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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壓反革命運動回眸

(2022-09-14 16:56:46)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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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共內戰及以後的“剿匪”作戰中,曾經有大批國軍官兵被俘虜。對於這些被俘者的最後歸宿,官方書籍提到最多的是“優待俘虜”和“革命人道主義”,但事實上,第二次國共內戰開始後,出於“削弱國民黨軍隊,增加我軍之補充”的考慮,共軍實際上實行的是“一切精壯士兵,均加爭取,補充我之部隊”,“原則上應是一個不放”。

通過所謂的“訴苦運動”和“為窮人打天下”、“保衛土改勝利果實”之類的宣傳,將幾百萬的國軍被俘士兵“改造”成為“解放軍戰士”。那麽,他們的長官,那些將官、校官、尉官、士官去哪裏了呢?因為“立場反動”,他們是不可能被信任而成為“解放軍官”的。要知道,這是一個相當龐大的群體,四年國共的戰爭,國軍被俘達458.6萬人。如果參照當時國軍的官兵比百分之六到七之間,則國軍各級軍官被俘者多達27-32萬之巨,他們的命運究竟如何?
 
在大革命時期國民革命軍每師約有255位軍官,約3,400名士兵;第二次國共內戰,即所謂“解放戰爭”時期 ,青年軍每師軍官約750人,正式列兵7,600餘人,另有服雜役的征集兵,即服各種雜役的壯丁4,000餘人,見《中國軍事史(第三卷)•兵製》P 584,595)

1945年10月16日,《中央關於戰俘處理辦法的指示》規定:“一切官佐,均加爭取,其願為我軍服務者,令其服務。其不願為我軍服務或堅決頑強反我者,則嚴加看管教育,並令其生產 ,一律不放回。……以便將來戰爭結束時向國民黨交換我之被捕被俘人員”。但由於中共要把俘虜的吃、穿、住、用承擔下來,管理、教育成本很大,以致勞民傷財 ,成了“解放區”的累贅。有鑒於此,1946年11月16日,中共中央對此前的俘虜政策作了調整:“一般俘虜,旅級以上者,進行教育,特別優待,爭取做宣傳號召工作,基本上不釋放。團營級以上者,送軍區教育訓練,爭取部分為我使用,選擇其中比較進步而又願回去者,可給以任務,個別先行釋放;除極頑固反動或有交換價值者外,一律分期釋放,連排級經短期訓練後,除可留用者外 ,給以任務即時釋放”。

離休前為解放軍某師副政委的張天鑄,沈陽淪陷時為國軍東北剿總特務團2營6連中士班長,他回憶當時的情景:國軍軍官站一邊,士兵站一邊;軍官都發路費讓回家,士兵要補充當八路(張正隆:《雪白血紅》,P 555-556)。2013年元月11日下午,筆者采訪的一位80多歲的趙老先生回憶,他哥原是國軍某部的少校情報參謀,部隊在四川“起義”後,士兵被吸收進共軍,軍官則複員回家,工作不給安排。

1949年11月,在廣西搶修鐵路的鐵道兵李昌威看到:“與鐵路平行的公路上,經常可見到一
批批的繳械後被遣送回鄉的國民黨敗兵,每一批至少有100-200人,看來都是些下級軍官,因為還有家屬隨同,兩側全是男人,女人走在中間,無隨身什物,穿著也很單薄,有的還披了麻袋,狀極狼狽……原來廣西土匪多,這些遣返人員不敢單獨行動,尤其攜有眷屬,所以隻能結伴而行”。

這說明在內戰的大部分時間,國軍軍官基本得到了“優待”——中下級軍官基本上都被釋放回家。當然也時有“違反紀律”殺俘事件的發生,如47年10月,被共軍圍困了兩年多的河北永年縣城被“解放”時,國軍中排長以上的軍官都被殺掉了,國軍首領許鐵英的三弟三官兒(三黑子)因“作惡多端”,由領導親自出麵主持,被“憤怒的群眾”活剮了(李新著:《流逝的歲月——李新回憶錄》,P 266-272)。

然而,隨著共軍勝局已定,對被俘的國軍軍官的政策也悄悄地發生了重要的變化:國軍遊擊隊開始被稱為土匪,軍官被稱為“匪首”、“反革命”,被嚴厲鎮壓,即所謂“首惡嚴辦”。在朝
鮮戰爭中投奔美軍的誌願軍戰士陳淩雲(音)告訴聯合國軍審訊官,他曾參加過貴州1950年到1951年的反共遊擊隊,這些多因共軍占領後的橫征暴斂而引起,但起義農民卻被誣為“土匪 ” 、“暴亂”。失敗後,在他們被抓獲的300多人中,60多名軍官被處死,100名小於14歲的被釋放,而陳和其他人則被編入共軍,被送到朝鮮戰場。

