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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逍遙遊》所謂“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獨秀當之無愧!
在陳獨秀63年的人生旅程中,卻有4位女性與他相伴,直至終老。
第一位:明媒正娶的高大眾
1896年,17歲的陳獨秀考取了秀才。少年高中,前程似錦,不少有頭有臉的人家都爭著與他家聯姻。經母親與叔父陳昔凡做主,與時任安徽統帥部副將高登科的女兒高大眾定了親。
高大眾比陳獨秀大3歲,生得眉清目秀,體態端莊,大方開朗,處事得體,不失為將門閨秀。1897年陳獨秀赴南京參加鄉試落榜,於當年8月回家與高大眾拜堂成親。
門當戶對,兩人感情倒也正常。10年左右,高大眾就生了3男2女。隨著時間的推移,子女的增多,家務的沉重,使脾氣暴躁、性格倔強的高大眾時常 嘮叨不休,甚至發火罵人,令陳獨秀難以容忍。陳獨秀是個個性釋放,思想激進,敢於向傳統挑戰的人,而高大眾又沒有文化,觀念保守,兩人沒有共同語言,為此 也經常吵吵鬧鬧。例如陳獨秀要剪辮子,她就堅決反對,還罵他是洋鬼子;陳獨秀要去日本留學,她不但極力阻攔,還把籌措的留學經費藏起來,使兩人感情裂痕日 益加深,不斷暴發矛盾衝突。就在高大眾懷著第五個孩子時,陳獨秀已經移情別戀,夫妻關係名存實亡。自此,高大眾便在陳家獨守空房,恪守婦道,撫養兒女,孝敬公婆,過著苦行僧的生活。
第二位:鳩占鵲巢的高君曼
高君曼又名高小眾,是高大眾的親妹妹。她比姐姐整整小了10歲。高君曼天生麗質,聰慧賢淑,從小受到父母的寵愛,是一位受過高等教育的新型女性。
高君曼在北京師大讀書期間,經常讀到陳獨秀的 文章,她十分崇拜姐夫的才氣與膽識,經常在同學麵前談論他並引以自豪。由於陳獨秀與高大眾不睦,他極少與高家人來往接觸,而對於這位才貌雙全的姨妹子卻刮 目相看。高君曼熱愛文學,經常到姐夫家求教,陳獨秀則熱情輔導。由於過從甚密,加之陳獨秀的人格魅力,兩人感情日益加深,從親情演變成了愛情。
1910年,陳獨秀居然與高君曼公開同居,繼而宣布他們要正式結婚。高大眾對自己的丈夫和妹妹的離經叛道行為,既很憤怒,卻又束手無策。雙方父母也感到有苦難言,無可奈何,大罵逆子叛女玷辱門風。陳獨秀一不做,二不休,帶著高君曼私奔杭州上海,在那裏過著甜甜蜜蜜的同居生活。1916年12月,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聘請陳獨秀擔任該校文科學長,高君曼也隨之去了北京,大大方方當上了陳教授夫人。
陳獨秀與高君曼,從1910年至1925年共同生活了15年。這段時間,也是陳獨秀一生中最緊張,最繁忙,建樹與貢獻最大的時期。他參加辛亥革 命,二次革命,從“五四”運動的指揮者到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與領導人。高君曼不僅是他生活中的伴侶,也是他事業上的支持者與助手。她幫助編輯出版《新青 年》雜誌,接待聯絡革命同誌,掩護陳獨秀的革命活動,營救陳獨秀出獄,甚至與他一起被捕坐牢。她與陳獨秀患難與共,生死相依,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
