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11-12-05)
時常有網友問及:“閻先生的獨立思考能力是怎麽學來的?”我一直沒有給予完整的交代。今天就這個係列談論此話題比較合適,以回憶一下我的童年經曆。
我的小學有初小和高小之分。我在讀高小五年級的時候,老爸把一本王充的《論衡》給我,讓我讀《問孔篇》與《刺孟篇》。我打開一看原來是批駁孔子和孟子的,便睜大了眼睛久久不能眨眼。原以為批判聖人是從五四運動才開始的,史稱打倒孔家店,卻不知道後漢的王充早已把孔子批駁得體無完膚。仔仔細細讀來,發現《問孔》要比《刺孟》激烈多了,便思索為何不叫“刺孔”的道理。想到後漢時孔子已經被神化,用“問孔”更加激發讀者的好奇心來仔仔細細讀下去,假如用“刺孔”這樣的字眼,恐怕孔子的崇拜者們一看題目就厭倦了,也就不打開看了。表明王充實在是高人。
讀完了問孔刺孟,頓感天外有天,我哪有王充的犀利?便唉聲歎氣了起來。我從小跟爺爺在一個屋子裏睡覺,夜讀是我的習慣,把煤油燈放在窗台上,坐在大炕上便用身體擋住了光線,爺爺和我弟弟就不受光線的幹擾而入睡了。但聽到我唉聲歎氣,爺爺便坐起跟我聊天,他想知道我碰上了什麽難題。我告訴他,王充太厲害了,我沒有那本事問孔刺孟。爺爺說:“不會的!你好好想想,王充還有沒有沒想到的地方,因為魚過千層網網網都有魚。王充也絕不會例外。你找找看!而且說不定王充找到的都是旁枝末節呢!別灰心。”
我覺得爺爺說的有道理,便冥思苦想起來。把王充的問孔裏邊所有孔子被批駁的地方標出來,然後尋找遺漏的地方。爺爺說王充批駁的未必是孔子最要命的地方,我便琢磨孔子思想中最核心的內容。孔子為代表的儒家思想,最核心的內容便是三綱(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三綱是專製社會賴以生存的基礎,而五常則是對三綱內容的詮釋與實施三綱的行為規則。王充的“問孔”確實沒有涉及最核心的部分,但我該如何批駁孔子的三綱?因為王充的問孔刺孟之所以兩千年來無人能駁倒,是因為王充用孔子的思想反駁孔子,用今天的話說就是孔子邏輯不通導致的自相矛盾,用孔子之矛刺孔子之盾,孔子的崇拜者們便束手無策了。所以,我必須也用孔子的言論來批駁孔子的言論,難就難在了這裏。
我冥思苦想,直到半夜還是一動不動坐在那裏。突然間就像一道閃電在我腦海裏劃過,我啪啪地拍打窗台。爺爺醒來了,立刻坐起,問我找到哪一條了。我說:“我比王充還王充!王充的問孔的確是抓到了孔子的旁枝末節,而我找到了孔子的咽喉而下刀。”
爺爺聽後把他那小眼睛瞪圓,想知道我找到了什麽。我告訴他:“孔子思想的核心內容是三綱,而孔子最讓他的弟子和後來的追隨者認同的便是‘己所不欲勿施與人’,而這兩點是自相矛盾的!”
