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

朋友介紹我來到博客欄目﹐於是姑妄試試筆﹐看自己是不是這塊料。曾聽人雲﹐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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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大水災和美國的小水災(中國應如何預防水災)

(2008-09-24 10:57:27) 下一個

中國和美國的國土麵積大致相當,所處緯度也大致相當,比較一下兩國的水災,也許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中國的水災之頻繁,之嚴重,影響地區之廣大,舉世罕見。 一旦雨季到來,往往有大麵積的省區要“積極投入到抗洪搶險之中,”這也意味著,無論如何搶險,往往有大麵積的地區化為澤國。要命的是,在中國,這種大麵積的水災幾乎每年發生,所造成的生命財產損失真是不可勝計。

記得1975年夏天,河南省信陽和駐馬店地區連日大雨傾盆,多個水庫決口,據說造成數十萬人喪生,關於水災的種種謠言更是紛紛揚揚。水災過後更是疾病流行,該地區一度成為禁區,不許外地人涉足。不過,封閉的真正原因也許是因為生命損失太大,政府不願人們知道真相而已。

更早一點的1969年,我回家鄉安徽省肥東縣鄉下務農,孰料次年夏天即連降大暴雨,下得人們人心惶徨,鄉親們開玩笑說是我們把水帶回了家鄉。大雨一連下了好幾天,就是在這樣一個風雨如晦的日子,從公社傳回來的消息說,某處河堤決口,洪峰將在某時到達我們公社。於是我們權衡之下,挑起兩籮筐“金銀細軟”,冒著大雨,深一腳,淺一腳,步行30華裏到合肥躲避去了。我們在城裏還有親戚可以躲避一時,但大部分鄉民無處可躲,隻好留在家裏聽天由命。

沒想到後來我們的村子居然安然無恙。南方多溝渠河汊,又多河堤。洪水到來時,由於堤壩的分隔,有些區域毫發無損,而對岸就可能江河橫溢。我們家鄉當年就是這種情況。一條還不算小的河流匯入淝河,相成一個三叉口,被三叉口所分隔的三塊區域,有兩塊沒入水底,而我們村子所在的那一塊僥幸沒有決堤。

更早一點的1960年,大水淹到了我們在河南新鄉的家裏。平地水深三尺,數日方退。

這些是我親身經曆或離我近距離發生的水災,至於外省市的水災,上了頭條新聞的,更是不勝枚舉。

要說到對水利的重視,我們中華民族有悠久的傳統。大禹就是以治水的功績而被後人稱道。古書上說,大禹疏通百川,使之東流歸海,可見大禹治水的大原則是疏導,而大禹也以治水有功而成為舜帝的繼承人。然而,從大禹以降,數千年間,何以我們的治水效果越來越差,水災越治理越嚴重?

到了美國之後,感覺美國的雨水絕對不比中國的少,但來了近20年,從來沒有聽說過象中國那麽大規模的水災,也從來沒有聽說過象中國那樣嚴重的生命財產損失。就連新奧爾良的決堤,也是由於海水的泛濫以及颶風的肆虐,而主要不是由下雨引起,而所造成的財產及生命損失,遠不能同中國的相比。

那麽,何以美國的水災不那麽嚴重?

我自己觀察,大概有下列原因:

第一,美國的湖泊多。我到過美國不少地區,很多地區湖泊密布,風景宜人。象北方名城明尼波利斯,就是所謂的“千湖之城”。而南方佛羅裏達的名城奧蘭多,湖泊更是星羅棋布。就連沙漠裏的拉斯維加斯,附近都有一個巨大無比的人工湖,人稱米德湖。美國天然湖泊不僅多,而且大,蓄水容量非常可觀。美國並不嫌湖泊多,仍然又挖了許多水庫。由於綠化好,許多水庫給人的感覺就象天然湖泊一樣。有這麽多林林總總的湖泊,一旦天降大雨,多少水量可以容納其中自不待言。反觀中國,湖泊不僅少,而且小,再加上曆代圍湖造田,又人為減少了湖泊的數量和容量,一旦天降大雨,容納不下就毫不奇怪。

第二,美國注意保護植被,森林和濕地(濕地類似於有豐厚植被的沼澤地)。

以濕地為例:不僅各天然湖泊和河流的濕地得到有效保護,就連社區內的小塊濕地都豎起牌子,嚴禁人們破壞其植被。我們在印第安納波利斯北郊的住家旁邊,就有好幾塊大小不等的濕地。濕地具有極大的蓄水功能。這些濕地在雨水多的時候,自然可以調節水量。而這些濕地,都是政府要求開發商開發時特意保留下來的。

