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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舊照
魯迅是文章的魯迅,而不是英雄的魯迅。
蔣光鼐和蔡廷鍇的19路軍堅持淞滬抗戰的時候,魯迅正在上海,他不僅沒有絲毫支持抗戰的意思,並且顯得有些懦弱和不可思議,甚至讓人不可原諒。
淞滬抗戰雖然始於1932年1月28日,其實從1月20起,日本人就有了明顯要發動戰爭已達到占領上海的目的。在1932年1月20到1月28日這九天時間裏,日本人的明顯挑釁讓上海人實在忍受不了,但是魯迅卻顯得像是處在桃花源裏,平靜而樂和。
魯迅與青年木刻家們(左起:黃新波、曹白、白危、陳煙橋)攝於1936年10月8日
《魯迅日記》在淞滬抗戰發生之前的幾天裏,記載的是和許廣平三次到日本人開的醫院裏看病,兩次到日本人開的內山書店買書,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時刻,魯迅幾乎是沒有任何憤怒和感覺。1月28日,就是即將開戰的當天,魯迅依然是和許廣平到日本人的醫院去。當時魯迅住在拉摩斯公寓,麵對著日本海軍陸戰隊的司令部,大戰的氛圍比其他的地方更是明顯。當晚駐上海的日軍進攻閘北,陸軍司令部裏忙亂不堪。這樣大的曆史事件,這樣牽扯到一個民族危亡的曆史時刻,在魯迅的內心,並沒有驚起很大的波瀾。他在1932年的日記裏,這樣記載淞滬抗戰:“下午附近頗紛擾”,自己的國家被別國的軍隊欺淩的時候,魯迅竟然說是“頗紛擾”,實在是難以理解。
按照魯迅的性格,自己的國家被侵略,他應該是雜文一樣的犀利,而不是散文一樣閑適。但是魯迅選擇了後者,始終沒有一聲譴責,也沒有一聲嗬斥。一個專門把匕首和投槍扔向自己的同胞,而遇到敵人卻收起了匕首和投槍,對於魯迅,是十分不正常的。1月29日,19路軍和日軍打了一天,上海終日沉淪在巨大的爆炸聲裏和密集的槍聲裏。魯迅麵對這一切,真的是讓人失望了,戰火紛飛的一天,,魯迅的日記記載的隻有簡短的一行:“晴。遇戰事,終日槍炮聲中。夜霧。”是誰遇到了戰事?是誰進攻了誰?誰是魯迅的敵人?誰是魯迅的朋友?在魯迅的日記裏,沒有一點感情色彩,沒有一點憤怒。
魯迅逝世10周年紀念,1946年,上海萬國公墓
我們不能強求魯迅拿起武器,跟日本人開戰,他畢竟不是士兵。1月30日,因為魯迅一家和周建人一家距離戰區較近,一家十口人,全部遷到日本人開的內山書店三樓,以避戰事。日本人侵略自己的國家,自己遷到日本人開的書店裏避難,對於魯迅,肯定是一塊曆史的瑕疵。每每讀到這一時期魯迅的日記,總是為魯迅感到汗顏不已。魯迅為什麽不到別處躲避戰事呢?為什麽不回老家紹興躲避呢?因為魯迅明白,內山完造是日本人,他開的書店日本軍隊是不會進攻的,更不說內山完造是日本特務機關的文化特務了。
魯迅記日記是一天不落的,但是淞滬抗戰最激烈的五天,魯迅的日記出現了失記的奇觀。這五天失記,對於魯迅的內心,或許也是一種煎熬。是記載日軍進攻好呢?還是記載19路軍抗擊好呢?對於魯迅,同樣是哈姆雷特一樣的難題。到了1932年2月6日,魯迅和周建人一家以及女傭等十人,遷進了更加保險的英租界內的內山書店分店,開始了另一種戰時的生活。魯迅依舊是買書,逛書店,訪問朋友。淞滬抗戰堅持了一個多月,魯迅在這一個多月裏,還有點商女亡國後庭猶唱的味道。2月16日,魯迅在日記裏記載:“夜偕三弟、蘊如及廣平往同寶泰飲酒。”2月17日,魯迅的日記這樣記載:“夜全寓十人皆同至同寶泰飲酒,頗醉。複往青蓮閣飲茗,邀一妓略來坐,與以一元。”
被摧毀的閘北市區
當時,19路軍不是蔣介石的嫡係部隊,在淞滬抗戰開始的時候,已經拖欠軍餉八個多月。裝備很差,甚至沒有棉衣,也缺少手榴彈。大冬天有的福建士兵穿著短褲戰鬥。全上海市民,主動為19路軍捐款捐物,讓19路軍士兵穿上棉衣。但是在這兩個多月的魯迅日記裏,沒有見過曾經捐款的記錄,也沒有捐物的記錄。魯迅日記裏的捐款大多是水災捐和佛教捐,卻沒有見到抗日捐。這是真是的曆史,是魯迅自己也沒有辦法改變的自己的曆史。在淞滬抗戰的兩個月裏,內山完造回到日本,魯迅基本成了內山書店的短期老板。租界內的內山書店分店有三個員工,每人每月薪水是15元,全部由魯迅墊支付。能夠給員工開支工資,而沒有為19路軍捐款,真是讓人費解。
第一次淞滬抗戰以日本軍隊勝利而告終,1932年4月29日,日本為了慶祝勝利,在上海虹口公園舉行閱兵式。韓國誌士尹奉吉用手雷炸死了日本上海派遣兵司令白川義則和日本駐滬居留民團行政委員長河端。在當時這是一個十分重大的新聞,魯迅的日記裏連一個字也沒有留下。
第一次淞滬抗戰期間。魯迅除了避難之外,還給別人寫條幅,還在為德國的畫展製作鏡框,還在編輯自己的《三閑集》和《二心集》。民族危難之際,魯迅沒有危難,這段曆史,是魯迅一生中的一個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