艱苦緊張的生活把高君曼累壞了,身患肺結核也未能得到很好的治療。但是,自1922年起,兩人感情逐漸冷淡,陳獨秀對紅顏開始慢慢疏離。無奈之下,高君曼於1925年帶著一兒一女移居南京。自此一別,他們再也沒有見麵了。孤苦的高君曼也在重蹈姐姐的境遇。
第三位:年輕貌美的女醫生施之英
1925年冬,陳獨秀的胃病又發作了,他來到上海一家私立醫院診治,接待他的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醫生。
她叫施之英,上海醫科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她不但醫術高明,服務態度也很熱情,善解人意。她向他解釋說,你可能是生活沒有規律,飲食調理不好,是消化不良引起的胃病。隻要及時治療,注意休息,不會有大問題。
陳獨秀一邊聽著施之英的囑托,一邊矚目她那楚楚動人的美麗形象。眼前不禁一亮,此情此景,不正像10年前與高君曼麵對麵談詩論文的情景再現。他感動了,自此之後,他天天都要去找施醫師看病,而且得知她還是個未婚女子。於是,他很“策略”地向對方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陳獨秀 施之英不禁一怔,眼前的病人原來就是他,她慶幸自已有緣結識這位心目中的崇拜者。他高談闊論,剖析國內外形勢,縱談社會變革的潮流,使施之英大開眼界,大長知識,深深佩服這位名不虛傳的風雲人物。
一來二往,接觸密切,“病人”和醫師的情感發生了質的變化。自此,陳獨秀一天不見到她就煩燥不安、寢食不寧;同樣,施之英一天不見到他就魂不守 舍、度日如年。他們實在無法分開了,很快就在醫院附近租了一間民房過起了“夫妻”生活。接著,他們又大大方方去杭州、楊州等地度“蜜月”。
陳獨秀“失蹤”了,引起了黨組織的關切,派人四處打探尋找也無下落,隻好在上海《民國報》上登出“尋人啟事”。陳獨秀看到報紙,這才從楊州發回電報,說是“外出治病,初有好轉,可以扶病視事”。
第四位:相濡以沫的潘蘭珍
1927年大革命失敗後,陳獨秀蟄居武昌。在中共“八七”會議上,他被撤消了總書記職務。陳獨秀被撤職之後,回到上海,隱姓埋名,在熙華德路一座貧民窟石庫門房子的前樓居住下來,結識了小自己29歲的單身鄰居、英美煙草公司女工潘蘭珍。
虎落平陽,分外淒涼。當時的潘蘭珍不知道眼前的老先生就是赫赫有名的陳獨秀,隻知道他是個賣字為生的孤苦老人而已。
那是陳獨秀最為孤寂的時期。正逢大革命失敗,兩個兒子陳延年和陳喬年相繼壯烈就義,陳獨秀又犯下右傾錯誤,受到了黨內批判,同時還遭到國民黨的通緝捉拿,無奈地東躲西藏。婚姻生活兩度離合,年過半百孑然一身。
張寶明和劉雲飛在《飛揚與落寞:陳獨秀的曠代悲情》一書中記載說:
“在潘蘭珍的悉心照料護理下,陳獨秀的生活也逐漸地條理化。在吃上可口應時的熱菜、熱飯之後,他的身體與精神均有了很大的改觀。他換上西服,打上了領帶,染上秋霜的頭發也梳得油光閃亮。頦下的胡須也刮得精光。”
“在外人眼中,他們是父女,在二人心中,他們是師生,但是這種純樸的師生關係在時間酵母的催化中也漸漸地發生轉變。年齡已不足以成二人結合的障礙。”
“經過一場場激烈的思想鬥爭,潘蘭珍終於定下了心,在寒冷的冬季向陳獨秀表達了火熱的愛慕之情。”
