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雨做成秋（十四）- 那些花兒

11/12，星期日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她們都老了吧　她們在哪裏呀

幸運的是我曾陪她們開放

啦……　想她

啦……　她還在開嗎

啦……　去呀

她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我躺在床上，聽著樸樹的《那些花兒》單曲循環，想念我大學時代的那些花兒們。

二十年的風風雨雨，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的那些花兒依然美麗地綻放，依然彼此牽掛和想念。

我們在各自的生活裏忙碌，職場，家庭，孩子，226寢室的女生們做什麽事都那麽認真而出色（除我以外）。無論多麽忙碌，我們的情誼是時間和空間都無法衝淡的。我們疏離而親密，遙望而相知。

知我病了，睿放下繁忙的工作，年幼的孩子們，千裏奔馳來看我。從矽穀出發，她獨自駕駛，途經鳳凰城看望我們在那裏的大學好友，再一路開到達拉斯，曆時三天，行程兩千多英裏，周六到達，周日下午飛回去。

記得從前我開玩笑地和睿撒嬌說，“你不要對我那麽好嘛，不然我隻好非君不嫁了。”麻倒一屋子姐妹們。二十年過去了，謝謝你一直對我的好！

為什麽要千裏自駕呢？坐飛機不是更快捷方便嗎？在我們一生中，總有某些時刻，某些人，某些事會讓我們有做傻事的動力。楊柳鬆耗時七十七天孤身穿過羌塘無人區，趙漢唐曆時三年用生命拍出一部震撼人心的電影。都很傻。最初感動我們的最傻的是阿甘。珍妮走後，他坐在屋前廊下發呆，然後跑出家門，跑過日出和日落，跑過大山和大海，最後他在某個時刻停下來，象禪者參悟那樣，說"I want to go home", 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追隨者。


我看著地圖，想象著睿駕車奔馳在西部廣袤荒蕪的平原上，絕對的自由，無邊的寂寞，徹底的孤獨。


2016年的聖誕節，我和朋友們帶著孩子們去Lake Tahoe 滑雪。我和睿，方在斯坦福附近的Cheese Factory 餐館見麵，言笑晏晏。雖然很久未曾見麵，卻一見麵就回到大學時代。那時我絕對想不到半年以後我的生活會遭逢劇變。然而無論生活怎樣改變，感恩總有一些朋友沒有被歲月的激流衝散各奔東西，始終陪伴著我。

睿給我帶來了鳳凰城的好友們的問候和祝福。立怕我病中寂寞，還特意托睿給我捎了些書。這麽些年過去，我們在讀書的品位上還很一致。

我把我們倆的合影放在班級群裏。細心的梅在群裏問我，為什麽戴著花頭巾？我本來想開玩笑說這是美國大農村的“村姑”係列新時尚，但是我還是決定向同學們坦誠相告。睿的到來給了我很多勇氣，既然有緣相識相知，讓我們互相溫暖彼此關愛。

中午我們和同城的大學好友華一起吃飯。睿和華都是當年係裏的頂尖學霸，大學時代美麗優秀風華正茂的女孩子們如今依然精彩出色，也都同時麵臨生活中的各種問題。我們依然象學生時代那樣有聊不完的話題，道不盡的生活感悟。

睿說，她自駕來看我是給自己放幾天假，從生活中抽離出來。我是被動地放了長假，從生活中抽離出來。疾病給我的生活按了暫停鍵，把我從日常的生活軌道拖離。隻有這時，我才能靜下心來，審視我過往的生活，明白什麽是我生命中最可寶貴的。我們有著何等的心靈默契。因為我們曾經共同成長，曾經擁有彼此的春秋和冬夏，所以我們能如此理解彼此的軟弱和掙紮，迷茫和尋求。


“她們都老了吧　她們還在開嗎
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我們還在開，無論天涯何處。

 

[燕語千言]

回複 '胡憶' 的評論 : 也謝謝你的溫暖

[胡憶]

生命脆弱，友情像暖爐，互相取暖。

[燕語千言]

回複 'Lovenature' 的評論 : 謝謝你的祝福！

[Lovenature]

雨過天晴，花兒開的更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