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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國有過新詩的風靡。著名的詩人有顧城,舒婷,北島,海子。。。
我記得顧城的《一代人》“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很短,就一句。文化大革命是中國現代歷史上的很長的十年黑暗。黑得比電影開演以後的電影院還黑,一走進瞳孔就要放大。是誰讓我們在黑夜裏長大?我是顧城説的“一代人”。
一九八二年二月我大學畢業。“爲了實現四個現代化”,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幹啥?想多了,”黨叫幹啥就幹啥“。有了大學工作,謀生上爬的路,上了新臺階,凴腦袋和嘴巴就可以過活了。上大學以前,我是靠力氣謀生。上大學就是天上掉的一塊餡餅,砸中了我的頭。
我上大學前的理想是玩著就把錢給掙了,比如當個中國象棋手。薑文電影裏説:站著就把錢給掙了。這話對凡人不實際,掙錢哪能和撒尿一樣好玩?
一九八二年新出爐的大學生很光彩,畢竟中國大學“煉鋼”停了十一年後的頭一爐(其實中國大學“四清”時就幾乎停了)。我教書教得很認真也教得很好,問題是教上一年過後,時間有點多。光棍時間多,有空寫情書,但情書不能成天寫。
那年月市麵上在熱烈討論《人生的路呀,爲什麽越走越窄?》。是呀,爲什麽呢?是因為“人往高處走”麽?凴我當時的見識,我是不會問這種問題的。當然也不關心時髦的討論。
“人生長恨水長東”說的是皇帝;“人生自古誰無死”説得是壯士;“人生到處知何似?”才説的是平常人。何似呀?似風似雨又似雪。新中國的人生完全不用想。耄說了:世界歸根結締是你們的。這世界,有點煩。
一九八三年,星期六我被教研室派到北京通縣北京日化三場教電大。一節課給六塊耄票,和教研室五五分成。大清早六點鈡就得坐公交去通縣。冬天北風呼嘯,我戴個雷鋒帽,揹個小書包。帽子是我花二十塊買的皮的。八點鈡上課,連上四節課。平時他們跟著電視上,那時北師大那個教授叫閆什麽來著?
說老實話,電大的學生很努力,我從那十來個人的眼睛裏,能看出他們的渴望。渴望期末能過関。拿個文憑,才能儅個技術員。我盡我所學,真心幫他們。説實話,弟兄們姐妹們基礎有點差。講個“楊氏幹涉”,惠更斯原理費老鼻子勁了。當然關鍵是講做題。
四節課,頭兩節課,我把原理給他們接地氣地再講一遍。然後講題,每次都講得我口乾舌燥,掰開了揉碎碎地講,講得我緊握雙拳。四個小時過得還是挺快的。我盡人事,他們聼天命。完事以後我就直奔王府井,在外語書店旁邊的一家餃子舘要上一斤餃子。
我喜歡逛王府井書店。遇到覺得好的書就買上幾本,打發星期天。買上一本林海峰的《筋與形》,再買本舒婷詩選。我非常喜歡舒婷的《致橡樹》。
當年精神好,喜歡很多。星期天還半天自學《群論》。周末一天長,大飯堂裏吃兩頓飯。“北京的橋”,怎麽樣?北京的大鍋飯,真不怎麽樣(我才吃了四年的成都飯)。那時不知道北京的滷煮火燒還有點好吃。
最早讀到席慕容的新詩是《青春》: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啓航,卻忽然忘了是怎樣的一個開始。。。最後一句是: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我喜歡。當時我已經是個“誌滿意得”的中年人了。孩子都在上私立高中了。
這些日子在撕讀書架上的書。又讀一遍席慕容的《透明的哀傷》。我早已白髮蒼蒼,卻還是喜歡讀席慕容的文字。《嵗月》:“原來歲月並不是真的逝去,它隻是從我們的眼前消失,卻轉過來躲在我們的心裏,然後再慢慢地來改變我們的容貌;《夫妻》:”黑暗的長夜已經過去,產房窗外是那出生的太陽,耳旁有孩子嘹亮的啼聲。“。《同學》:”那些在遼闊的人海裏逐漸失去了音訊的朋友,在一些突然的似曾相識的時刻裏,是不是也會想起她來?是不是也會想起少年時和大家一起度過的那些時光?而在他們的心裏,是不是也會同樣有一種恍惚的溫馨呢?“
席慕容是個畫家,她的文字像詩像畫還是像短小精幹的小散文?用手揉揉眼睛摩挲摩挲腦門,找出德德瑪唱的席慕容的詞《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聽聽。日子裏需要悠揚。
12、12、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