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愛 第二章 霧起

踏青那天在未名湖畔的震動，讓蕭雨兒本來平穩飛揚著的心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該怎樣解釋麵對自己。蕭雨兒覺得她心裏好像有什麽要膨脹出來。但是又不能跟任何人講。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麽。她疑惑著。其中，有一份甜蜜，悄悄的，讓她想叫想飛想告訴安桐。可是，更多的，是惶惑。她覺得自己思想複雜了，不幹淨了，快變成壞孩子了，這麽小就對男生有好感了。一貫我行我素的蕭雨兒，頭一次，知道了怕人家說她是什麽滋味兒。她怕讓人家笑話自己不害臊，不知羞恥。

本來想要回了家就提筆給亮子安桐寫信的，但是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心裏亂成一團。到了，還是放棄了。可是心裏就有了事兒，放又放不下，提也提不起。堵著。

倒是有信來。安桐頭一回獨自一封信給她。

“蕭雨兒，你好。

這個學期過了一半了。聽說，咱們年級要在期末大排班，重新分班，有些人可能有機會去一附。反正，現在大家都是拚了命在用功。亮子說，他這些日子不一定有空給你寫信了，囑咐我跟你說，你別往心裏去，你的信他照舊會有時間看的，所以別就不寫了。

你也知道，我再怎麽用功也沒法兒跟別人比。不是念書的料，也就不希罕跟他們去爭，反正爭不過。就不湊這個熱鬧，所以，我有時間寫信。上學上得真沒意思，除了考試還是考試。還是你那裏好像還有些意思。

禮拜天那天，在去學校補課的路上，路過未名湖我差點兒認錯人。還以為看見你了，周圍一幫人。激動得我，就差沒過去看個清楚了。不怕你笑話，我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有揮手的份兒。可我認錯人了。人家根本理都沒理。虧得沒有衝動地騎過去認你，要不還不得讓人笑死。唉，笑吧笑吧。亮子就笑了我半天。你什麽時候回來看看吧，不然我老這麽認錯人怎麽辦哪。

說真的，我當時真覺得那是你來著。後來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你不會就這麽誰也不告訴就回來，還帶了那麽多人。你才剛剛轉學走，就這麽不理老同學了。我覺得你決不是這種喜新厭舊的人。所以，你們要笑就笑吧，誰讓我認錯人了呢。。。。。。。”

蕭雨兒小心翼翼的仔細看了好幾遍信，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的。安桐的激動讓她心裏很是受用。她暗暗覺得安桐一定是喜歡她的。這，讓她心裏美滋滋的。可是，到這地步，她覺得自己不能跟他們說安桐沒認錯人。不然，她要怎樣解釋才能說明白自己為什麽“理都沒理”呢。既然不能跟安桐說自己當時的心境，再怎麽解釋，都也白搭。喜新厭舊。她蕭雨兒怎麽能喜新厭舊呢。

於是，蕭雨兒隻字沒提帶了同學去踏青的事兒。回信本是想隻寫給安桐的，但是又不知怎樣解釋為什麽落了亮子，最終還是寫給了兩個人。她決定不理睬自己的震蕩的心情。

“安桐，亮子，你們好。

我知道你們忙。剛剛幾個月前，我還是在你們中間，一起為了考試拚著呢。幸虧我逃掉了，雖然也天天上學放學，比起你們畢竟是放鬆了好多。你們忙吧，在那種環境裏，身不由己。我明白，不會介意的。

安桐，我不會笑你認錯人。亮子，你也不該笑安桐。我猜那人一定遠看很像我，安桐才會認錯。安桐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不過，你是不會老認錯人的。肯定不會。

說到回去看看，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機會。雖然沒有你們功課緊，但是，課外活動真不少，依然很忙的。有的時候，我真覺得你們太辛苦了，我在同一座城市，真就是成天玩兒過來的。趕明兒中考高考，肯定沒辦法跟你們競爭。有的時候想，要是你們也能來這所學校，該多好。這裏的同學很有趣，多希望你們也能認識他們啊。

眼看著，學校裏的排球賽就要開始了。從高中到初中，每個班都非常重視，躍躍欲試。想不到吧，我也要上場呢。既然人家看得起我，我可不能讓人家失望。所以，每天午休和放學後，都在抓緊練球呢。我們班女生隊隊長是英語課代表，寫了一手好字，對我不錯。其實，大家都對我挺好的。才來了這麽幾個月，就跟他們都打成一片了。他們給我起了好些外號兒啊，挺親切的。

