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騎馬壯
“你知道嗎，Laurie今天下午騎馬了。”盡管我們第二天要見麵，好友Ling還是忍不住在給我的Email裏提到，我想她心裏一定很羨慕。騎馬，我的腦子裏也顯現出嬌嬌柔柔的Laurie騎著一匹高大的馬，一幅酷酷的樣子，心裏也很羨慕。
Laurie是Ling的寶貝女兒，是個看上去小鳥依人卻實際很有主見的女孩子，本來在加州有一份不錯的職業，但因不是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辭掉了，然後申請到英國的劍橋大學去讀MBA。這不，過完暑假馬上就要去英國。上星期六（8月15日）是她的生日，Ling就選擇到我們附近一個密西西比河邊很有特色的小鎮上為她慶祝生日，同時也算是為她餞行。她們娘仨（外婆，媽媽，女兒）星期五下午就去了，作為僅僅被邀請的倆位客人我媽和我，還有Ling的先生Fred，星期六趕到小鎮與她們會合。
這個小鎮是個典型的密西西比河邊的小鎮，依山傍水，風景秀麗，民風純樸。由於捕魚業早已禁止，而航運業也不能維持生活，所以他們就開發旅遊業，小鎮上有十幾家不同的小飯店，酒吧，各有特色。魚是他們的招牌菜，盡管他們現在用來給顧客吃的魚已經完全不是出產於密西西比河，但他們到底是河邊長大的，祖祖輩輩流傳下來各種魚的烹調方法是不會丟的，令遊客食髓知味，舍近求遠地跑到這裏來品魚玩水。象我就特別喜歡這裏一家小店的熏魚，有點象我家鄉的臘魚的味道，我有時嘴饞的時候會特地開一個多小時的車跑到這裏來吃魚，買魚。可能象我這樣的中國顧客不太多，老板娘牢牢地記住了我，每次看到我都特別高興，有時我喜歡的那種魚賣完了，她還會向我道歉。今年冬天時，我跟我的攝影師傅來這裏拍白頭鷹時，我帶他去鎮上的一家小店吃飯，被告知要排一個多小時的隊，他簡直不敢相信這種小地方竟然還有這樣熱鬧的飯店。他遠不知道，這個小鎮上象這樣的飯店其實有好多家，就象我們中午隨便選的這家叫Lily的家庭飯店也都好吃得不得了。我的釣魚的師傅得知我今天要到這個小鎮上玩，他也經受不起誘惑和他的朋友收拾好漁具也直奔這家飯店，由此可見這個小鎮的魅力。
吃飯的時候，我們談的最多的話題還是Laurie昨天騎馬的經曆。因為是星期五所以沒有什麽遊客，那騎馬的向導就帶著她一個人，兩匹馬悠悠然然地晃著。那向導看上去象是位過了氣的西部牛仔，沉默寡言地獨自生活在那對過去火熱的西部開發的回憶中，剛看到Laurie這位嬌小的東方女孩子還不以為然。誰知這位柔弱的漂亮小姐一點也不柔弱，而且還特虛心好學，第一次騎馬的她一點也不害怕，一路上不停地向他請教騎馬的知識，不一會兒就不滿足這慢悠悠地晃悠，希望向導能夠讓她嚐試著騎馬飛奔，讓向導對她刮目相看，一聽鍾情，頓生愛意，並向她求婚，憧憬那與美女比翼雙騎的幸福生活。從小在美國長大的Laurie對此是見怪不怪，雖心生美意，但並不會為一癡情老男人而停下自己前進的腳步。這位向導雖然墮入情網也還沒有失去理智，告訴她說這種旅遊性的騎馬是不能讓遊客策馬飛奔的，但他趁機誘惑Laurie說如果能夠下星期二來的話，他可以帶她騎一天的馬。Laurie雖然心裏很憧憬但對於這樣年紀比較大的西部牛仔不是太有興趣，也就沒有冒然答應。
聽到Laurie講騎馬的故事，我情不自禁地為大家唱起了由席慕蓉作的詞，蔡琴演唱的《出塞曲》：請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遺忘了的古老言語；請用美麗的顫音輕輕呼喚，我心中的大好河山！那隻有長城外才有的清香，誰說出塞歌的調子太悲涼，如果你不愛聽，那是因為歌中沒有你的渴望。而我們總是要一唱再唱，想著草原千裏閃著金光，想著風沙呼嘯過大漠，想著黃河岸啊陰山旁。英雄騎馬壯，騎馬榮歸故鄉。。。
不過我的演唱風格曆來就是避繁就簡隻會唱幾句“歌眼”精華而已，我的朋友們自然是很喜歡我為他們唱的這首歌，但不曾想到我的歌聲還吸引了飯店裏的幾位漂亮美國妹妹，她們不但給了我熱烈的掌聲，還希望我能為她們再唱一次，嘿，真沒想到我唱歌還有這麽好的市場，於是當仁不讓地又唱了一遍。心裏暗自思量：前幾天有朋友約我去學聲樂，我還在這猶豫不定，今天這一獻唱可大大地增強了我的自信，回家得趕緊報名參加學習班，沒準咱還大器晚成，成一歌壇新秀呢？當然這是題外話。