爺爺立刻明白了,幾乎大叫地說:“天哪!兩千多年來竟然沒有人發現孔聖人的思想有這麽大的漏洞!難以置信的是讓我孫子發現的,一個小孩子而已。”
我非常激動,還跟爺爺解釋:“三綱都與‘己所不欲勿施與人’背道而馳的。就拿‘夫為妻綱’來說,男人為何不以妻子為自己的綱呢?因為不願意。你自己不願意以別人為你的綱,你就不要讓女人以你為綱才符合己所不欲勿施與人!”爺爺說他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越是聖人的言論越沒有人懷疑,也就以訛傳訛,遺患千載。之所以孔孟之徒都是滿肚子男盜女娼滿口仁義道德,就是因為孔子的理論本身經不住推敲,是騙人的自相矛盾的胡言亂語。
那晚的後半夜我也睡不著,跟爺爺一樣翻來覆去,腦袋嗡嗡叫個不停,不知是聚精會神地思考導致的勞累過度還是激動引起的興奮,直到天亮起床,腦袋還是嗡嗡地叫。
毛選四卷和毛主席語錄紅寶書很快就發下來了,每家一套四卷,不論家裏有沒有識字的都要買,錢等到年終決算時交。毛主席語錄學校裏每個學生一本,社員們每人一本,錢由大隊黨支部出。雖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但社員們還是覺得比四卷合算,反正大隊部的錢不買這個也用在買紙寫大字報等方麵。
人人學習毛主席語錄和毛選四卷,還要談學習體會。我晚上也像往常讀古書一樣專心致誌地讀四卷和毛主席語錄,爺爺不以為然,總是提醒我該睡覺了。我沒告訴他,我讀毛主席語錄不是學習那麽簡單,而是比照問孔刺孟的讀法,給毛主席語錄找錯。其實,我那麽專心致誌地讀語錄,爺爺猜都能猜到我是在“問毛”甚至在“刺毛”而非跟他人一樣在“學習”紅寶書。
我仔仔細細琢磨毛主席語錄的每一條,找出其中的錯誤之處,把錯誤的地方以及為何是錯的道理全部寫下來,自己獨自享受自己的傑作。那時候要是誰知道了我在批判毛主席語錄,現行反革命那是要殺頭的。尤其害怕連累家裏的他人,這種玩命的事隻能自己幹自己欣賞。
雖然說毛主席的邏輯思維能力跟孔夫子一樣自相矛盾,但毛主席的文字水平比孔子差太多,即使有的語錄邏輯上講得通,但文字表達上太糟糕,我幫他改寫起來非常費時間,有時一段語錄都要改一個晚上。
半年過去了,我還沒有改完毛主席語錄,但勝利在望,也就為自己的夜讀作業自豪起來。還思考著是否可以寄給毛主席,讓他老人家在下次出版時用我幫他改過的版本,如果他有點人味,他不會把我槍斃,即使不感謝我的話,畢竟沒有了邏輯錯誤更能讓讀者信服。可是一件事打破了我的念頭。
我的老師叫焦永元,他是我爸私塾小學時的同學。由於太笨,他初小畢業後就不能升班繼續讀書了,但因為解放後普及小學,農村裏識字的都有了用場,他就被邀請當上了縣城城關的小學老師,城關的老師後來都屬於脫產,吃商品糧。文革一來,他由於出身不好被下放到老家。村裏的造反派頭頭跟他一個家族就讓他繼續當老師,原來出身不好的外地人牛老師就被趕走了。農村的家族權力非常大,按照家族的大小劃分勢力範圍。
也許是因為焦永元是我爸的同學,他太崇拜我爸的緣故,也許是因為我的成績,反正他特別欣賞我。也是這個原因,我對他沒有設防。
焦永元老師寫了一輩子毛筆字,但水平竟然不如我。記得那天放學後,他讓我別走,我就到他辦公室。他用毛筆字謄寫的毛主席語錄,他覺得不好看?反正他讓我照貓畫虎寫一遍,有兩張花紙,一張綠色的,一張紅色的,四四方方的已經割好了。那時候教室裏都開始貼毛主席語錄了,我們也不能落後。
我看了看那兩條毛主席語錄後便告訴焦老師:“這兩條語錄都是錯的。”焦老師聽後立刻從桌子上拿起毛主席語錄本,打開後找到那兩條,仔仔細細對照了起來。我立刻告訴他:“不是說老師寫錯了,是毛主席語錄本身是錯的。”
焦老師一下子懵了,聽到我反對毛主席的話語如同看到斧頭向腦袋砍來,感覺到山搖地動、天崩地裂、乾坤倒轉般令人震耳發聵。他的恐懼如同死神來臨,顫抖的嘴唇怎麽也合不上了,也就無法表達他內心想說的話。
片刻,他似乎醒了過來,問我:“你胡言亂語但也得有譜!你說‘人民,隻有人民,才是創造曆史的動力’錯在哪裏?嗯!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曆史不是皇帝創造的,而是人民創造的!你個毛孩子懂個啥?”
