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九年九月,我媽一個緊急電話:幺兒,你媽不得行了。回來我們母子再見上最後一麵。我二話沒說,定了機票就回了囯。進家門時就聼到母親在裏邊撕心裂肺有韻律(我爸給我媽講過平水韻?)的哭叫聲,聲聲撕扯著我的病心。差不多半個鐘頭,我媽才給我開了門。見麵母子先抱一抱。
我進門和我媽道過平安後問“剛才怎魔了”,我媽說她的膽囊炎發作,話得風平浪靜。我詫異剛才哭爹喊娘,這才多大一會,這就彩雲飄過了?不疼就好。我拿出從美國帶回來的媽媽愛吃的東西,母子便擺開了龍門陣。
當夜我上網查膽囊炎,俗稱4F病,四十過後,胖(FAT),還有兩個F,想不起來了。不是什麽大病,在美國做個微創就行了。其實中國也能做,隻是好説歹說我媽就是不做,那年她八十六。媽對我說:謝謝你。手術有風險,我也就隻想活到九十八(我們家母係的長命記錄,有記錄就有自信,就想現在中國璽豬席新提出的“歷史自信”)。我沒話說。拉開架勢,就開始和我媽神聊,每天給媽做一頓好飯菜,陪媽吃飯。我媽沒有要命的病(糖尿病,痛風,高血壓,膽囊炎)。
趕上國慶六十閲兵,風高日麗,法西斯整齊;精壯官兵,威武且雄壯。那領隊的少將喊得什麽?卻趕上這“不折騰”的胡錦濤,閲兵睜不開眼睛。多少人急?花下多少人民的血汗錢,就爲博總書記一個開眼。我順口一叫:胡糖尿。恰趕上不愛紅妝穿紅裝的女兵方隊走過,總書記的眼睛睜開了,亮了。
那次我在國內待了兩個多月,霧霾西安,寒風凜凜,我帶的硝酸甘油都吃完了。那時候我哥還活著,他大半生都是精神病,但是在我眼裏,他就隻是我親哥。他跑前跑後地去給我找買硝酸甘油,雖説我不信中國藥,但是急了,有藥縂比沒藥強。
那年聖誕我才回的美國,不久就在正常驗血裏確診了糖尿病。我是個資深的心臟病,我不怎麽怕,但是我怕糖尿病。怎麽從中國回來就有了糖尿病。媽媽傳染?母親遺傳?病來如山倒。自從我被確診成糖尿病,我每天都飢渴難耐。我學會了測血糖,每天早上測的值都是300多。
家庭醫生把我轉到了糖尿病專家処。去了就上糖尿病學習班。班上三女兩男,就我一個東方臉。的吧的的吧的,護士小姐不嫌煩。掙錢不嫌煩,”攻書莫爲難“。一生九婆妾(葉劍英),苦戰能過関。我都快做開中國夢了。
最後當場測血糖。有180的,有250的,就我是300多。美國人讀不懂中國的臉,我倒是覺得對麵的美國徐娘有點花容失色。不知道是因爲她們自己的血糖值,還是贊嘆中國人的血糖威猛。更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古老的中國有一條龍“。
説笑歸説笑,第二天就傻了眼。醫生給我開的胰島素,除去保險公司付的錢,我每月還得付1000多刀。太貴了。比我還貴?其實我是豎看像大款,橫看像大廚。回家我就讓老婆幫我重找個醫生。她有個美國朋友的丈夫,比我年輕,但是已經因爲糖尿病而鋸了小腿。(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