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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初
一九六九年,對中國人民而言,有著特殊且偉大的意義:長著倒八字眉,有著吸毒者的臉,幹任何事都要講個數字(三快一慢,四個第一,五好戰士,一句頂一萬句),喜歡嚼黃豆,特別會打仗,和我爸同一年生的林彪元帥,正式當上了副統帥。接班人的頭銜隆重地寫進了黨章,但沒寫萬一他死在 “太陽”落山前怎麽辦。全中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裏裏外外男男女女那個高興,就別提了。
“長江滾滾向東方,葵花朵朵向太陽,滿懷激情迎九大嗬迎九大,我們放聲來歌唱,我們放聲來歌唱!”。一九六九年四月一號吧(“過路行人欲斷魂”的清明節在四月)我們偉大光榮從不犯錯的黨的九大召開了。
現在,參加過慶九大的中國人還得有三四億吧?還能想起那一天嗎?
在那個特殊的日子,偉岸臉紅(智取威虎山裏把“精神煥發”說成臉紅)的手稍稍舉過頭頂,像人民致意;瘦小臉白怕冷的林彪元帥晃本語錄緊跟在“紅太陽”的後邊,“周到臉黃目光炯”的總理保持點和元帥的距離走在領導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的最高領導鐵三角的最後。鐵三角的後邊有康生(中國的捷爾任斯基),伯達(政權兩杆子的一杆子),“天生一個仙人洞(毛主席專門給她寫詩)”的旗手,其他若幹。清一色,綠軍裝,大滿貫。
那天,我是在西安東大街紅旗如海人如潮,歡聲鑼鼓敲不完,載歌載舞表忠心,兩眼不睜走向前的慶賀“浩浩”裏。到現在,整整四十年了,我還能記得和平門東邊那個廁所門前的那一望不盡的排隊。郭沫若有詩:“人間出現雙太陽,天上地下放光彩”其實他很“形象思維第一流”,隻不過他的著詩不能在吃飯時來念。億萬人民歡騰“九大”的那天,人人都仿佛是葵花,向日的。
一九六九年,大約是兒童節後,我被我上的小學貼布告給開除了。我成了小“濟公”,每天玩得更歡實了,沒了組織,也不上山找同誌。過完暑假,複課鬧革命了,我上哪鬧去?沒地上學了,大概是我人生裏第一次犯難。要吃糧,找紫陽,要上學,買個麻花嘴裏嚼。我主意再大也沒輒,隻好給親媽老實坦白。愛我我媽沒打我,趕快幫我想辦法,東打聽西打聽明查暗訪,在我們家屬院找到一個認識離我們家很近的文革前西安最好的中學的革委會副主任的一個人。我媽領著我,帶沒帶白皮點心我不記得了,去見那個教小學的他老公長的特像改革開放總設計師的白阿姨。第二天,白阿姨領著我媽,我媽領著我去找那個好中學的革委會副主任,他姓呼(應該是呼延),呼風喚雨。呼副主任見到白阿姨,二話沒說,就把我編進了七連一班,我耷拉著的腦袋立馬支楞起來了,小腰也立馬挺直了,站在隊裏,衝我媽笑。後來我知道,呼副主任那會正忙著勾搭白阿姨的大閨女。幸虧。
人生如夢還是如戲?轉眼,我個小壞蛋,又成了好中學裏一學生。
這人呆的環境,真就像染缸。我們那撥中學生,甭管周吳鄭王的,婷婷玉立的,肌肉發達的,身上沒肉的全都(或許有別的)三年沒念書,女的比我們高,誰讓人家發育早。大夥每天上課,就得站起,眼睛向前,臉色凝重,“萬壽無疆”,“永遠健康”,看著身旁高我大半腦袋的MM,我心裏就來氣,甚至都想當黃世仁。每天要上五六節課,想當黃世仁的念頭每天在腦子裏閃過十一二次。
萬壽無疆永遠健康,明打明地瞎掰。那會每天上學,光早請示晚匯報就讓人想上吊。我們那會還是小小少年,真不知有理性的大人們是怎麽活過那些歲月?
上了個曾經的好中學,高興了沒幾天就鬱悶不堪。但那年頭,人是不能鬱悶的,也不能自殺,你得成天唱語錄歌: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你還得跳忠字舞:雪山上升起“鼬”紅太陽,翻身農奴把歌唱唉把歌唱,獻上一杯青稞酒呀(九十度彎腰,兩手做端酒狀,抬頭,碎步向前,注意節奏,來來回回。最後,巴啐嗨!上學比上工還累。
我的第一個班主任,和貞觀年間的皇上一個姓,單名一個軍。是個教政治的,兼教體育,那會政治就是體育,沒有那會的全民體育,把人的腦袋弄傻,把身子骨在吃粗糧開大會文攻武衛裏給弄結實了,孫兒們怎麽會能在二00八北京奧運裏拿金牌第一。這和沒有當年紅軍爬雪山過草地的艱苦卓絕,就不可能有今天紅哄的江山大家紅火的日子是一個道理。我的李老師挺喜歡我,知道我小時侯描過紅,老要單教我寫美術字,我不愛學。我愛我,不愛美術,美就行了。
中學,是追夢的日子。頭學期,沒多大功夫。一九七0年,會咋樣呢?
2/1/2009 寫
往事並不如煙,往事如汁有時會在心裏流動.
錯別字已改.再謝.
雪山上是幽不出聲.
好像沒有提到過為什麽會被小學開除。(或者前文有寫?)
如果不介意,挑點電腦聯想的錯別。
精神喚發:精神煥發
幌本語錄:晃,搖晃。
周五正王:周吳鄭王?
雪山上升起“鼬”紅太陽:呦?
巴啐嗨!:巴紮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