“如果承認曆史是人民創造的而不是皇帝創造的,那就應該說成:人民,隻有人民,才創造曆史。而不是人民,隻有人民,才是創造曆史的動力。好比火車,是靠火車頭拉著跑的,而所有的火車頭的動力都來源於煙煤。也就是說,火車頭,隻有火車頭,才拉著火車跑。煙煤,隻有煙煤,才是火車頭的動力。同理,人民創造曆史,而不僅僅是創造曆史的動力。幹活的是幹活的,動力是動力,這是兩個層次的關係,不可混淆。”
“那你說,人民創造曆史的動力是什麽?”
“人人盼望過好日子就是人民創造曆史的動力。所以,應該這麽說:人民,隻有人民,才創造曆史;人人盼望過好日子,才是創造曆史的動力。如果說人民隻是創造曆史的動力,那創造曆史的就不是人民而是皇帝,就是人民逼著皇帝創造曆史。那就是:皇帝,隻有皇帝,才創造曆史;人民,隻有人民,才是創造曆史的動力。”
焦永元老師聽到此,立刻追問:“這是你爺爺還是你爸爸告訴你的?”
“是我自己。我也沒跟他們講這些。我自己學毛主席語錄是我自己的事,沒跟他們議論過。”
此時焦老師臉色蒼白,嘴巴在顫抖,我猜測可能是生氣,也可能是害怕,也許是二者加起來的反應。他眼睛突然轉到另一張紙上,那是另一條毛主席語錄。我立刻告訴他:“這條錯得更離譜。”
焦老師愣了,把眼睛瞪大到渾圓,眼球裏外都是凶光。但他還是強壓住怒火沒有打我,也許是好奇心的緣故,他問我:“這條又錯在哪裏?”
我告訴他:“這條語錄是毛主席對留學生說的,那些留學生跟毛主席的兒子毛岸英毛岸青屬於一代人。他這條語錄分兩句話說,第一句‘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是你們的。’這隻能有兩種可能,一是世界末日就在第二代無產階級革命戰士們死亡前到來,所以,世界不再存在下去了,歸根結底屬於世界上這批人。二是這一代年輕人都不生孩子,都沒有後代,世界歸根結底屬於他們這一代人。下麵一句‘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說的是,老一代革命家的革命沒有希望了,隻能靠下一代人了。而他們還在國外留學,在他們領導國家之前,國家沒有希望了。”
焦老師聽到此,又生氣又害怕。氣得大口大口地呼出憋在胸腔裏的怒氣,嚇得麵如死灰,惶惶然不知所措。我明白,要是在文革開始前,就算我爸是他的同學,他也會當即對我拳打腳踢一通,隻是他成份不好,回到本村前一直挨鬥,遭受學生的批判與毒打,他不敢打罵學生了,尤其是出身好的學生。他當初遭受批鬥主要罪狀就是體罰家庭出身好的學生。文革就是以鬥爭老師開始的,他親身剛剛經曆過的洗禮。但我也要見好就收,打開門,我便告辭。他突然醒過來了似的,一個箭步跑到門口,把頭探到外麵,仔仔細細掃了一遍,沒發現附近有人,便惡狠狠地怒斥我:“滾!你給我滾!越快越好!”