當我唱到“英雄騎馬壯”時，我的眼前浮現出Laurie騎著高頭大馬的神氣，整個一花木蘭和穆桂英式的女英雄再世，好一個威風凜凜的騎馬女英雄啊！我想為什麽自己不去嚐試一把，過過“女英雄”的癮呢？於是馬上宣布吃完飯我也要去騎馬。大家都很讚成我去騎馬而且都願意陪著我去。我媽一聽還要簽“生死狀”就是那種出了什麽意外，馬場不負責的文件，覺得太危險便極力阻擋，我豈是那種能輕易放棄這種好玩的事的人呢。我跟媽媽解釋說：這種馬場都是商業性的，要是那麽輕易讓人摔下來，讓遊客磕著碰著，他們還有得生意做嗎？您老人家就放120個心，坐在那裏等著我騎馬榮歸。看到我那麽興高采烈，我媽也不好再阻擋我，隻好象從小到大為我的任性無數次地擔心一樣，再一次擔著心地縱容我。
我們一行幾人浩浩蕩蕩地開到馬場，我連讀都懶得讀那“生死狀”就瀟灑地簽上了大名。看到我那意得誌滿，興致衝衝的小人樣，Ling耐不住地想著跟我一起去騎，她的那80幾歲，十分開明的老媽媽和她那剛嚐到騎馬甜頭的女兒一聽她想去，就極力慫恿鼓勵，於是她也簽了“生死狀”等著跟我出發，與我們同行的還有倆位年輕的印度帥哥。
在戰略上要藐視敵人，在戰術上要重視敵人。對我這種背著老毛語錄長大的人來說，老毛的那套軍事理論還是很管用的。雖然心裏不擔心騎馬危險的問題，但初次接觸馬的我們還是很認真地聽講座，了解馬的特性，如何跟馬交流，給馬下命令，如何控製馬等等。Laurie也介紹了很多騎馬的經驗給我們。我騎的馬叫伊利斯，是一匹高大健壯的褐色大馬，Ling的馬叫Fred（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的老公名字也是Fred），理論學習結束後就開始上馬騎行。向導還是昨天帶Laurie的那位老牛仔，由於Laurie拜托他多照顧點她媽媽和我，所以這位向導對我們極盡討好之能事，不停地對想象中的“嶽母”噓寒問暖，對我這位“嶽母”的朋友也不敢怠慢。上山的路上我不小心把我的太陽鏡掉地上，我自然不敢下馬去撿，隻不過隨便嘟嚷了一句：我的眼睛掉了。Ling聽到後說回家送我一副新的，可這位向導卻馬上停下了整個馬隊，下馬跑回去幫我把我的太陽鏡撿起來遞給我，看來美女Laurie的魅力是無窮的。
說來這是我一生中第二次騎馬了，第一次騎馬還是早在1990年跟朋友去五台山玩的時候，忘了是爬哪一座山，我爬不上去，於是就雇了匹馬拉我上去，當時還有人牽著馬，我用不著操心馬的事，光顧著得意。這一次是完全由我自己控製這馬。伊利斯脾氣可真夠溫順的，讓他往左就左，讓他往右就右。唯一不乖的是嘴巴不停地吃東西，我擔心他沒吃飽，不聽我指揮，馬上匯報說我的馬餓了，是不是休息一下讓他吃飽了再走。向導說他就是這樣，不餓也會不停地吃。騎在我前麵的Ling馬上嘲笑我說：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馬跟你一個德行都是那麽好吃。瞧，我可真是“吃”名遠揚，連我騎的馬都跟我沾光。
說實在話，剛剛騎上馬的時候還是有點害怕的，尤其是上下坡的時候，生怕被摔下來，一會兒就開始揮灑自如了，恨不能也學著電影裏英雄騎馬的樣子，策馬揚鞭，騎騁縱橫一把。無奈我們走的這條道基本上是屬於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那種，前麵的向導騎著馬在那不緊不慢地走著，我們四人也隻好不急不緩地跟著，沒有一絲懸念。Ling剛開始害怕得不得了，騎在馬上戰戰兢兢，從後麵看她，渾身肌肉僵硬，跟我說話也不敢回頭。過沒多久，她不但放鬆自如，還敢沾花惹草。有一隻馬蠅老圍住她和她的馬轉悠，她用帽子趕怎麽也趕不走，於是她就伸手從旁邊的樹枝上摘了一根樹枝來趕走馬蠅，好不得意。
騎馬上山的路特別地美麗，一路鳥語花香，一會兒就到了山頂。從山頂上看到密西西比河在正午的太陽下閃著金光，不由得我又想起那首《出塞曲》，我想此時此景應該把那歌改為：看著千裏密西西比河閃著金光；想著黃河岸，陰山旁；想著那長城外，千裏草原，萬裏荒漠，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我們在山頂上稍作停留就被向導帶下了山，回到山腳下我們的出發點時整整一個小時，而在我的心中好象隻有幾分鍾那麽長，一點都不過癮。媽媽和Laurie早就舉著相機歡迎我們倆位女“英雄”凱旋，我們得意地揚著手，體味著英雄榮歸的意境，同時我心裏也飄過一絲夢裏不知身是客，反認他鄉為故鄉的悲涼。
“英雄騎馬壯，騎馬榮歸故鄉。。。”，也許在古代英雄騎在馬上確實是威武雄壯，但今日騎在馬上的卻不一定全是英雄，也可能是象我倆這樣膽小的女人，哈哈哈。。。
楚江 2009-08-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