經鄰居許大姐出麵作媒,這對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老夫少妻終於在1930年正式結婚了,後來還領養了一個女兒,隨潘蘭珍姓,叫潘鳳仙。
1932年10月15日晚,在國民黨巨額懸賞多年後,患病在家休養的陳獨秀第四次,也是最後一次被上海國民黨當局逮捕,後送往南京老虎山模範監獄關押。經庭審,判處有期徒刑13年。
報紙登出後,潘蘭珍這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就是大名鼎鼎的陳獨秀。潘蘭珍當即辭去了工作,把女兒送往南通娘家,來到南京,在老虎山附近租了一間民房,靠做點女紅零活維持生計,照顧陳獨秀的牢獄生活。1937年8月,陳獨秀坐了5年監獄提前釋放,潘蘭珍為丈夫整整送了五年牢飯。
陳獨秀被捕後,國民黨各界紛紛致電中央要求“嚴懲”、“處極刑”、“明正典刑”、“迅予處決”。同時,共產黨也發表消息,指責他為資產階級走狗、反共先鋒。
兩黨都欲把這顆“中國革命史上光焰萬丈的大彗星”(傅斯年語)除之而後快,相映成趣,後人評價這也許是三十年代初兩黨擁有的唯一共識吧。
科學家愛因斯坦曾給蔣介石拍電報,稱陳獨秀是東方的文曲星,而不是掃帚星,更不是囚徒,請求給予釋放。 知名的學者羅素、杜威等人也向蔣介石做出同樣請求。 蔣卻無動於衷,說:“獨秀雖已非共黨之首領,然乃始作俑者,故不可不明正典刑。”
被捕後不久,陳獨秀與彭述之一起被解送南京,途中,在泥濘道路上陳獨秀依然酣然入睡。令彭述之十分羨慕。陳獨秀說:“吾已半老,別無所求。汝正青春,大有可為。萬望勿作他想。”
1933 年4月14日,國民黨江蘇高等法院開審陳獨秀,審判進行了三天,旁聽席上連過道裏都站滿了人。章士釗主動為陳獨秀辯護,十分賣力,但陳獨秀卻不領情。當陳獨秀聽到章士釗說“托洛茨基派與國民黨取掎角之勢以清共”時,登時臉色大變,憤然起身,想打斷章的辯護,卻被法警製止。章士釗長達53分鍾的辯護話音甫落,陳獨秀立即嚴辭聲明:“章律師之辯護,以其個人觀察與批評,貢獻於法院,全係其個人意見,並未征求本人同意。至本人之政治主張,應以本人文件為根據。”法庭上一片驚歎:“革命家!”陳獨秀慷慨答問,“態度安閑,顧盼自若,有時且雋語哄堂”。其自辯的《辯訴狀》和章士釗的辯護詞在天津《益世報》全文登載,其他報紙也紛紛報道,一時轟動全國,曾出版過《獨秀文存》的亞東書局公開出版了陳案的資料匯編,還被上海滬江大學、蘇州東吳大學均選為法學係教材。
審判後,55歲的“老青年”陳獨秀被國民黨以“危害民國罪”判刑13年;後上訴,減刑為8年。即被押解江蘇省第一模範監獄,俗稱老虎橋監獄。
在南京獄中,陳利用國民黨的優待條件,大量閱讀古今中外的書籍,潛心研究中國古代語言文字、孔子、道家學說等,完成了不少有價值的學術論著。
1936年3月,在《火花》發表了《無產階級與民主主義》,指出“最淺薄的見解,莫如把民主主義看作是資產階級的專利”。稱“民主主義乃是人類社會進步的一種動力。”“史達林不懂得這一點,拋棄了民主主義,代之於官僚主義,乃至於把黨,把各階級蘇維埃,把職工會,把整個無產階級政權,糟蹋得簡直比考茨基所預言的還要醜陋。”
陳獨秀將監獄變成了研究室。他在牢房裏擺了兩個大書架,上麵堆滿了經史子集。他甚至與給自己送飯的老婆潘蘭珍在獄中公然做愛,且斥罵獄卒:“老子人犯了法,老子的性欲卻沒有犯法。”成為千古彪悍之事,也被後人譽為真性情男人。