1951年1月,李華國所在的反共遊擊部隊遭到同樣的命運,12名遊擊隊領袖被槍斃,而士兵也被送到朝鮮。一位曾在四川剿匪的解放軍士兵也證實說,前國民黨軍隊營級或以上軍官被抓獲後都被處死。而且,對於內戰中那些被“優待”釋放回家的國軍軍官,主要是中下級軍官,也包括一部分高級軍官,不管他們是否已誠心皈依新政權,但在毛眼裏,這可是一股危險的異己勢力——比例雖小,但絕對數量和活動能量驚人,且有可能成為蔣介石反攻大陸和美軍入侵的“第五縱隊”,因此,他一直在尋找有利時機以圖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個機會終於來了:1950年6月25日,金日成在斯大林、毛澤東的支持下發動南侵戰爭,韓戰爆發。金日成有能力發動進攻,毛居功至偉:最著名的“貢獻”是將東北野戰軍中的三個能征慣戰的朝鮮師移交給北韓 ,麥克阿瑟將軍在1950年9月12日向聯合國提交的報告中則聲稱移交的人數達5-6萬人。隨後美國立即宣布介入,東北亞局勢驟然緊張。老謀深算的毛澤東迅速抓住這個“有利時期” ,發起了血腥的“鎮壓反革命(鎮反)”運動。當時,中共政權曾規定,國軍中連長以上 、國民政府中保長以上、國民黨區分部書記以上,都是反革命,都是鎮壓的對象。於是當年那些已被“寬大”、“優待”回家的國軍被俘軍官在沒有新的“罪惡”或“反動言行”下 ,紛紛被逮捕、判刑,處決。

說起來令人難以置信,當年鎮反期間竟也有許多“起義”軍官慘遭殺戮。國軍28軍老戰士,後來成為右派的胡超群老人回憶,鎮反中曾當過國軍排長的楊大被槍斃,罪名是“被我軍俘虜後不思悔改,竟敢企圖用槍殺死我軍幹部”,事實是楊大隻是在一次生活會上說: “ 班長你對我不公,我真想用槍來打死你”;還有一位浙江壽昌縣(後並入建德縣)的趙榮和縣長,臨死前告訴妻子(曾是胡超群的戀人 、同事),他對不起某某。當年趙去策反過某某,保證他過來後生命安全。但共產黨的政策說變就變,鎮反一開始,那人就被當土匪鎮壓,臨死前大罵趙榮和,說到陰間再與趙算賬(胡超群:《我是怎樣從崇拜到憤恨的》,見《往事微痕》第51期,P 52,55)。






1949年春,把守安徽段長江防線的國民黨第二十軍軍長楊剛才,經曾任無為縣縣長、蕪湖專員,秘密幫助過中共地下黨人的高鐵君勸說,與中共協定,棄守沿江防線,拱手讓其在繁昌縣等地順利渡江。但渡江後中共即撕毀協定,大肆屠殺業已放下武器的20軍官兵。楊剛才痛悔不已,殺死自己全家人後自殺。高鐵君拿出自己的壽材將楊裝殮,鎮反時,中共以此為由將高鐵君逮捕 ,高在當地中素有“高青天”之譽,數百民眾聯合為他具保,然而,不僅高鐵君被處決,數百名具保者也一並被殺戮。

雲南省長盧漢率部投共後不久,中共即食言,成批地按“反革命”處決其下屬。據原中央日報記者陸鏗回憶,殺戮從1951年3月開始:“那個時候,我們那個監獄,每個星期殺一次人,每次殺三十六個。半夜裏三點鍾,要來喊人的……比方說我的號碼是406。‘406!收拾行李!’
就這樣,叫自己把行李卷起來,背上,去挨殺……”

中共進軍湘西前,與地方首領陳渠珍談判,由其部下譚自平組織部隊分駐各鄉,維持治安,等候解放軍到來。可是解放軍進駐鳳凰縣城,屁股一坐定就食言,將譚自平逮捕送撫順戰犯監獄(譚不久死在那裏),其他軍官則全部就地處決,包括作家沈從文的弟弟沈嶽荃(丁抒 :《陽謀》第一章,《執政初期的鎮反與土改》)。

