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的英雄– 再聽貝多芬的《英雄交響曲》
上次聽聖路易斯交響樂團的《英雄》是2010年2月5日,一晃四年過去了,2014年的1月24日,同樣的曲目,同樣的劇場,同樣的樂團,同樣的周五,連天氣都相似,隻是我的臉上又多了幾道鄒紋。
上半場是中提琴獨奏,作曲者和演奏者都是同一個人並任職於聖路易斯交響樂團。在我看來,中提琴的位置在樂團中有點尷尬,既沒有小提琴的高昂,又沒有大提琴的低沉,更沒有世界四大中提琴曲來為演奏者添彩。今晚的曲子還不錯,但肯定沒有貝多芬對我有吸引力。
上次聽《英雄》時很感動,立即回家洋洋灑灑地寫下了無數感慨,但有一部分我心裏麵總是有些疑惑,就是為什麽他把第二樂章寫成《葬禮進行曲》,雖然很美,在我這外行人看來,總覺得有點不和諧,好像一個衝鋒陷陣的戰士剛衝上戰場還沒來得及和敵人搏鬥就倒下去了。雖然有評論說是“人類抬著英雄的棺槨”,既然已經蓋棺定論又何苦狗尾續貂地來了後麵的兩大樂章呢?當時想他可能用的是倒述的手法來講述英雄的一生,但接下來的第三章是輕鬆詼諧的小調和第四樂章源自他自創的音樂劇《普羅米修斯》的主旋律,是典型的對英雄不屈不撓和凱旋歸來的歌頌,和前麵英雄之死的基調好像完全不一致。我相信任何一個交響曲的章節應該是前後輝映,主題思想是一致的,那麽這部被貝多芬自己最喜歡的交響曲不可能是不連貫的,而且他的這部作品起初是為拿破侖寫的,後來的副標題也是說為紀念一個偉人而作,更加不可能用互不搭界的幾個樂章組成。那麽他為什麽要這樣安排呢?
此刻,幾千人的大廳是如此的安靜:激蕩,悲壯,不屈不撓,偶爾的沉靜,呢喃的樂曲一氣嗬成地回旋在大廳,我聽到了,不是我看到了貝多芬自己悲壯的一生:一位一生鬱鬱不得誌的父親,恐懼,不開心的童年,好不容易在音樂界取得了舉世矚目地成就,馬上麵臨著雙耳失聰,對他來說沒有聲音的世界將會是多麽地黑暗,多麽地寂寞,人世是多麽地痛苦。根據他的自傳,他的這部《英雄》就是在他麵臨失聰時創作的。我突然想到,這部作品他是為自己而寫的,作品中的英雄就是他自己,他在第二樂章裏,祭奠的是他自己,他的過去。過去種種比如昨日死,接下來的兩個樂章寫的是把自己置於死地而後生,以及新生的喜悅,就象普羅米修斯那樣,為了盜取聖火給人類所忍受的痛苦和看到人類在火光的照耀下的幸福生活。貝多芬的英雄首先要戰勝的是自己,是生活加給他的所有苦難,其次才是犧牲自己照亮他人,給他人送去光明和溫暖。想到這裏,我對他的第二章的安排沒有任何疑義了。Mariah Carey的《Hero》唱的也是英雄就是你自己,你必須依靠自己去戰勝人生的所有困難,我相信創作這首歌的人一定也是受了貝多芬的啟發。
做自己的英雄,用自己的心照亮自己的人生旅途,小到寒冷的雨夜裏獨自行走,大到失去親人,失去工作,失去一切所有後的重生。
楚江 初稿於1-25-2014 完成於 12-11-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