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吧,中國的思想界、文化界出現了一股想促使政府順應民意開放報禁能和民衆掏掏心窩子,建立一個真正民主法製的國家。那些人:劉賓雁,方勵之、王若水等等,都是相信“人心總是肉做的”知識精英,有些先知先覺,卻根本不知道共產黨的”説一套做一套“,在對鄧小平的認識上,還不如成天和老虎、蟒蛇打交道的動物園工人魏京生。
我是個小小老百姓,最多調侃調侃執政黨。早年我通讀過毛選四卷,對耄的雲山霧罩有些認識。新中國實質上就是打天下的特權社會,要祖祖輩輩往下傳的,全中國人都是最高當權者的韭菜。鄧小平還給了普通人一點分享,比如說掙了100,最高層拿91。
一九八六年,共產黨裏重開戰,”搞傻子名堂?“。開除幾個人的黨籍,弄得鋪天蓋地。安徽科技大成了熱門地方。徹底批判”資產階級自由化“,繼續無產階級專政,新時期有了新動向。無產階級專政有了對象。沒有人知道當局又在抽什麽風。東風壓倒西風;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北風那個吹A“,“南風窗”。。。
政治學習升級了,人人都得表態。緊跟不緊跟氹中央?幾乎老歌重新唱:誰要敢説黨不好,馬上叫他見閻王。沒有人真的見過閻王。黨支部書記要我寫篇批判胡耀邦的文章。我不。鄧小平時代比耄時代還是溫柔許多(八九六四另説),也就把我的什麽團支部書記給撤了。我高興。
我高興完了有些思考,開始認真地一邊教書,一邊下圍棋、一邊背托福。心裏是一種奮發越獄的感覺。美國好不好?好多人都説好。人在思想被禁錮走頭無路的時候,其實不會想好不好?隻能夠“跟著感覺走,拉住夢的手”。夢在哪?手在哪?當時想的是:混個洋博士,日後明明白白地多掙點錢。吃點香,喝點辣。
一九八七年的秋天,我走了。當時人死了,活人還沒有“一路走好”的祝福。
我大大擁抱了一下母親,説了句:孩不孝。母親兩眼淚花,伸手摸著我的臉說:走吧。“走”是個好字,大字。”黨指揮槍“,槍政府和老百姓。惹不起,就得走。
一九八九年五月,我天天和房東老太一起看電視。當時“天安門廣場”是個熱詞。老太問我,你們中國怎麽沒有胖子?真是的,廣場上黑壓壓的人來人往人坐,真就找不著個胖子。“胖子”一分爲二;中國辯證螺旋。學生要求正義,政府槍炮伺候。
現在有時無聊,看看大學老同學的“轉貼”,偶爾和他們互動。大家滿滿的無奈。六七十歲的人,生命能不能混個自然死亡?人生能不能“軟著陸”?心裏有譜沒譜。這後頭還有什麽“人間奇跡”?
中國社會現在到處“嚴管”。趁著疫情,因爲疫情,那《因爲愛情》是怎麽唱來著?人人都很無奈,兩年多政府已經完成了大數據,攝像頭,數字錢,手機控製。誰要敢説不利於執政黨的話,或者妄議中央,先斷你的銀行卡。
兩年前的李文亮,多好的生命多善良的心,被訓誡,被病毒吞噬。問病毒從哪裏來?看看誰收益最大(幫助他做成了很多他以前想做不能做的事),就算知道八九不離十了。他想幹什麽?
問都是多餘,所有的秘密都已經浮出水麵。幼兒園,小學生都已經在學習印刷質量不錯的圖文並茂的書,裏邊都是璽爺爺臉上的橫肉和肚皮裏的思想。什麽叫思想?查查詞典。
“沉思往事立殘陽,當年隻道是尋常”。我太喜歡清朝納蘭容若的這兩句詞。人在頭髮和鬍子都白了的時候,在步履蹣跚頭腦還清楚的時候,會對曾經過的年輕懷戀和追思。當年一切很平常。
上世紀的八十年代,中國曾經有過很多閃光的思潮,靚麗的的思想。人民政府和人民玩真格,八九六四的坦克上路,碾碎了人民對民主自由生活的渴望。用大型《東方紅》裏的語調説話:苦難深重的中國人得吧的得吧的。不管中國現在的執政黨怎麽樣地把寫決議、評歷史當"捏泥(你)玩”。若幹若幹年以後,中國總會進步。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唐詩裏頭有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