中共建政後,殺害了大批被俘的國軍中高級將領。這一時期至少有279名國軍少將及其以上
級別的高級將領被殺害。需要說明的是,這還僅僅是作者在網上能夠搜集的資料,還不是一份國軍將軍們受害者完整的名單。其中,有72人屬於戡亂戰爭末期“起義”,投誠,或者被俘後釋放返鄉,並無“反革命”現行行為 ,統統被冤殺。著名曆史學家楊奎鬆披露,湖南茶陵出身的20餘名國民黨中將和少將,除去台灣者外,參加“起義”或投誠的一共有9人,鎮反運動中多被定為反革命分子,其中4人被槍斃,3人被判刑(其中2人死於勞改中)。貴州國民黨統治下81個縣的縣長,無論是“起義”、投誠還是被捕釋放,雖已多半得到處理,甚至已安排了工作,這時卻因地方湊殺數(即由毛及中共最高層親自下達的殺人數目——筆者注)或圖痛快 ,全部被當做反革命分子殺掉了事 。(楊奎鬆:《毛澤東與 “鎮壓反革命”運動》)。

在被冤殺的眾多國軍高級將領中,不僅有“起義有功”的將領,也有無辜的投誠或被俘釋放的將領,也有早已退役、不問世事的老人;既有參加辛亥、東征、北伐的老將,更有在偉大的抗日戰爭中功勳卓著的民族英雄。如:

鄧玉麟,號炳三,土家族人,1881年出生於湖北省巴東縣。1908年由孫武介紹秘密加入共進會。1911年參加武昌起義,起義成功後任命為鄂軍第七協統領(即旅長)、第四鎮統製(師長)。中華民國成立後被授銜陸軍中將。1916年赴滬參加討袁。1917年參加護法戰爭,被孫中山任命為大元帥府參軍、臨時政府參議。1926年北伐戰爭時,曾任北伐軍左翼軍第一路軍總指揮,參加荊沙、宜昌等役。北伐之後脫離軍界,寓居上海。抗戰爆發後拒絕日人收買,遷居武漢。武漢淪陷後又遷居長陽,1943年回到家鄉巴東居住。曾在多地籌資興辦學校、實業。“解放”前夕拒絕去台灣,留駐家鄉。1950年底在鎮反運動中被捕,次年春以“組織反革命暴動”的罪名被處決。82年7月湖北省高等法院宣布無罪平反,恢複“辛亥革命人士”的榮譽 。

夏之時,字亮工,四川合江人,1887年出生。1920年曾出任川西護法軍總司令。四川護法失敗後退出軍政界,隱居成都辦學,1928年赴滬就醫。1938年為躲避日軍,返回合江 ,研究佛學及文物古玩,不問世事。1950年鎮反運動中被捕,10月6日以“組織策劃土匪暴亂”罪名被槍決。1987年11月,四川省合江縣法院宣布給其平反,恢複“辛亥革命人士” 的榮譽。

何海清,字鏡寰,1875年5月出生,湖南湘潭人。1915年底參加護國戰爭,任蔡鍔的護國軍第一軍第二梯團第四支隊長,在納溪等役中卓有戰功。1923年晉升陸軍上將。1925年10月脫離軍界,返鄉隱居,興辦學校。抗戰時期,曾在家鄉組織自衛軍,自任大隊長 。1950年鎮反運動中被逮捕,於11月8日夜被殘酷處死。1983年10月,中共當局宣布為其平反,確認他為“辛亥革命人員”。

宋鶴庚,字皋南,1883年生,湖南湘鄉人。1917年參加護法戰爭,任第一旅旅長。1923年隨譚延闓入粵投孫中山,被任命為湖南討賊軍湘軍第一軍軍長兼前敵總指揮、建國軍北伐軍中央總指揮等職務。1925年脫離軍界,1931年被國民政府發表為軍事參議院上將參議,不久辭職回鄉,閑居上海、長沙、湘鄉。1949年臨近“解放”,宋鶴庚拿出自己私藏的槍枝,授意他的侄子組織湘鄉縣花橋警察隊 ,投奔中共地下武裝薑亞勳部。1950年被上海公安機關逮捕,押解回湘鄉。1952年1月,被湘鄉縣“人民法庭”以宋“曾充任匪軍師長、軍長、省建設廳長、上將參議等職,一貫危害人民,反抗革命……”判處死刑。八十年代,湘潭市中級“人民法院” 審批認定:宋鶴庚解放前夕做過有益於黨的工作,應按“起義”“投誠”人員政策對待,撤銷原判。

劉晴初,名垂霽,1894年8月生於湖南湘潭。1926年參加北伐戰爭。曾參與第一次長沙會戰。1940年因病回鄉休養,籌辦實業、學校。1944年10月,日軍陷湘潭,劉晴初被日寇軟禁,後被遊擊隊營救。1949年3月加入中共地下組織的外圍工作,參與策動湘西“和平解放”,並將保存之五萬分之一湖南軍用地圖交於“解放軍”第12兵團。1951年以參議身份赴縣開會被扣押,3月18日以“反革命”罪被殺於嶽衝劉家灣。劉晴初的鄉鄰回憶,當時殺人要完成指標,可槍聲響後不到半日,上頭就來了文書,後來得知那文書上寫的是要劉去參加“湘西和平解放”的“議會”。1983年7月湘潭地、縣法院宣布予以平反,恢複“起義人員”名譽。

