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大河的聲音
去年11月7日好友Ling請我和媽媽到密西西比河邊上的一個小鎮克萊夫頓度周末並賞秋。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十幾年我最喜歡的景色就是從這個小鎮穿越而過，著名的Great River Road兩邊的風景，尤其是秋天，當你開車或是騎車在這條路上行駛時，一邊是靜靜流淌的密西西比河，一邊是起伏不定的山巒披上那滿山紅葉，美得令人心眩。但因為小鎮和這條路離我所在的城市很近，會過日子的我每次都是這條路和這個小鎮的匆匆過客，從未在這個小鎮上停留一晚。好友Ling因著與家人在這裏度過多次周末，最近的是8月底女兒過生日的時候還來過，她特別喜歡小鎮的風土人情與餐館，還有那依舊帶有憂鬱的Blues風格的搖滾音樂，所以早早就定好了和我們一起到這裏來賞秋的旅館，她知道我喜歡密西西比河所以特地選的是臨河的房間，讓我有了一個伴密西西比河而居的夜晚，讓我有了一個如此近地欣賞密西西比河的風光，一個如此近地傾聽大河聲音的機會。
清晨我們到河邊看太陽在水霧中朦朦朧朧地升起；傍晚我們到河邊送太陽依依不舍地離開；白天我們或垂釣，或乘船橫渡，或爬河邊的山峰；吃飯自然是到與河邊半步之遙的“半步餐館”就餐：夜裏座在陽台上聽旅館酒吧裏傳來的鄉村音樂；夜深人靜時，躺在一牆之隔的大河邊安睡，整個身心，整個靈魂都被大河整整的包圍住纏繞住，在我睡著和醒來的夢中，聽大河用他特殊的聲音為我講述著他的故事。
首先出現在我的夢裏的自然是被密西西比河養育，我最喜歡的美國作家 - 馬克吐溫。《密西西比河上的生活》與《哈克貝利·費恩曆險記》和《湯姆·索亞曆險記》並稱為馬克吐溫畢生最享盛名的三大傑作。三本書中我最喜歡的又是馬克-吐溫憑著年輕時駕駛河船的經驗而寫成的膾炙人口的自傳《密西西比河上的生活》(Life on the Mississippi)。書中以密西西比河及沿岸的城鎮為舞台背景，生動地寫下作者的生活體驗、童年歲月以及他所熱愛的鄉土。 我曾在他的家鄉密蘇裏州的漢尼拔（Hannibal）參觀時買過好幾本送朋友，並給自己也留下了一本時時翻讀。
至於人們熟知的《湯姆·索亞曆險記》和續集《哈克貝利·費恩曆險記》就用不著我多說了，但我卻想起了一個有關的故事。我國內的一位無話不談的好友曾在唱《月亮河》（Moon River）這首歌的時候，因不懂歌中所唱的My huckleberry friend所包含的確切內容就到一個叫Answer的網站上去問，馬上就有人給了他回答。他覺得這個網站很有實用價值，馬上就打電話推薦給我。他是個很有趣的人，跟我聊天時總是有獨特的方式。他本來是想告訴我這個叫Answer的網站很好用，但他卻先來考我。他問我是否熟悉《月亮河》這首歌，我說當然，那年月會跳點交誼舞的人誰不知道這首歌呀。接著他問我是否知道歌詞My huckleberry friend指的是什麽樣的朋友，我說當然，童年時的朋友，最純真的朋友。他當時大吃一驚地說：你怎麽會知道。因為他了解我的英語是出了名的臭，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我英語雖然不好，但我卻是一個小說迷，也是馬克吐溫迷。我的這個朋友是個知識淵博聰明絕頂的年輕人，平時我跟他聊天絕對甘拜下風，但那天我卻大大的風光了一把，估計他心裏鬱悶了好幾天，而我一想到他也有鬱悶的時候就會笑，這不我又開樂了。其實我還知道這首歌裏的Moon River指的是密西西比河，因為Moon River 是密西西比河的綽號之一，因著喜歡密西西比河，這首歌也成了我的最愛，是少數幾首我能從頭唱到尾的英文歌之一，當然唱的遠不如Andy Williams好聽。
其次出現在我的夢裏的也是由密西西比河養育出來的天才歌唱家貓王-埃爾維斯-普雷斯利(Elvis Aron Presley). 和他那首著名的愛情歌曲《溫柔地愛我》（Love Me Tender）：
