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栽

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是這樣緊張。雖說萍水相逢，可是究竟也一起練唱練了小一年了，每個禮拜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就是這麽幾個人，緊張個啥呢。

 

可是，就這麽要命。緊張到前一天晚上愣找不著調兒了，緊接著就忘了詞兒了。

 

結果上課這一天，緊趕慢趕的，還是遲到了。好在，先要練聲什麽的。

 

等到真的該我上了，班長把配樂調好，等在一邊，我就開始發昏了。站在老師同學麵前，開始說話聲音就在顫。萬老師說，Alice，沒什麽好緊張的，放鬆。就好像她說過的關於練聲的每一句話，聽著容易，做著難呐。

 

咬咬牙，定定神。反正就這樣兒了，豁出去了。示意班長可以了。樂聲嘩地從音箱裏飄淌了出來，我的心髒咚咚的，真就要跳出嗓子了。

 

張開嘴，那聲音簡直就不是自己的，跟著兩條腿一起在顫。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就要喘不過氣兒來了。覺得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比唱歌的聲音還響。

 

於是，要求重新來過。下麵坐著的同學鼓勵地望著我。我心裏隻一個勁兒的在嘀咕，得，我是班裏頭一個要重來的。班長湊過來跟我說，沒關係，沒人聽過這支歌兒，唱錯了也沒人知道。倒是好心，反而讓我更加嘀咕。

 

再開始，不顫了。剛剛想要暗自舒口氣，竟然發現自己忘了詞兒了。一時之間，沮喪得不行。咬著牙跟上了下一段兒。昏頭昏腦的，詞兒就都唱串了。串就串吧，班長說了，沒人聽得出來的。好歹是給串完了。對自己的表現非常的不滿意。

 

也許是大家心眼兒好，說的都是鼓勵的話。萬老師還特別表揚說，看看Alice站在台上很有樣子的哦，都看不太出她緊張，說明她控製得很好。這句話差點兒讓我背過氣去。大家都說，這歌兒很好聽，唱得不錯。隻有我自己知道，唱得連平時的一半水平都沒有。但是大家都客氣，安慰我，便也就將信將疑。

 

出了門，長長舒了口氣。總算是過去了。走到落地窗前坐下來，攤開隨身帶的書，努力集中精神開始不去想唱歌的事。卻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說，你在這兒哪。抬眼，意外的發現，另一半拎著他的吉他正走到我跟前。

 

你不是加班麽？！我心裏暖暖的，很高興他來了。

 

是啊，但是你要唱歌，我就提前結束了唄。本來是打算來給你壯膽兒的。

 

可我已經唱完了。我不知道你要來。

 

給你個意外。結果，發現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裏唱歌，就到處轉悠了半天。都想回家了，碰上小關，她跟我說你在這兒。

 

今天我表現可柴了。開場我就唱得顫顫的。重來的時候，又把詞兒忘了。別提多喪氣了。

 

可是小關說你唱得不錯來著。

 

那是她客氣。我今天真是很丟人，唱成那幅德性。

 

另一半看看我，笑說，說明你練得還是不夠。懶吧。

 

看著他的吉他，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巴巴地跑來，什麽也沒趕上。怪冤的。便跟他說，其實，你沒趕上倒好了，不然我得更緊張，因為本來那屋子裏隻有我知道那支歌，所以混得過去。要是你在，就都露餡兒了。不過，還是謝謝你來。

 

過了幾天，義蕙把那天唱歌的錄音寄給了我。一直沒有勇氣打開來聽一聽。

 

反而是海倫，巴巴兒的來要配樂，原曲和歌詞，非說是聽我唱的好聽也要學這首歌兒。真抬舉我。但也給了我一點點勇氣，終於去聽了自己的錄音。

 

天哪。不聽也就罷了。聽了簡直就無地自容了。

 

聲音就首先不像是自己的。然後，根本就完全沒有感情地在吐台詞兒一樣。平淡幹巴的讓人難過。等到忘了詞兒那一小段過去，後麵簡直就是在機械的胡亂背書。就這，完完全全地不及格呀。也完完全全讓我認識到自己怯場到那地步，真是丟人。便暗自慶幸，虧得另一半沒有“欣賞”到這場演出。

 

總覺得自己會唱歌。這下子，認-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