唐伯寅,字劍椿,號劍湘,湖南湘潭人,1897年出生。1926年參加北伐戰爭。抗戰爆發後率部參加凇滬會戰,所在的師被評為會戰中戰績最優的十個師之一。1938年參加武漢會戰。1939年8月因功升任第十九師師長並於11月晉升陸軍少將,以後率第十九師先後參加了第一、二次長沙會戰、上高會戰、浙贛會戰、常德會戰、長衡會戰,屢立戰功,曾獲四等雲麾勳章 。1946年退役回湘。1949年3月受中共地下組織策動,參加了中共華中局社會部領導下的江南地下第四軍,任副軍長。4月又參加了程潛、唐生智等人在湖南發起的和平自救運動,並積極策反湘軍舊部。8月隨程潛、陳明仁參加了長沙“起義”,任第二十一兵團高參。1952年2月21日在鎮反運動中在湘潭被槍決。1983年3月湘潭縣法院宣布予以平反,恢複“起義人員”名譽。

宋士台,生於1894年,早年先後畢業於保定軍校和陸軍大學將校班。抗日戰爭期間,參加指揮了南京保衛戰、昆侖關戰役,其中,奉命指揮了著名的南潯戰役,重創日寇侵略軍,擊斃日軍少將旅團長飯塚國五郎及其部屬官兵500多人,繳獲輕重武器一批。1945年日本投降後,宋士台解甲從商,1946年國民黨發動內戰,請他再次出山,並委任高官,被他拒絕。1953年被害。1985年平反。





需要指出的是,在被害的國軍將領中,那些沒有被新政權平反的有許多人是鐵骨錚錚、大義凜然的誌士。如:李本一(1903--1951),中將,廣西容縣人。抗戰期間先後參加徐州會戰、豫南會戰、隨棗會戰。1942年12月18日,所部(48軍138師)在大別山麓擊落日軍第11軍司令官塚田攻大將等的座機,這是抗戰期間中國軍隊擊斃的軍銜最高的日軍將領。


1946年,第7軍(李時任副軍長兼171師師長)連續發動泗縣戰役、兩淮戰役,擊潰數倍於己的陳毅共軍 ,迫使毛澤東將華東野戰軍實際指揮權由陳毅轉交粟裕。1949年8月中旬,率第7軍協同友軍在青樹坪伏擊共軍,重創四野悍將鍾偉任軍長的49軍並幾乎全殲 “四野虎賁師”146師 。1949年11月,李本一在博白力戰後被俘。多次被第7軍擊敗的陳毅早就對李本一恨之入骨 ,得知李被俘訊息後,大喜過望,從林彪四野要走李本一。在陳毅授意下,共軍對李本一軟硬兼施,逼他認罪投降,但是李本一寧死不屈。陳毅惱羞成怒,經毛澤東親自批準,組織“皖北人民法院”於1951年3月5日召開萬人大會對李進行公審。公審後李本一在合肥苗圃廣場西北角亂墳崗城牆邊(今工業大學北區)遇害。此說也得到筆者一位年近九旬的忘年交G老先生(離休幹部,曾參加“解放”廣西和抗美援朝)的證實,他的信息來源於長征中任博古警衛員 、1949年任四野某部團長的康念祥之子康小平 。

劉嶽峙(1877-1950),是中華民國(台灣)現任總統馬英九姑父劉文亞之父。湖南衡山油麻人(今衡東縣三樟鄉新湖村人),同盟會會員。大革命曆任湖南政務廳長、湖南省財政廳長 、國民黨省黨部常委和農民部部長等,籌組國民黨反共(所謂“右派”)組織“左社”。他心地善良、樂善好施,為家鄉父老做了不少好事,今衡東縣三樟鄉“油麻完小”即為劉嶽峙當年創辦 。1949年,在中共得勢席卷全國之際,許多國民黨軍政高官紛紛改換門庭,投奔新朝(所謂 “起義”)之際,劉卻說“不成功便成仁”,拒絕在程潛領銜的“和平起義”的名單上簽字,七旬高齡的他還組織自衛隊進行抵抗。1950年在湘潭被捕,4月13日被槍決。

又如右派作家鐵流先生著的《我所經曆的新中國》一書中提到的國民政府某地區專員冷寅冬 ,因發動“暴亂”,被俘後拒不認罪。公審人問他:“你為什麽要反對共產黨,組織發動暴亂?
” 他說:“共產黨是亂黨,用暴力顛覆了合法的國民政府,所以我要反對他”。又問:“你當偽專員期間貪了多少汙?”他說:“我不是偽專員,是中央國民政府正式任命的 。我貪不貪汙你們管不著,今後你們共產黨比國民黨會更貪汙”。