我此時非常後悔跟焦老師講這些,把他氣得七竅生煙嚇得瑟瑟發抖,實在不應該。我倒是沒有想他是否會報案,畢竟我是他的學生,而且我爸是他的同學。
晚上,我還是繼續攻讀、改寫毛主席語錄,畢竟毛主席語錄共 33 章節,四百多條呢。每天晚上都要到半夜才放下。
第二天早上去上學,估計老師還在生氣,便決定跟他用柔和的話語交談,以消除他內心的氣憤。可一進教室,他就搖響了上課鈴。學生們進屋後他便宣布今天放假,老師去開會,學生們自己在家做作業。布置完作業,大家就高高興興地回家了。我剛出門,他就讓我留下來。
我這才看到教室裏貼出了兩張毛主席語錄,一張是綠色的紙,一張是紅色的紙,上麵是他寫的毛筆字。
我看著兩條毛主席語錄,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靠前邊的牆上第一條毛主席語錄是:“ 唯物辯證法認為外因是變化的條件,內因是變化的根據,外因通過內因而起作用。雞蛋因得適當的溫度而變化為雞子,但溫度不能使石頭變為雞子,因為二者的根據是不同的。”
他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我被抓起來成為現行反革命分子,他是老師,也一定受到審查。他到時就可以用這條毛主席語錄來為他辯護,表明我的反革命言論是因為內因,與他無關。第二條毛主席語錄是“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要反對。”他寫這條語錄的目的是說,我這個現行反革命分子讚同什麽,他就反對什麽。想起來他還是花了一定功夫的,能找到這兩條毛主席語錄出來為他消災,還是不容易的。
我到門口外麵查看沒有他人在附近,本來我們有兩位老師,另一位是女老師,叫劉玉臣,生了小孩在休假。焦老師看到我並不害怕的表情,仔仔細細觀察了我一陣子,還沒開口訊我,我就小聲告訴他:“這兩條語錄也不嚴謹,甚至可以說是錯的。”
焦老師又突然間愣了,嘴唇又抖動了起來,這是他的毛病,一生氣就抖嘴唇。我告訴他:“老師您告訴我們說,進化論簡單說就是三句話:從水生到陸生,從簡單到複雜,從無機到有機。我們不懂這些便問您,您說以後會學到,但現在可以告訴你們的是:地球上一開始隻有大石頭和水,慢慢地進化出來了動物植物,包括人。”
焦老師沒理解我的話有何意義,跟毛主席語錄怎麽沾邊。便說我是風馬牛不相及,胡亂聯係。我說:“石頭變成雞,一定需要溫度的。毛主席說溫度不能使石頭變成雞,這不符合進化論啊。應該改成:‘在適當的溫度下,在 21 天的時間裏,雞蛋能變成雞子,但石頭變不成雞。’要加上時間才行。”
他立刻反駁我:“你這是雞蛋裏挑骨頭!”我說:“骨頭就是能從雞蛋裏出來。孵化 21 天,什麽骨頭都有了。”
還沒等他發作,我立刻指著另一條毛主席語錄說:“毛主席當年是針對蔣介石說的。那麽,凡是蔣介石反對的,比如蔣介石一定反對在飯鍋裏拉屎,那我們就要擁護在飯鍋裏拉屎不成?凡是敵人擁護的,比如蔣介石一定擁護逮捕盜竊犯流氓犯,我們就要反對?”
我做好了挨罵甚至挨打的準備,靜聽他的反應。他似乎皮實了許多,沒有暴怒,氣憤的樣子也比上次輕,但嘴唇還是在有節奏地抖動著。“你回去就知道了,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是毫無辦法才告訴你爸的。你挨打也真的不冤!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胡言亂語!下不為例,否則,我就,就,就。你滾吧!”
