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讀《執筆五字法》（2）

“撕讀”是我這幾年發現的一種讀書的好辦法。一邊讀，一邊撕。撕得難受，讀得認真。有點“黛玉葬花”的感覺。

時代進步了。很多書想送給年輕人，白給人家都不要。一部智能手機在手，什麽就都有了。不認識的字，查了忘，忘了查，查查忘忘，忘忘查查。不會背的詩，一查就有了。沒了有，有了沒，人腦變豬腦。豬腦怎麽了？多好玩。幾年前我在韓國首爾和一個年輕人並排撒尿。那後生撒尿不忘玩手機，一邊撒一邊哼，哼到高潮都忘了男人撒尿不能不用手，結果把個西裝褲尿了一褲。還對我尷尬一笑，後生可畏。

我沒有過手機，總覺得東西是少比多好。四年前回國時哥們對我説：回中國，你要沒手機，那你基本上就不是人。不是人，是什麽？是神仙還是妖怪或是先烈？現在我估摸，回中國沒有手機就是罪犯，“站住不許動”。這幾年中國政府已經完成了對人的精準監控。沒手機，是不是得餓死在家裏。我媽死了，我在中國就沒家了。我可能就真不囘去了。不過我還是想去看看保定軍校。

中國人折騰。寫字本來就是個書寫交流手段，我們的祖先們硬生生地弄成了藝術。叫書法，是藝術。想起美國諺語：IF YOU DON'T UNDERSTAND ,THAT IS ART。沒有正經八百地寫過三年正楷，千萬別說自己會書法。我大約練過一年半，所以聊書法隻說喜歡。

喜歡書法不能不說“二王”，王羲之，王獻之，千萬別説王柬之。“苦菜話開A閃金光”。王柬之在電影《苦菜花》裏的那句話：我堂堂一個知識分子。真是擲地有聲。在過去，說自己是知識分子是很高的一個對自己的定位。知識分子字應該寫得好，因爲知識分子要寫文章。現在不用了，會使計算機就行。

王羲之的“行書天下第一”的《蘭亭序》怎麽看怎麽舒服。“二王法書，變古適今，既雄強，又妍媚”。智永的《千字文》也是。幾年前我在韓國首爾，吃過飯去交錢，收錢櫃檯的後邊貼著《蘭亭序》，就和老闆聊了起來。幾分鐘就和賣炸醬麵的老闆聊開了心。麵錢他也不要了，說歡迎你明天再來。

“米元章（芾）說：字有八麵，唯尚真楷見之”。我特別同意。劉曉慶網上賣字，有正楷嗎？

這叫什麽筆劃？還真有人買，一幅10張（百元）毛票。

想起很多年前看過的耄字。我嘴無語，心贊嘆：好，好，實在是好。一天沒吃飯。

中國書法是功夫藝術，橫竪撇捺都要練很多遍，還不一定能寫好。好像得有點天分，最好得高人指點。我的字寫得不夠好（眼高），就是因爲我爸誤他自家子弟。我説過哪個當爸的不在自己的兒子跟前不懂裝懂，小懂裝大懂。幸虧我沒有兒子。

筆勢、筆力、筆意、筆劃認真説起來都很不容易。我特別喜歡字寫的好的女人。我老婆年輕時字寫得還不錯，現在成天在手機上劃字，給我留個紙條，我都想罵人。我爸有個幹妹子，叫王佩瑜，是我見過的寫字最好看的女的。

寫字好看有用嗎？跟長的模樣一樣，在國內是給人家看的，在美國是給自己看的。每天好好地認真地寫幾十個字，最大的好處是幫自己平心靜氣。就像我説的：人生走過路過錯過不要難過。這對老了爭做老壽星很有幫助。

沈伊默在他的書裏説："還有筆意，須得談一談。既得了筆法，練熟了筆勢，不但奠定了寫的基礎，而且從此會不斷地發展前進。我們知道，字的起源，本來是由於仰觀俯察，取法於星雲、山川、草木、獸蹄、鳥跡。。。“越説越玄。寫字難。鍾繇《書法十二意》是：平謂橫也，直謂縱也，均謂間也，密謂際也，鋒謂端也，力謂體也，輕謂屈也，決謂牽掣也，損謂多餘也，巧謂佈置也，稱謂大小也”。知乎者也，頭很暈也，我去睡也。（待續）

6、24、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