被冤殺的還有張乃葳(1891~1950)中將。他是陝西戶縣人,清宣統元年(1909)加入中國同盟會,1911年回國參加武昌起義。1926年秋,作為幕僚襄助何應欽取得南京龍潭之役的勝利,一舉殲滅孫傳芳8萬人。1933年率部“圍剿”湘鄂西革命根據地,重創賀龍等領導的紅3軍 ,被何應欽、何成浚譽為“模範之師”。1935年4月被授予少將軍銜。1937年8月,率部參加淞滬會戰,扼守吳淞,三萬士卒傷亡殆盡,張之左耳亦因此失聰。1943年,為被權貴殺害的留法農業學者、黎坪墾殖區管理局局長安漢大聲疾呼,先後向監察院長於右任及蔣介石“告禦狀”,嚴辭抨擊權貴的暴行。同年,以其父親的名義為新成立的戶縣初級中學建圖書樓一座,並同其胞弟合資捐贈圖書3萬冊。
1944年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戰區軍風紀巡察團主任委員,乘船沿漢江赴第五戰區巡察 。臨行時僅帶大洋數枚,舟中三餐,唯包穀稠粥,別無菜肴;偶有壹糖餅,即視為無上珍饈。巡察歸來,著《籌辦黃(河)渭(河)漢江淺輪說明書》,計劃疏浚漢江航道,製造40艘淺水輪船,往返於黃、渭與漢江,以盡陝西棉、煤及工業產品外運之利。無奈國難當頭,國民黨軍政官僚唯爭個人之利,等閑民生之事,其實業興陝的壯圖,隻能付諸東流。1947年,蔣介石提升其為國民政府立法委員,但非其所願。胡宗南曾邀其同機赴南京議事,遭其婉拒。50年3月被成都市軍管會殺害。可是,中共建立新朝後,對這些忠貞不屈的誌士不僅革其命,還汙其名,貼上“土匪” 、 “反動”、“凶殘”之類的標簽。

在被殺害的“反革命”中,實際上都是中下層黨政軍人員,上麵所述200多名遇害的將軍,最高的也就是中將。而一些職位比他們更高的軍政高官卻被共產黨“仁慈”地“改造”,最後“特赦”,甚至被黨恩賜為“政協委員”,都成了座上賓:如杜聿明、王耀武 、黃維、宋希濂、廖耀湘等人;更突出的是擔任中華民國副總統和代總統的李宗仁(第2號)、行政院長的翁文灝(第12號戰犯)以及傅作義(31號)、程潛(26號) 、衛立煌(28號)和末代皇帝溥義等 “ 戰犯” 成了共產黨的座上賓。

1956年11月15日,毛澤東在中共八屆二中全會上講話:說:“那些罪大惡極的土豪劣紳、惡霸 、反革命,你說殺不殺呀?要殺……我們殺的是些小‘蔣介石’。至於‘大蔣介石’,比如宣統皇帝、王耀武、杜聿明那些人,我們一個不殺”。這就奇怪了:那些共產黨聲言厲色聲稱要懲辦的 “戰犯”,也即是“大蔣介石”們反而不如那些默默無聞的“小蔣介石”們“罪大惡極”,以致後者受到嚴厲鎮壓,而前者卻被“寬大 ” 、“優待”!難道是毛澤東們昏了頭了?





當然不是,對聯合國軍戰俘和“大蔣介石”的“寬大”與對“小蔣介石”們的屠殺,這兩者看似矛盾,其實都體現了黨的需要:前者是宣傳的需要,努力把自己打扮成“仁義之師”、後者則是鎮壓異己的需要。中共所謂的“寬大”、“優待”政策並不足以說明這夥“無產階級專政理論”的
信徒們心慈麵軟——看看這夥人在30年代江西肅反時和文革中殺戳、迫害自己同誌的瘋狂勁 ,再看看他們對自己金門戰役和誌願軍回歸的戰俘都不肯接納和諒解,統統給予開除黨籍、軍籍、撤職處分,有誰會相信他們對敵人會真心實意地“寬大為懷” ?事實上,“優待俘虜”隻是他們“瓦解敵軍”的一個手段——當強大的敵人土崩瓦解了之後 ,自然也就沒必要對國軍軍官演什麽“優待”的戲了,這也正如江山到手後他們很快就將曾高唱入雲的“自由”、“民主”、 “ 聯合政府”之類的許諾棄之如敝履一樣。