半路上擔心起來了後果,那是非常可怕的。一旦老師報案,我就是現行反革命分子,一定被槍斃無疑。此時毛主席的紅衛兵無限忠於毛主席,誰要是膽敢說毛主席一句壞話,就被砸爛狗頭。大字報都這麽寫著的。
剛進院,老爸在院子裏散步,那種焦慮不安的樣子,讓我立刻明白了老師告狀後他說怎麽擔心害怕的。但見他看到我回來了,便掙紮著鎮靜下來,然後語重心長地無可奈何般地告訴我:“你惹大漏子了,知道不?”
“知道。”我點頭。
“有沒有別人聽到?”
“沒有。就我倆在屋裏說話來著。他都說了什麽?”
“他就說了一句:‘這孩子太反動太反動了!!!回去問他吧。”
說話間,我爺爺從屋裏出來了,問我爸那人是誰。我爸說是焦永元。
爺爺突然間明白過來我在最近一直夜讀毛主席語錄來著,他知道我寫寫畫畫地每天晚上搞到很晚,便匆忙走進屋裏去了。我爸不知道我最近在幹啥,但猜測到我肯定跟焦老師探討社會問題了,具體是什麽話題,他不想讓我重複一遍,畢竟沒有不漏風的牆,反正在我嘴裏出來的,不反動是不可能的。也許他後悔培養我獨立思考能力時沒有嚇唬我社會是何等可怕。事實上,他認為天天看到整人鬥人的政治運動,憑我的大腦,不需要他告訴我這些才對。他隻告訴我:“因一句話被殺頭太不值得!很多話隻能藏在心中,任何人都未必靠得住。有時是故意毀掉你,有時是無意中說出的。你要當心。尤其不能把反動言論寫下來成為證據。”
我立刻點頭認同。
我回到屋裏發現爺爺早把我寫的那些改、批毛主席語錄的紙張從炕尾的炕席底下找出來放入灶膛燒了起來,一股燒紙的味道傳到了屋外。爸爸突然明白了過來,原來是我爺爺在跟我一起探討反動言論,便進屋去看我的罪證。爺爺問我別的地方還有沒有哪怕是隻言片語。我搖頭。因為我寫的都在炕席底下一個地方。然後,他倆開始談論我的下場。爺爺說,隻要沒有第二人聽到,又沒有證據,焦永元不會那麽傻去報案。爸爸說關鍵是潤濤他都說了啥。我立刻告訴他倆:“焦老師絕不敢報案的!因為我說的是毛主席語錄的錯誤。沒有證據,他一報案,人家不會相信那些話是高小學生說的,一定是出身不好的他自己的言論借著學生的嘴說出來的。”他倆表示讚同的同時也擔心智商不高的焦永元老師說不定就報案,上麵懷疑他也說不定懷疑家長呢。我聽後覺得很後悔,但畢竟沒有賣後悔藥的。
爺爺告訴我:“不論在任何情況下,哪怕麵對死亡,也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回複審問你的人:‘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這樣,你就不會被殺掉了。”
“嗯,明白。我絕對能做到。”我答應著。
從此,我再也沒有跟焦老師談論毛主席語錄,他也再沒有在教室裏張貼毛主席語錄。原來那兩條,他換成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和“向雷鋒同誌學習”的條幅。
林彪死了的消息震驚了全國各族人民中的每一個人,也包括焦老師。
一天, 我放學回家走在路上,迎麵碰上了騎車的焦老師。那時我在讀初二,在公社所在地的中學,離家有八裏路。他下車後掃了四周看到視野內無人,便悄悄地問我:“潤濤,你對林彪事件怎麽看?我覺得毛主席的威信這次下降了不少,連自己的接班人都要殺死他!我特想知道你的想法,社會會不會大變?”
我念起他沒有把我告到上麵的恩情,便直接告訴他:“慶父不死魯難不已。”他聽後嘴唇又抖動了起來,迅速騎車走開了。
至今我還記得他一害怕就抖動嘴唇的特征,但我猜測很少有人看到過。但願他老人家還健在,說不定也能時常想起與我的那段經曆呢。
你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