溫柔地愛我,甜蜜地愛我
不要讓我走開
你讓我的生命完美
我是如此地愛你
。。。
當我的美夢最終成真
親愛的，我知道
幸福會永遠伴著你
無論你走向何方
在生活中屢遭打擊的我總以為自己的心早已堅硬如鐵，但任何時候隻要一聽到這首歌，心中卻是柔情滿腔。喜歡這首歌所以也就迷上了唱這首歌的人，尤其當我得知他也是伴著密西西比河長大的，就更加喜歡他。我常常把他想象成密西西比河上的的精靈，要不一個唱搖滾的人怎麽可以唱出這麽柔情似水的歌。
靜靜流淌的大河水在我的夢裏輕輕的講述著倆位傑出人物的昨天的故事，但也在告訴我他們今天的故事。他們家鄉的人至今還受惠於他們，那建築在他們家鄉的博物館和遺留在他們家鄉的足跡每年都吸引成千上萬的遊客光顧，為他們的家鄉人民提供無數的就業機會，讓家鄉人民因為他們而安居樂業，他們對密西西比河的報答是何其深遠。
慢慢地，大河的聲音開始嗚咽起來，“你為什麽哀愁，密西西比河。你為什麽嗚咽，密西西比河。這裏沒有陽光， 也沒有歡樂，隻有一曲悲傷的歌。。。”那是湯姆叔叔在唱著憂傷的《密西西比河》，湯姆叔叔和黑奴們戴著鎖鏈，步履沉重的登上了沿密西西比河南去的輪船，同羊群、貨物擠在一起在黑人販子的皮鞭逼迫下，唱起了這首深沉悲傷的歌。
一想到這首歌時，我就會想起另一首著名的也是十分悲傷的黑人歌曲《老人河》：
“黑人勞動在密西西比河上，黑人勞動白人來享樂。
黑人工作到死不得休息，從早推船直到太陽落。
白人工頭多凶惡，切莫亂動招災禍，
彎下腰低下頭，我拉起纖繩把船拖。
讓我快快離開白人工頭，快快離開密西西比河。
請你告訴我那個地方，我要渡過古老的約旦河。
老人河啊，老人河！你知道一切，但總是沉默，
你滾滾奔流，你總是不停地流過。
他不種番薯，也不種棉花，那耕種的人早被人遺忘，
但老人河啊，你總是不停地流過。
我們這樣的痛苦疲倦，既害怕死亡，又厭倦生活。
但老人河啊，卻總是不停地流過。”
啊，親愛的密西西比河，綿延六千多公裏的密西西比河，你不但為強者的歌聲伴奏，你也盡力傾聽弱者的聲音，你把他們的苦難放進了你的心窩，默默地帶走他們的悲傷。
我在大河不急不緩的流水中安睡，我在大河不焦不躁的流水中醒來。大河用他特殊的聲音告訴我，做人永遠要謙卑，向那些優秀的人學習如何向這個世界奉獻自己；做人永遠要開心，生命是何其地短暫，多少的悲傷最後都會被曆史的流水帶走。在這樣一個美妙的夜晚，我用心傾聽著大河的聲音，他的聲音是那樣的美，那樣的富有哲理，飽含著生命的滄桑。
附：由於密西西比河的壯闊浩瀚及其曆史意義，密西西比河有許多的綽號：
* 父河（The Father of Waters）
* 匯集的水（The Gathering of Waters）
* 大泥潭The Big Muddy (more commonly associated with the Missouri River)
* 大河（Big River）
* 老人河（Old Man River）
* 偉大之河（The Great River）
* 國家之體（Body of a Nation）
* 強大的密西西比（The Mighty Mississippi）
* 偉大的連環El Grande (de Soto)
* 泥濘之河（The Muddy Mississippi）
* 老藍（Old Blue）
* 月河（Moon River）
後記：寫下這個題目的時間是2009年11月8日，因去年8月曾到這個小鎮騎馬後回家又複發皮膚過敏症，幾個月的時間裏，每日靠著抗過敏的藥物控製病情，這種藥物同時也控製了我的大腦，讓我整日昏昏欲睡，邏輯思維混亂而停下了筆。前幾天因偶染胃流感（Stomach Flu）不能吃東西，所以暫停了兩天的抗過敏的藥，發現頭腦又變得清晰，所以趁機寫完這篇短文作為對密西西比河和對朋友Ling的感念。
楚江 2010-01-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