而對“大小蔣介石”的看似矛盾的對待也是出於同樣的功利計算:“優待”“大蔣介石”可以給這夥冷酷無情的階級鬥爭論者塗抹上“寬大仁慈”的油彩,而“小蔣介石”們不像“大蔣介石” 們那樣吸引國內外的眼球,那就可以放手大殺了。毛澤東在八屆二中全會上那篇講話中說:“‘小蔣介石’不殺掉,我們這個腳下就天天‘地震 ’,不能解放生產力,不能解放勞動人民。……所以,對反革命一定要殺掉一批,另外還捉起來一批,管製一批”(顧育豹:《共和國首次特赦了哪些人》)。

在“鎮反”中慘遭鎮壓的還有盟友聯係的武裝部隊。1949年12月,劉文輝、鄧錫候、潘文華等投共,四川全境宣告“解放”,但配合劉、鄧、潘“起義”的民盟成員朱世正、張誌和等領導的
地方武裝卻不被民盟(實際是中共)承認,後來又定為“勾結地主、土匪組織的暴亂性質的
武裝組織”,在1950年的“鎮反”運動中,這支隊伍有109人被殺害,36人在服刑中死亡,幾百人受株連,其他人及其親屬在以後的三反五反、反右派、文革等政治運動中屢受迫害。

主要領導人朱世正則在撫順戰犯管理所蹲了25年大牢。據張誌和的後人披露,所謂“民盟總部不承認”的真相是,民盟總部事實上對川康民盟是信任的,而且在川康民盟冤案發生35年後,根本找不到民盟總部不承認川康民盟的文件,相反卻找到了“一律承認,統一整理”的記載。那麽,所謂“民盟總部不予承認”究竟是怎麽回事呢?原來,背著民盟總部作出這一重大結論的是民盟西南特派員楚圖南(金拾珊等:《川康民盟冤案是怎麽造成的》),而楚圖南正是中共打入民盟上層的“特洛伊木馬”,這才是理解這一冤案的關鍵。
 
這背後深層的背景是,不允許民盟等“民主黨派 ”染指軍隊,以免增加他們向中共鬧獨立的資本。嚴厲鎮壓這支部隊的意圖,則在殺雞儆猴,向民盟等組織發出嚴厲的警告 。即使民盟上層有些不同意見,也隻能啞巴吃黃連,接受這個局麵,因為在當時,他們並沒有多少資本向趾高氣揚的勝利者說不,況且他們中的許多人還盼望著能從新貴們那裏分得一杯羹呢!在這種情況下,朱世正們的命運如何,當然沒有多少人去計較了。

與朱世正等相類似的還有抗日將領田西園(一作原)(1900-1951)。田是湖北保康人,國軍中將,曾參加武漢會戰和長沙抗戰等。內戰後期加入民主同盟,受命“策應解放軍作戰”,他組織地下武裝並直接接受了共軍第十二兵團蕭勁光的指揮。其後還成功策動武漢警察總隊“起義”,保障了武漢市的通訊交通、水電供應免遭破壞。但是,他卻在鎮反運動中被當成曆史反革命殺害。

作為被鎮壓的對象,“反革命”不僅僅隻是指國軍現退役軍官,還包括國民政府(被誣為 “偽政府”)的黨政官員。一位年已八旬的W老(離休幹部)在接受訪問的時候曾告訴筆者,鎮反的時候,民國政府中保長以上,國軍中連長以上,國民黨區分部書記以上都是反革命,都是鎮壓打擊的對象,為了配合土改,所謂地主惡霸也成為血腥鎮壓的對象。

在許多地方,令人不解的是,甚至一些卓有名望的老教育家、老中醫也被殺害。如“起義”將領羅廣文的堂兄、四川大學教授羅廣瀛早年留學日本,一生從事教學和學術研究,據說他編寫的“蠶桑”教材直到八十年代還在四川大學使用。“解放”前夕,羅廣瀛痛感國民黨貪汙腐化,以兄長身份冒著危險前往羅廣文司令部勸說羅廣文率部“起義”。在鎮反中羅廣瀛被捕,很快被殺害了。

廣東台山縣一位老教育家陳覺生,雖曾任舊政府參議會參議長,在共產黨的隊伍進城前 ,惡霸劣紳們紛紛避往香港時,他自持平素並無劣行,便留下協助“解放軍”,被譽為“民主人士”,但在鎮反中被亂棍打死。





中共打進上海前夕,與周恩來素有往來的周善培對中華民國開國元老、曾是大革命時期 “西山會議派”領袖謝持(1876-1939,)的獨子、上海中央銀行經濟研究處研究員謝德堪說,中共需要他那樣的經濟學家,不必離開大陸。謝德堪便返回原籍四川富順,等待日後為中共政權效力,誰知回家不久就被逮捕槍決,屍骨無存。據謝德堪的兒子謝幼田回憶:“在富順縣的鎮壓反革命運動中,文官保長以上,武官連長以上,全部被處決。我父親被殺那一次,一次被處決三十多人。這種集體大屠殺共有十幾次。小小一個縣城,有一千人左右被殺”。