在監獄中,陳獨秀寫下了《獨秀文存》第九版,蔡元培親自為這個在押犯人寫序。令國民黨大員們唏噓不已。
《獨秀文存》被評為二十世紀中國最有魅力的文集之一。
陳獨秀被關押期間,宋美齡等顯要都曾前來探望,隻有胡適路過南京而未至。陳獨秀怒斥之:“吾知適之是大忙人,此際正與達官貴人拜會飲酒,寧有暇訪我哉。不過一舊朋友而已,失之可也。”胡適聞言急忙趕來,但兩人一見麵即爭吵不已。吵歸吵,觀念信仰不同而已。陳獨秀托胡適設法把《資本論》譯成中文,胡適認真操作,經常寫信報告進展情況,叫他放心。而本無深交的蔣夢麟特地前來探望,並攜來幾部章回小說,被陳獨秀視為知音。
八一三淞滬戰役後,日本戰機轟炸南京,老虎橋監獄被炸。陳獨秀幸臥桌下,沒有受傷。金女大中文係主任陳中凡(陳獨秀在北大時的學生)商請胡適等聯名保釋他。南京當局表示,本人寫悔過書,立即可辦。陳獨秀大怒:“我寧願炸死獄中,實無過可悔。”
1937年南京淪陷前,陳獨秀被提前釋放。胡適、張伯苓、周佛海、傅斯年等名流為其接風洗塵。席上,周佛海請陳獨秀到國防參議會掛個名,可保後半生衣食無憂,靜下心來研究學問;陳獨秀的北大學生、時任浙江省主席的朱家驊也稟承蔣介石的旨意,動員陳獨秀出任國民政府勞動部部長;胡適讓他去美國寫自傳的邀請,譚平山要他出麵組織第三黨的建議,均遭陳獨秀嚴詞拒絕。
同時也拒絕去延安。在武漢時,董必武曾去拜訪,並對他說:“鄙人受中央之托,專程而來,歡迎你回黨工作。”唯一的要求是他寫個書麵檢討。生性狂傲的陳獨秀說:“回黨工作是我所願,惟書麵檢討,礙難從命。”又說:“時至今日,誰有過,誰無過,在未定之數,有什麽好寫呢!”
幾經輾轉,陳獨秀帶著潘蘭珍到來重慶偏僻的江津縣五舉鄉石牆村隱居,生活清貧淒苦、窮困潦倒。期間葉青送的200元、朱家驊贈送的5000元、蔣介石等從銀行匯的錢他都一一拒絕,說“無功不受祿。”
戰國初魏國丞相向魏文候說識人五法:1、居視其所親:看一個人平常都與誰在一起;2、富視其所與:看一個人如何支配自己的財富;3、達視其所舉:一個人處於顯赫之時,就要看他如何選拔部屬;4、窘其所不為:當一個人處於困境時,就要看其操守如何;5、貧視其所不取:人在貧困潦倒之際是否不取不義之財。
送錢者是出於對陳獨秀的敬仰,而陳獨秀的拒收給人留下的是更多敬仰!此等性格和人品,曆史上有幾人能做到?
晚年的陳獨秀以大量的精力撰述了文字訓蒙的專著《小學識字教本》,但稿件送審時,教育部長陳立夫認為書名不妥,要陳獨秀改書名。陳獨秀堅決不同意,並說“一字不能動”,把預支的8000稿費也退回去了。
直至陳獨秀因病謝世,《小學識字教本》仍未出版,成了他晚年未了的一大憾事。
1942年5月27日,陳獨秀貧病交加,在四川江津去世,消息絕少見於報端。有報紙評論道:“如此一代人傑之死,此時此地,實有不勝寂寞之感。”
陳獨秀彌留前給潘蘭珍留下的惟有一句遺言:“蘭珍吾妻,望今後一切自主,生活務求自立……”
話說當年,肯尼迪總統在白宮宴請諾貝爾獎金獲得者和包括夢露在內的演藝界名流。當時,正在自己的農莊裏鋤草的意識流小說大師福克納,給總統回信說:“為了吃頓飯去白宮實在太遠了。我年邁體衰,不能長途跋涉去和陌生人一起吃飯。”
名士總是特立獨行、我行我素,堪稱打不死、燉不爛的銅豌豆。
曆史奈我何?
(根據多篇網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