平時在這方麵注意不夠,寫起文章來就出問題。比如那句話‘雖然我的鞋子掉了,但是還是感到意外的高興。’大家來分析分析:首先、這個句子缺主語;還有:”雖然‘和’但是‘用在一起就重複;此外這個句子還缺乏邏輯性,鞋子’與‘意外’又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同學們,希望大家吸收成鋼九同學的教訓,就是畢業後,也還是要繼續努力學習語文。“

  班長越聽越不對勁,本來是請老師批判,怎麽上起語文課來了。“談愛的問題柳老師怎麽看?”班長把柳老師頂在牆上。

  “談愛的問題嘛,學生以學為主,兼學別樣。談戀愛影響學習,當然不合適,應該批判。要談戀愛,到了社會上,有的是時間,沒必要這麽性急。再說,才15、6歲,就‘老花眼鏡’、扯什麽白頭到老的事情、、、”

  “柳老師,我沒說是‘白頭到老’。”我忍不住插了句嘴。

  “不是‘白頭到老’是什麽,難道還黃頭到老、紅頭到老不成?”

  “‘光頭到老’、老師,我想我應該會是‘光頭到老’。我爺爺老了就是一光頭、、、”

  (哄堂大笑)

  “打倒毒草。”又是班長帶頭叫。

  本來,我的處女《夢》是僅僅為小冰的,而萬萬想不到那天的場麵卻能如此壯觀:不但公開向小冰表白了我的feeling,而且讓全班同學共享了九哥的大作。那種滿足感真是找不到詞匯,真不知該怎麽感謝我的班長。

  這場喜劇進行到此,一切正常,就缺點火花。於是利用了講台上早準備好了的火柴、、、、、、

  教室裏又重現出一片混亂,但那一切都不再與我相幹。一把火,把15歲少年的《夢》化為抽象。我衝出了教室,隨著我的“夢”飄翔至無限廣闊、超越時空的境界。

  那便是我的中學畢業日,沒有歡呼、沒有歌唱、甚至沒照集體相。

  三十年過去了,現在想起來,才覺得是個遺憾。畢業典禮,本來應該是屬於每一個同學的歡樂,那天、卻成了表達個人情感、顯示九哥能耐的獨角戲。這種自私,連我自己也永遠不會饒恕。

  不過真的,那決非我的本意。給一個人寫的情書到底關全班同學什麽事,三十年來成了西方朋友們怎麽也無法理解的故事。我唯一能想出的解釋是:“中國人口太稠密,沒有隱私的餘地。”

  那、也該算是我初戀中的一次,盡管從未在一起講過一次話、當然不存在約會吃飯、跳舞旅遊,更不敢去想什麽握手親嘴做愛。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單純、更愚蠢的戀愛嗎?

  也就是那天,我與寫作絕了緣,開始了我小提琴的苦行僧。

  小提琴的世界像座山,越往上爬圈子越小。經過了二十幾年的千辛萬苦,飄洋過海披荊斬棘,我終於爬到了隻剩有稀稀拉拉的境地,而我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深山怪類,存在於極度的孤獨之中。

  除了藝術的世界,生活在西方、那個講究個性、絕對自由的社會,開始還如魚得水。時間長了,才逐步感到自己是置身於感情的沙漠、、、那是些連當人麵被搶劫或刺殺都無人問津的社會、、、在那些靠錄象帶裏的陌生人伴隨入睡的歲月,中學同學們那種家庭式的友愛、把他人的閑事當私事的責任感,還有那場甜蜜的批判會,會經常再現在我的美“夢”裏。時常,一些早已忘了的瑣事,會不講道理地重現在腦海裏,比如班上有個女同學、畢業後要嫁個比自己大20歲、離過婚的男人,我還準備糾集幾個同學,用“搶親”的辦法去把她營救出來、、、、、、這一切,回想起來是多麽的有韻味。

  難道這種家庭般的人際關係,僅僅隻屬於中華民族的偉大?

  興許是為了找回這種失落,十幾年來我不斷搬家,不斷上學。最後發現,我已經逛蕩了三十多個國家,遊曆了十八所大學。除了再找不到什麽地方好去,我也到了不好意思再坐在教室裏的年齡。於是又想起樣板戲裏的一句台詞:“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終於、還在呼吸的我,感覺到了窒息。為了存在,1999年,不惑之年的九哥再度留學上海,厚著臉皮當了戲文係的旁聽。從頭越、我撿起丟了十幾年的中文,翻出一個世紀未見陽光的中文書籍字典、交起以前“我中文不好”而敬而遠之的中國朋友、當起中文作家來。

  謝謝寫作,讓我回到凡間。我又重新欣賞大海、享受太陽,又開始津津樂道地品嚐著人的韻味。

  九哥

  於日本

  後記:

  三十年來,我一直在努力把中學同學們統統忘掉。也為此,我逛蕩了眾多的國家和大學,有過來自全世界的好多同窗。直到今天,我才找回勇氣麵對這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世界上沒有同學可以取代周南五連三排,就像世界上沒有戀人可以取代小冰一樣。

  我把這個故事寫出來,並不想咒罵那個隻準“恨”,不準“愛”的時代;更不是埋怨我們這代被時代歪曲了的人;而僅僅出於一個極為質樸的心願:願這篇文章能到同學們的手裏,讀了能勾起大家相互的一點回憶、一絲懷念、能表達我對大家的一滴溫馨。但願大家都生活的健康安逸、和睦幸福。

  關於小冰,據說本來是可以上高中的,因為我的《夢》,她中學一畢業就去了新疆建設兵團。後來她回到湖南,75年又巧遇在我們京劇團門口的公共汽車站。那時她已是一家糖廠的女工。我心疼過她比以前黑瘦了許多。最後見到她,是1988年。我從澳大利亞回國,柳老師帶著幾個要好的同學參加了我極為簡陋的小聚會。(動員那麽些同學來,柳老師一定費了番苦心)

  當柳老師把小冰交到我手裏時,我極不悟事地說了句調皮話“不準談愛”。柳老師還是那上語文課的腔調:“此一時、彼一時也。” 我後來領悟到,比起語文來,那句話簡直是真理。因為與“彼一時”不同,“此一時”的九哥,已經把小冰的事,作為一個極為美好的篇章存進了曆史的擋案。

  可惜那個聚會,也因九哥狂妄自大、自我中心的稟性,和難以與人相處的惡性弄得不歡而散。

  如果萬一什麽時候,能像電影裏一樣,接到班長的通知:“周南五連三排同學再聚會”而能作為同學的一員去參加;再為了我三十年前的過失,罰我承擔所有的費用,那就是圓了九哥的夙“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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