據筆者訪問過的C老(離休幹部,老報人)說,僅在其家鄉河南省唐河縣源潭鎮,就有李煥之和張興朗兩位老教育家被殺害。李是留法學生,回來後當過淮陽中學校長,唐河縣中校長,張曾任源潭中學校長,兩位都屬於不問政爭的老學究,沒做過什麽壞事。

新貴們還以“流氓地痞作先鋒”,實行“暴民專政”,煸動起民間最野蠻最血腥的反人類暴行 ,活埋刀剮、剖腹剜心,吃人肉等。這時,全國各地農村私刑普遍,抓人殺人連最起碼的法律遮羞布也不要。河南省泌陽縣某區區委書記李振西說,有冤伸冤,有仇報仇,交給貧下中農 ,想咋處理咋處理,因此,該區亂棍打死了不少人。1950年底的一天,信陽某縣將500多名在舊政權裏做過保甲長以上官職的人的全部抓捕,召開萬人群眾大會。在會上,挨個被提到台上接受群眾判決,如台下有喊打喊殺聲響起,則台上的人即被判定是有“民憤”,拉到一旁 ,這個過程花了整整兩三天時間,最後有300多人被機槍掃射,平了“民憤”。

據《阜平縣誌》記載:該縣土改複查時,“將地主(其中不少是富農、上中農)掃地出門 ,沒收他們全部財產,讓他們去要飯……並吊打、刑訊逼他們交出‘洋錢、元寶’。地主、富農屢屢被綑綁吊打、活埋刀剮,幾天內就打死三百多人”;山東惠民市共打死一百五十餘人,其中被打死的有一般的農民,甚至還有被指“右傾”的中共幹部 。

L老(離休幹部)回憶說,鎮反時河南省確山縣訂了全縣大逮捕的計劃,各縣區開會,國民黨區分部委員以上,三青團區分隊,保長、憲兵、國軍連以上,實行誰(手裏)跑掉一個誰負責的“責任製”,一夜逮捕了700多人,一串串用繩子拴住,然後成立由縣委書記 、縣長、武裝部長等人組成的鎮反委員會(俗稱“殺人委員會”),召開公審大會,鎮壓了多少官方沒有公布過數字,但估計殺了五六百名。L又說,平輿縣抓了幾百人,一天晚上全鎮壓了。

另一位C女士轉述與其鄰居的一位老太太的描述。老太太是澠池縣的,父親曾是國軍74師團級軍官,被共產黨槍斃。老太太說,你說那繩子咋那麽長啊,一串一串的,拴的都是人 ,在路邊的深溝懸崖邊,先打、鬥,然後殺掉,踢進溝裏。其中一天就槍斃28人。C女士本人家在通許縣,家裏成份是地主。她說,1952或53年,村裏被抓走了四五個人 ,其中包括她爺爺,全關進監獄裏,出來的時候,都是用筐或用木板抬出來的。她爺爺出來時水都不會喝了,不到一星期就撒手人寰了。村裏其他幾個人也都是十天半月就死了。





在1951年雲南省曲靖專區沾益縣的“清匪反霸,減租退押”萬人大會上,因“大惡霸”潘子笏拒
不交待“浮財”下落,“民兵”(實際上是地痞流氓)們就把潘的小老婆揪到主席台上鬥爭,把
她捆了吊起來逼問,還有一個“民兵”用匕首挑爛她的上衣,威脅不說出浮財下落就割下她的乳房 。女的哭著哀求,反複說不知道,那民兵就真的割掉她的一個乳房,小老婆當時就昏了過去 。大會並沒有因發生這一暴行而停止,女人被抬一邊,批鬥繼續進行。當時縣委書記甘文茂和農會主席餘福禮都在會場,卻沒有一人上前阻止,這時他們不是讓人對女人進行救治 ,而是派人打電話把地委書記楊承明搬來。楊到後卻說:“算了,等一會宣布槍斃地主惡霸時,連她也一起槍斃了,這樣議論少一些”。就這樣,原定槍斃的42人臨時改為43人。這個女人隻是因為她父母欠潘子笏的錢,被迫嫁給潘做了小老婆,沒想到就這樣稀裏糊塗地送了命 。更令人發指的是,還有四五個人被槍殺後還被人挖了心。

50年10月10日,在毛的親自主持下,中共中央通過了《關於鎮壓反革命活動的指示》(簡“雙十指示”),從而在全國範圍內正式拉開了鎮壓反革命的序幕。對心存猶豫行動遲緩的幹部,毛訓誡他們:“你們不要浪費了這個時機,鎮壓反革命恐怕隻有這一次,以後不會有了 。千載難逢,你們要好好運用這個資本,不僅是為了殺幾個反革命,而主要是為了發動群眾 ”。