剛剛聽說，下個學期再開學，我們年級要去農場勞動10天。這是七年級的傳統，據說高一新生入校也要去。聽說很好玩兒。到時候要有那麽些天不能通信了。

有的時候，不自覺地就想告訴你們這裏的好玩兒的事情。可是，又老會覺得好像這樣做不太厚道。你們日日夜夜為了學業在拚，而我好像總是在玩玩鬧鬧中過日子。其實，相隔並不遠，就有這樣大的差別，好像是兩個世界，仔細想就會讓我覺得不安。跟你們差距好像一下子就拉得更大了。安桐你說讓我回去看看，那不是會耽誤你們功課麽。那讓我多過意不去啊。放假吧，也許放了假你們能喘口氣。不然，你們有空來看我吧。

祝一切都好

蕭雨兒”

接下來的日子，真的象飛一樣就過去了。如火如荼的排球賽，牽扯了她太多的注意力。雖然個子小小的，但是她手下功夫還不錯，又生怕讓同學看不起，就分外的努力，在場上救球非常英勇，被大家一致稱讚。就連別班高班的同學也知道了這個新生的大名。

緊接著，又是文化節。從小愛唱歌的她又跟著同學投入到練習英文表演唱的事情裏去了。她的英文底子使她非但沒有在這所以英文教改著稱的學校裏落後，反而讓老師同學大吃一驚的領先了。發現她的同學會唱那麽多英文歌兒，蕭雨兒就更加不甘落後，一時之間翻唱出來好些英文歌兒來。而小房子也帶著他們幾個美術組的開始大練國畫準備參加繪畫比賽呢。她快樂，因為在這所新的學校，她不留痕跡的就被接受了，被重視了，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忙碌著，頭一次歡天喜地的真正的喜歡這上學的分分秒秒。

她也時時想到他們苦拚念書的情形，就心裏不忍。她多希望他們也能夠嚐一嚐這樣自由的日子呢。竟然有這樣的學校。玩得越歡，她越明白，天底下大部分學校不是這樣的。便也就懂得不能辜負了這樣的好機會，知道學業也不能忽視。沒有人逼她用功，自己反而知道努力了。怕被新同學看不起，竟知道自覺了。

再往後，安桐的信越來越短，也越來越消沉。蕭雨兒私下裏覺得，安桐不快樂。她以為，不快樂也是正常的。安桐本不是個念書的人，卻在那樣極度競爭的環境裏掙紮，不窒息才怪了。但是自己越說新學校的好，就好像自己越在顯擺優越性。蕭雨兒覺得那樣做不好。可是，那又該跟他說些什麽呢。

倒是亮子，零星簡短的信裏，總給她一些鼓勵。多多少少對她的新生活有些響應。跟她說，盡管自己身不由己的掙紮在比拚的大環境裏，但是每每讀到她的好玩的新生活，總也給他單調的日子帶來些活力，一些調劑。亮子總會叮囑她，別多想，信不要不寫。

日子，就在匆忙中劃過，蕭雨兒的信明顯的少了。她來不及寫那麽多有趣的事兒，反正，安桐和亮子的信比她的還少。她也不是不想給安桐寫信。隻是，她總覺得他們並不能分享到她的快樂，反而襯著他們的苦。反讓她覺得不好意思。沒有信吧，她又會悄悄的數日子，悄悄的盼。轉眼就是暑假了，到底見不見得到呢。

沒想到，暑假依然的忙。蕭雨兒忙著應付同學來找她各處去逛，忙著鑽大大小小的書店，忙著跟了朋友結夥去看郭沫若故居，逛後海，去美術館文化宮看展覽。晚上還有同學來找她去逛夜市。太多的事情，太紛繁的日子。幾次倒是想約安桐他們見麵的，亮子老是說學校裏補習個沒完沒了。拖啊拖，竟然湊不出可以小聚的時間。倒是安桐，雖然也要補課，但是反正他不積極，本來是可以碰麵的。但是，他就是說什麽也不肯來見蕭雨兒。幾次跟他說，自己要跟同學出去玩兒，叫他一起去，他都不肯。幾次下來，蕭雨兒也有些惱了。那麽大架子啊。沒想到，安桐反而陰陽怪氣地跟她說，不希罕見她的同學，要見，隻見蕭雨兒。

蕭雨兒覺得安桐沒有道理。她多希望安桐能夠認識自己的新朋友啊，那麽多快樂可愛的同學，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個性特長，多有意思的一群人啊。她覺得，跟他們在一起，安桐應該也會感染到他們的快樂，也許也會快樂一些。但是，安桐就是不肯，反而說蕭雨兒變了，變的心裏沒有老同學了。

她是變了，變得信心滿滿，不那麽小心翼翼地過每一日了。她變得快樂，充滿希望，充滿熱情，不像是以前，總覺得被壓著，喘不過氣來。可是，她不服氣安桐的指責，她覺得安桐不講道理。明明是為了他好的，明明是想著他的，不領情也就算了，還這樣指責她。蕭雨兒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