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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裏的父母,不知道有沒有商量?我媽負責把我當個小豬養,使得我的性情小時候很綿潤;我爸在一九六五年底黨沒號召就自己提早退休,少拿百分之十的原工資。專職在家給我提要求,定規矩。我被要求每天寫二十個大字,背一首唐詩。讀一個錯別字,用蒼蠅拍子的竹片打一個手板心。
我哥文革猛來的時候上初三,住學校。他是西安九中的乒乓球冠軍,打得酷似莊則棟,特別是直拍反手抽。一九六五年時,莊則棟奪得世界乒乓球錦標賽的三連冠,讓中國人在世界上露了臉。“五星紅旗,你是我的生命。。。”。
突如其來的文化大革命,顛覆了人的靈魂,顛覆了國家傳統觀念。我記的最清楚的事情就是我哥紮個武裝寬皮帶,穿身國防綠,戴頂綠軍帽,左臂帶個紅袖章,領著七八個戰友,來抄自己的家,把我爸的很多封資修的書,比如《紅樓夢》,《西廂記》,《文心雕龍》,《中國文學史》等等、若幹統統在家屬院挖個坑全燒。我爸瞪個小眼不敢作聲。我扶著門框心想:厲害了,哥。
當時流行歌:拿起筆做刀槍,集中火力打黑幫,誰要敢説黨不好,馬上叫他見閻王。嘿嘿。我那時候不知道什麽叫閻王?脾氣好不好?像這種豪邁的流行歌,把人性裏的王八氣頓時就能激發得高漲無比。
學好慢慢學壞快。我很快就學得很壞。夜半三更不好好地盼天明,而是和小夥伴走到街頭砸人家的玻璃窗。特別喜歡聼人的驚恐尖叫。人性都有惡,都有壞,耄的偉大實踐”艱辛探索“就是把人性裏的惡、壞全都給激發出來了,從孩子激發起。説實話,人越小,善越多。性本善?性很好?人長大,性壞了。
文革不上學,自己玩,”就是好,就是好“。太爽了。“少年不識愁滋味”。我堅持認字,每天遊走在亂七八糟的大字報上認些中國字。當時我們學院的大字報群就在學院大門口的周圍,一大片白紙黑字,跟個大墳場不差多少。
我讀大字報很認真,先從字寫得好的大字報讀起。“萬木霜天紅爛漫,天兵怒氣衝霄漢”;“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爲我從天落”,什麽是狂飆?爾曹怎麽來著?不廢江河萬古流。
那時的文章裏的句子都很帶勁。讀著鏗鏘。我跟現在的中國假博士金瓶元首一樣,有個小本,我記下不認識的字(人家記的是記者提問該怎麽回答)。我爸高興,就給我説文解字;不高興,就説“遇到不認識的字,要查字典”。這倒是培養了我一個好習慣,直到現在。(待續)
4、24、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