1951年1月中旬,隨著中共軍隊在韓戰戰場進展順利,毛誌得意滿,進一步要求在國內大殺反革命,並開始向地方官員下壓“殺人指標”,後因毛在“反右”運動故伎重施,使上百萬知識分子無辜蒙冤二十餘年,這一做法因而臭名昭著。1951年1月21日,22日,毛要求上海在今後一年內要殺一二千人,在春季要處決三五百人,要求廣東當局在已殺3,700人的基礎上,再殺三四千人,“今年可以殺八九千人為目標”。2月,在毛的建議下,中共中央專門召開研究殺人的會議,毛再度指示上海,51年內至少要殺3,000人左右,批評南京殺(200)人太少,說應在南京多殺,要求學習北京、天津的“鎮反經驗”。

在毛的一再督責下,4月27日,上海一天就逮捕了8,359人,30日一天就殺了285人,5月9日又殺28人,6月15日又殺284人,以後每過幾天槍斃一批,少則二三十人,多則一百四五十人。到11月初,半年時間已殺了將近2,000人了(楊奎鬆:《毛澤東與“鎮壓反革命運動 》)。

對治下出現的如此大規模暴行,毛不僅從沒有進行過反思,相反還自鳴得意。1956年發生波蘭、匈牙利事件,他說:“我們殺了70多萬人,東歐就是沒有大張旗鼓地殺人。革命嘛,階級鬥爭不搞徹底怎麽行!”1959年,他又兩次吹噓那場殺人無數的鎮反:“鎮壓反革命,殺一百萬,極有必要。1957年右派進攻,反了右派,反造不起來了”,“反革命殺了一百多萬。匈牙利沒有殺反革命。六億幾千萬人,消滅那個一百多萬,這個東西我看要喊萬歲”,活脫脫一副嗜血惡魔的嘴臉。

在這次運動中中共究竟殺了多少人?如上文,毛自己供稱70多萬。中共內務部長薄一波在“鎮反報告”中宣稱:“為了永久的和平,為了人民民主,在過去三年半(1949—1952),我們清算了二百多萬土匪”。1999年9月,官方的解放軍出版社推出的《新中國剿匪紀實叢書》,披露五十年代初期共軍在華東、中南、西南、華北、東北、西北地區分別殲“匪”41.6萬、115萬、85萬、2.9萬 、7.9萬、6萬人,合計258.4萬。然而,這顯然並非完整的數字,因為西北和西南的統計截止日期分別為1950年的1月和2月,這時候這些地方剛剛“解放”,大規模的“鎮反”還未開始,中南和華東的截止日期分別為1952年6月和8月,兩地的“土改”、“鎮反”、“剿匪反霸”也未完全結束。

前《紐約時報》駐北京采訪主任紀思道(Nicholas D. Kristof)和伍潔芳(Sheryl Wudunn )合著的《中國覺醒了》(China Wakes)中則說:“據中共前公安部長羅瑞卿提交的報告估算,從1948年到1955年,有400萬人被處決”。
辛灝年的《誰是新中國》中說,1950年的土改,地主被害200多萬以上,1951年的鎮反,又有400多萬“反革命”遇害。柏林自由大學教授郭恒鈺在其《中國現代史》中說“國軍被害者約300萬人,國民黨遺留在大陸的黨員被害者約140萬人”。法國外交官傑奎斯•圭拉麥將軍估計,從1951年2月至1952年5月間,至少有300萬人被中共殺害。據1969年4月7日莫斯科電台廣播:49年至1952年有280萬人被毛澤東處死,1953年至1957年有350萬人被殺

鎮壓反革命(包括土改中對“地主惡霸”的鎮壓)是中共建政後第一個重大的舉措。一個甲子後,我們再看這場“運動”,它至少有幾個曆史涵義:

第一,它將新朝定格在繼暴秦和暴清(製造“揚州三日”,“嘉定三屠”)之後,中國曆史上第
三個在大屠殺中建立暴虐統治的政權,而且它比前兩個更為嗜血,更為暴虐;

第二,它是毛一係列禍國殃民的“階級鬥爭”的開端,預示著他及他的黨徒帶給中國人民的,決不是什麽民主自由,或者繁榮富強,而是一輪又一輪的鎮壓與折騰;


*****落桂閑人
附記:我相信上述是真實的。例外:我同學的父親是國軍團長,策反師長失敗,師長的警衛原是他的警衛暗中告知,他逃跑並脫離關係,解放後是省城某區的醫生,文革衝擊不大。總參謀長徐慧滋,1948年的解放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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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breeze66 回複 悄悄話 當時三十年前離開中國來到美國就象是再生的感覺。人生最好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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