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說自話

很少有空記一記淩亂的思路。偷閑的當兒,隨便敲幾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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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

(2008-12-06 05:44:26) 下一個

其實,老哥一點兒也不老,也不過就是比我長了4個月而已。說起來,倒一直覺得老哥心性反比我年輕。

 小時候長在北大校園。在北大幼兒園,到我們那一年,好些家長去申請,把我們大約四五十個孩子攏到一塊兒,辦了一個戴帽班。我們六歲就在幼兒園該上大班的時候上了一年級。幼兒園畢了業,小學直接就上了二年級。我們那一年很龐大,一共有八個班之多。雖然五年同校,畢竟是年紀小,社交能力還沒有成型,對於外班的孩子都是很少正眼瞅上幾眼的,很少搭理的。老哥和我雖是同校同級,倒也不認識。

 升了初中,分在一個班。都是緣於南方人的基因,個子都屬於矮小那一類,我和老哥成了同桌。

 那時候,老哥還不是老哥。

 同桌愛說話。還特別愛上課說話。曾經,因為說得特別熱鬧,惹得坐在前麵的同學回頭觀望,繼而引起連鎖反應,當場兩人一起被老師點名批評。至今記得被那麽多同學笑。當時年紀還小,被班上年長的早熟的同學起著哄的笑,臉上真的很掛不住。一連好幾天都不肯再跟同桌講一個字。連下午放了學,回家走在路上,跟所有人講話也決不跟他說一個字。後來轉學進了城,才忽然接觸到一個字,侃。老哥就屬於特別能侃,不把對方侃昏頭決不甘心的那種人。

 那陣子,香港電視劇“霍元甲”,“陳真傳”播得正紅火。我從一開始就私下裏認為同桌長得象是陳真。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天偶然在電視上看見電影“Kung Fu Hustle”,再次看到當年的陳真,心裏不斷的說,就是像,真像,老哥就是那樣的。貌似傻憨,真正內秀。

 同桌有著廣東人的厚嘴唇,個子不高,總帶著有些發憨的笑。這人滿聰明的,但是那寬厚的笑容偶爾會給人以錯覺,讓人覺得他是不是有點愚。在以後長久的交往中,認識到這人的寬厚與豁達,一如他的憨,自有可愛之處。無論歲月怎樣變遷,各自走過怎樣不同軌跡的人生,再相遇,他的快樂與隨意,依然能夠感染我。

 同桌之愛說話多少讓我有些嫌棄,嫌他太呱燥。盡管知道他對我很好,很關懷,也體會得到他常常望過來的眼神,就是不能夠接受他對我好。那時候年紀太小。哪裏懂得什麽感情不感情的,隻是直覺上跟這個人親近一些,跟那個人遠一些。同桌是屬於跟我遠不了也近不了的。

 他跟他的好朋友都跟我交情不錯。他的好朋友相比較而言反而感覺上跟我比較近。因為那個人話不多。三個人,一段扯不完的故事。直到今天,依然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日子,一段不了了之的人生。

 其實,和同桌也就同了一個學期班。但是至今,他依然不承認就隻是那一點點的交情。可是如今他再問誰,誰也記不得我這麽個人來。他自納悶兒,可就是不承認自己記錯了同學過的日子。

 同桌在初三畢業那年暑假跟著家人南遷去了廣州。臨走之前,他的好朋友找機會告訴我,要我跟同桌通信。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我答應下來。本也沒打算認真的,卻在無意中發現,原來他是一個很好的筆友。一來二去,竟也開始對於他的書信有所盼望,也能夠有些共鳴,竟然因為空間阻隔而親近起來。書信中表現出來的,不完全是我記憶裏的同桌了。信紙上的同桌少了好些浮躁,多了好多思索。或許是各自都長大了不少,對於世界,對於人生,開始有了關注,有了自己的理解。感覺上,竟然比跟他同桌時要近許多。

 偶然,同桌依然會悄悄流露出些許的無奈的表白。幾次置之不理之後,覺得我自己不夠磊落。便老實告訴他,在我心裏,終是偏向他的好朋友多一些的。但又實在舍不得這樣投機的一個筆友,便磨沽他成了我的老哥。想來,他一定也是無可奈何的。而我一定是耍了賴的。

 雖說是緣分未到,卻也最終未嚐不是一個更好的結果。一直到我出國以後,還和老哥一直書信往來,直到我嫁人才莫名其妙地斷了聯絡。長久的歲月裏,自己感情上的,學業上的磕磕碰碰,都跟老哥講,即使在他高考,以及大學畢業找工作的時候都還一直給著我精神上的支持與安慰。

 對於老哥,心裏有一份感激。感激他這麽多年以後,依然如舊地親切地帶我一如既往。感激他不變的關懷。感激他的沉默。沒有兄弟姐妹,我一直以為,即使真有個兄長,對我再好也不過如此吧。

 本命年,竟然又找到了斷了聯絡的老哥。一時之間,仿佛找到了家人。聽他自然地在話筒另一端叫我妹妹,心裏實在溫暖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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