2007年,我開車沿著密西西比河從北方重鎮明尼波利斯向南部走,沿岸所見到的景象真讓人歎為觀止。密西西比河的大部分河段,都有一望無際的濕地,灌木叢,樹林等屏蔽兩岸,經常看到各種水鳥以及其他小動物出沒其中,構成一道非常特殊的美麗風景,讓人想起唐人所說“漠漠水田飛白鷺,蔭蔭夏木囀黃鵹”之景觀。密西西比河的河麵非常寬闊,正如莊子所說,“兩涘渚涯之間,不辨牛馬,”不少河段甚至達到“煙波浩淼,水光接天”的程度,但讓人想不到的是,這些濕地和樹林的麵積更要遠遠超過河流本身的水麵麵積。這麽大麵積的豐茂濕地,幾乎伴隨密西西比河始終,隻能用“齊魯青未了”來形容。其好處是雙重的,既可以蓄水,調節氣候,又可以淨化流入河道裏的水,濾掉塵土,使得河道不至於淤積。此外,還可以給各種生物提供一個良好的棲息地。

而中國呢?我也到過黃河兩岸,一道大堤,堤內是黃土,堤外是農田。不僅從黃河上遊來的水裏的含沙量大,就連河南省等下遊地區注入黃河的水,也含有大量泥沙,更加重了黃河河底的淤積。至於小動物,更是影子都見不到,因為沒有任何植被。

即使是地處河汊地區的我的家鄉安徽肥東縣,也沒有什麽植被,更沒有濕地,我連一塊都未見到過。

曹操當年賦詩說,“樹木叢生,百草豐茂”,可見我們中國當年的植被也是很豐厚的,隻不過經過多年的濫墾濫伐,隻剩下了如今的“黃土高坡”了,令人浩歎。一旦下大雨,隻好坐等“秋風蕭瑟,洪波湧起”了。

眾所周知,植被厚重,可以調節氣候,調節雨量。上麵說過,美國的植被好,不僅是因為美國得天獨厚,也是美國刻意保護的結果。記得1998年到美國一家大造紙及建築板材公司喬治亞太平洋公司參觀,公司的接待人員說,公司每砍伐一棵樹用於造紙或其他用途,就會補栽兩顆樹,而且保證成活。這樣,公司的專用伐木林就會常用不竭。美國的開發商在開發小區時,也會盡量保留原有的林木。

記得當年我開車到密執安州的北部去旅遊。因為看到的湖麵象海一樣,讓人感歎,既而聯想到這樣的大湖美國和加拿大居然有五個之多,而我們中國連一個都沒有,頗感上天之不公。 再往前開,發現一路上的森林聯綿不斷,此盡彼始;一路上的雨水時斷時續,無時或停,真真是“東邊日出西邊雨”,晴一程來雨一程,於是突然恍然大悟,五大湖的水,原來是來源於美國和加拿大豐厚的植被。這些植被,才是五大湖的真正源頭! 而我們中國缺少森林和植被,又怎能期望有豐富的降水?

第三, 在美國中西部買過房子的人都知道,美國的小區裏往往有一些小湖,這些小湖如果是當初就有的,則開發商就會盡量保留之。如果一片平川,原本沒有湖泊,則開發商往往會挖出一些小湖。這些小湖也發揮蓄水功能。一旦下大雨,各個小區裏的小湖,草坪和濕地會就地消化很大的水量。

那麽,我們中國這方麵是什麽情況呢?

我老家在安徽,但小時候在河南省新鄉市長大,即以河南為例。大家知道,河南省屬於北方,屬於旱鴨子地區。但就連這樣的地區,當年也有許多天然水塘,當地人名之曰“坑”。這種“坑”,基本上每個村子都有,甚至不止一個。比如離我們家很近的孟營,就有“東坑“和”西坑“,水麵還不小,岸邊的植被,蘆葦等還算豐茂。名字雖然不太好聽,但漂亮程度同所謂的“湖泊”沒有差別。裏麵的魚還不少,每天都有閑人垂釣。

其他地方也有許多這樣的“坑”。但不知從何時起,這些坑被一個一個填平。在以糧為綱,農業學大寨的口號下,正不知全國有多少大小湖泊被填平,被縮小。填平湖泊的後果是,雨水無處可去,因而必然是大雨大災,小雨小災,無雨旱災。

中醫治病,講究調理陰陽,治療根本。中國的治水,不妨學學中醫,學學美國,從根本治理,而不是到處堵來堵去。誠然,中國的國情不同,不能指望和美國一樣,但美國的經驗,至少有些是可以做到的。古人尚且知道,“川壅必潰,傷人必多。”數千年後的我們,怎麽還是堵來堵去?

是到了還我湖泊,還我綠地,還我濕地,還我樹木的時候了。真希望中國主管水利工作的各級官員,組成一個水利考查團,由我帶隊到美國考查,看看美國是如何根治水患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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