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伴都是一九六九年走進中學的青春男女。那是新中國歷史上很重要的一年。“長江滾滾向東方(這和一江春水向東流是一回事)”,林副統帥走進黨章(黨章是個屁)。人們都以爲從天下大亂達到了天下大製,百姓可以安居樂業。其實不然。
我從小就愛吹牛,幹甚麽都要有自己的玩意。我曾公開說,吹牛使人進步。差點被年級主任把我弄去批鬥。我說錯了嗎?吹個牛,顯得懂得多,比如誰的誰的詩,有時誰也沒記清楚。但是你淡定,你從容也許就在一個場合下贏了。晚上囘家把白天吹的牛都弄弄清楚。人不就進步了。新中國道理很滑稽,把人會説話認作是缺點。看看當下中國從來不敢開記者招待會無稿説話的中國元首,舉世罕見,彰顯中國製度優越。
我在中學的時候就是兩排伶俐齒,一根不爛舌。畢竟“馬尾巴有功能”,嘴也該是兩項功能。人説話和寫文章是有關係的。關鍵是多讀些書。文章是寫來用心讀的,不是用眼瞧的。隻因爲我的特立獨行,説話寫文章都有些不符合新中國的流行審美和黨的政策。所以我的作文就從來沒有被選成範文供同學們讀。
我們年級的外班有個女生的文章,在我的班主任(也是語文教研室的主任)的正宗顔體中楷抄寫下熠熠出彩,貼在我們樓層的正中央。我讀了,記敘文,可恨的是她寫的鄰居小男孩居然和我有同樣的名字。氣得我牙癢癢。
我們的中學時代,大多數男生都相信:女人是老虎。雖然並沒有老和尚正經八百地對我們說。生氣又如何?我隻是記住了她的名字。更氣人的事在後頭:一九七三年十二月,我哥考大學(不知道習近平是不是也是那年),被人換包,得了精神病。我從西安到南鄭調查。回來的第二天參加了我中學的最後一次考試。語文得了78分。考的是《五隻小白鴨》的讀後感,我根本就沒讀過。攷什麽攷?我好像寫了:五隻小白鴨呀,喜歡笑哈哈呀。自己根據鴨子的印象,寫了五隻小白鴨。雖説跑題,但老師還是給了點分,因爲老師改卷也笑哈哈。
老師把我叫到他的宿舍,讓我讀範文,我一看,又是我現在老婆的名字。我假模假式地讀完忙說:好,好,實在好(《地道戰》對我們這一代人的影響太大了)。老師點著一根煙。幾年前我和太太一起去看我的這位已經逝去的老師,還説起這茬,我和老師哈哈哈大笑。
後來中學畢業,男女結組。渣男耄最瞭解少男少女的心。三男結兩女(我不知道爲什麽要多個男生)。也有三男結三女。我沒福氣,因爲我是家裏老小,不用下鄉。我的一個哥們,獨生子,特別想當戈衛,孫立國(當年知青豪傑)。他整天結組結的氣宇軒昂。我倆中午一起睡午覺。他就把他組裏的事說給我聼,我聼完通常會發表幾句言簡意賅的評論。我這哥們就老在他組裏說:那誰誰誰說,那誰誰誰又說。我現在的老婆問他:那誰誰誰是誰。我哥們報了我的名號。(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