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陝西不陝西,普通不普通的一種醋溜話演得《白鹿原》我沒看完。說實話,小說好,演員強,劇本有些拖遝,演員說話亂。我斷斷續續地看了,感覺很奇怪,都是說話的聲音在使壞。怎麼聽味道都不對。陝西話走進全中國,不容易。還有三十多集不打算看了,全中國都在學張嘉譯走路小張是練摔跤的,那就是要往橫闊。如果能身高腰寬4:1或3:1多穩當。過些日子回中國,看到的男坦克女坦克,早做思想準備。
滾滾長江東逝水,年輕時喜歡雲和月,跑到美國過日子。當時一點也沒有想會在美國老,也許還死在美國。美國好還是中國好?那是年輕人想的事。對老頭來說,住久的地方是故鄉,鄉音處處也是故鄉。
人生最不改最難改最不想改的就是嘴(加點耳朵)。說話,講究味道純正。最喜歡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以言治罪是醜陋。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的舌頭出一種話。中國推行普通話,丁點錯都沒有。但現在,打開電視,亂七八糟的中國話。既沒有趙忠祥的字正腔圓,也沒有呂麗萍的京味十足,有些趙本山的鐵嶺方言。似乎這說話和皇帝一樣,北方站主導。耄以前的中國皇都是北方人,劉邦的籍貫我不太清楚,但他當皇帝是在陝西。
我生在西安,長在西安,“功名塵於土”也在西安。,流落到海外讀博士。飛了一萬六千公裏,尋找“雲和月”。我對陝西話再熟悉不過了。歲月恍恍,東遊西趤,現在已經把陝西話說不地道了。可我知道地道是什麽。張嘉譯,我喜歡,他老婆王海燕,我也喜歡,很不錯的演員兩口。張嘉譯是地地道的西安人。以前拍電影《白鹿原》的導演愛嫖娼。也讓演員說的話是陝西普通話,比如張豐毅(山東人)演的白嘉軒說的普通陝西話。其實中國有不少有名的陝西籍演員,比如閆妮,苗圃,郭濤。現在這個電視劇《白鹿原》,是說陝西普通話。聽起來,就倆字:難受;加幾個字,不是個味。
《白鹿原》講的是從清朝末了到新中國。原上的人,活得苦。其實,當個農民,新舊中國都是苦。中國政府就愛折騰農民。身為中國的“天之驕子”,新中國三十年後還得流落?是人就得吃飯,再說人除了活,出了愛,還想自由。扛個腦袋街上走,聽黨話,跟黨走,黨管吃?當管路?其實很好,可脖子使的勁全是自個(陝西話)的。
三十年河西,鄉音改了不少,正宗的味道記得一點也沒有少。陝西話把爸爸叫“燵”,把媽媽叫“瑪”;把吃叫“咥(DIE,二聲)”,把睡覺叫“廢”。把猛男叫“增慫”,翻成普通話就是你自己能給自己增加精液。“革命向前進,生產長一寸”,“我們共產黨員呀好比那種子呀”。泡妞叫“掛覕”(典故不詳);把神聊叫諞(三聲)”,把戀愛叫“亂(二聲)”,愛]。陝西話非常直截了當。壞人叫“哈慫(不太好理解)”,騷擾叫皮幹,顯擺叫燒包,犯三大紀律八項主義第七條叫騷氰。
陝西話仄聲字多,鏗鏘有力。適合“鬥爭哲學”,適合念鬥批改文章。批林批孔批宋江,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塊,但這是死了副統帥還有中了風的“正痛帥”的偉大戰略部署。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井裏的蛤蟆要說話;君見了(陝西話把“了”讀“咧”),蘇修亡噩(我)之心不死。咱“給”(革)命人民“放眼大江東去,昂首萬裏雲天”。
君見君不見,誰是君誰是臣?都是瓜慫。上邊這一段,要是請閆妮或苗圃一朗誦,肯定火遍中國,人人笑翻。聽得你一年都不想說話。
陝西話也不全讓人聽著討厭,有時候也很傳情。讓人很容易覺得別人在給你掏心窩子。幾十年前,西安人真的是特別質樸,生活在質樸裏,暖融融的。後來湖南人當了國老大,厲害了,管百姓的政府管人的黨可了勁地忽悠,一會“東風吹“,一會西風烈,西安的人也變狡詐了。蒙人的陝西話叫“攛板子”。
西安,過去叫長安。行政區劃分,秦朝跟現在有所不同。當年阿房宮,“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鹹陽。臨潼驪山,鹹陽,東西兩向距現在西安五十來裏。由此推斷,往日的長安,應該比今日的西安大。陝西人仗著長安曆史厚實,挺能吹的。什麽西安是“十三代王朝的都”。在西安,隨便抓一把土,就全是曆史。照相聲苗圃講話,秦史漢史五代十國史隋史唐史宋屎明屎清屎。中國朝多,史也多。
比方說西安十三朝,怕是隻有蹲監獄數皇帝,數出中國共有六百三十六個皇帝的寫《醜陋的中國人》的柏揚才清楚。三國過後,中國的鳥蛋王朝多如鳥蛋。除了秦漢隋唐,其他全是鳥蛋。但是,陝西人民不管,鳥蛋就鳥蛋。西安是古城,美麗又多彩。唐玄宗了斷揚貴妃,王寶釧寒窯堅守。這些年西安的人造曆史建得風起雲湧。
這幾年,陝西人主持把憲法改了恢複了國家主席沒有最後任期的中國總舵主總瓢把子。“打鐵還須自身硬(自己硬不硬外人怎麽會知道)”,“擼起袖子拚命幹(就是不直接穿短袖,汗衫或光膀)”。很增慫。碰上美國的喘噗也增慫。中國俄國北朝鮮一鍋燴。這世界顯得格外的鬧騰。股票翻跟頭,人坐過山車。
陝西老頭說話,多是抽口煙清清嗓然後像陳忠實一樣,運足底氣一句話:你懂個球。陝西話粗,用前一陣子的流行語叫給力。大名陝西作家路遙就大聲說過“噩日文學他媽”。可憐路遙,破煙抽太多,早早就死了。
我特別好奇,用陝西話談“亂”愛是怎麽談法。“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白居易是山西人)。這話要是請個地道陝西女孩朗讀,該是什麽味道?我跟陝西女吵過架,沒福分談過亂愛。二十一歲離開西安,按說也有過了少年維特之煩惱。當年有人暗戀我,也有人明追。可惜我當年信耄,整天不著六二五。該“亂(戀)”愛時不“亂"愛。
陝西西話唱,就是秦腔。力道很足情噴火,氣壯山河義搏天。正如陝西籍作家賈平凹說:苦難的秦人,除了唱這大哭大鬧大喊大叫的秦腔,還能幹摋(啥)?
4/12/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