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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鍾書與楊絳

(2021-06-23 09:46:51) 下一個

民國時候確實有許多愛情轟轟烈烈,但更多時候是直奔主題和潤物無聲,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錢鍾書和楊絳。
錢鍾書第一次見到楊絳,是和表弟孫令銜前往清華女生宿舍,兩人當時就互相看對眼。結果孫令銜對錢鍾書說:“楊絳有男朋友了。”又對楊絳說:“我表哥已經和葉家小姐訂婚了。”
錢鍾書完全不信邪,悄悄寫信約楊絳見麵。這是兩人第二次見麵,之前根本沒有聊過幾句話,錢鍾書開口就說:“我沒有訂婚。”楊絳說:“我也沒有男朋友。”
於是,兩人就正式談戀愛了……這恐怕能讓無數單身狗看傻眼,似乎也太簡單順利了點。

錢鍾書與楊絳:始於一見傾心,陷於相濡以沫,終於歲月長情 

婚姻就像一座圍城,圍城外的人想進來,圍城裏的人想出去。相信大多數人對這句話是耳熟能詳的,它是“文化昆侖”錢鍾書先生的代表作小說《圍城》裏的經典句子。

的確,在婚姻的圍城中,城外的人遠遠望城內,城內煙霧彌漫,被一種神秘籠罩,想象中是祥雲悠悠,仙樂飄飄,花香鳥語,流水青鬆,風景無限,欣賞風景必須千方百計衝進城內;而城內的人卻認為熟悉的地方是沒有風景的,梅花香在城外的小道旁,痛苦時隻有到城外掬一捧清泉才能洗去憂傷。

但是,作為《圍城》的作者錢鍾書先生卻與她的妻子、著名的翻譯家楊絳女士,共同構建了一座充滿幸福的圍城,一座兩人永遠都不想出去的圍城。

古月堂外的初見

1932年的春天,清華大學的校園春意盎然,花香襲人。楊絳去看望同來清華借讀的老同學孫令銜,孫令銜也正要去看望表兄,而其表兄正是當時已是清華名才子的錢鍾書。所以,錢鍾書與楊絳的一見傾心是在清華大學的學生宿舍古月堂的門口。

後來,楊絳和錢鍾書都追憶了此次機緣巧合的初見。楊絳在《記錢鍾書與<圍城>》中也追述了她對錢鍾書的第一印象:

初次見到他,隻見他身著青布大褂,腳踏毛布底鞋,帶一副老式眼睛,滿身儒雅氣質。

在中年時期,錢鍾書在詩歌裏也描述了這次初見的情景:

頡眼容光憶初見,薔薇新瓣浸醍醐;
不知靦洗兒時麵,曾取紅花和雪無。

可見當時楊絳“薔薇新瓣浸醍醐”的紅潤臉龐,給錢鍾書留下了多麽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之後,兩人便開始交往。期間,錢鍾書鼓勵楊絳報考他所在的清華大學的外文係研究生,並時常給予幫助輔導。1933年,楊絳通過一年的努力自學和錢鍾書的悉心輔導,果然一考而中。兩人的感情也在清華大學甜蜜的相處中,迅速升溫,兩顆年輕的心愈靠愈近了。

情投意合的“閃婚”

1933年初秋,錢鍾書從清華大學畢業後回到無錫老家,暫時不能與楊絳見麵。相思的煎熬使錢鍾書變成了一個多愁善感的詩人,期間他創作了不少具有李商隱風格的愛情詩,比如:

依穰小妹劇關心,髾瓣多情一往深;
別後經時無隻字,居然惜墨抵兼金。

這是錢鍾書對楊絳回信不多的“抱怨”,可見錢鍾書對楊絳的想念。雖然錢楊二人頻繁通過書信談情說愛,實際上雙方都未告知父母。

然而,無巧不成書,楊絳給錢鍾書的一封信被錢父錢基博拆開,信上的內容是這樣的:現在吾兩人快樂無用,須兩家父母、兄弟皆大歡喜,吾兩人之快樂乃徹始徹終不受障礙。

至此,兩人的戀情大白於雙方家人麵前,錢家覺得楊絳“乃如意媳婦也”,而楊父對錢鍾書的印象也極佳,視如“乘龍快婿”。

1933年,錢鍾書和楊絳在蘇州訂婚。此時,錢鍾書移居上海,在私立光華大學任教。楊絳則仍回北京清華,繼續完成研究生學業。

1935年初,錢鍾書完成了光華大學任教的服務期,參加了出國留學考試。學識淵博的他以最高的總成績,成為了唯一的英國文學專業錄取生。此時,錢鍾書希望自己的未婚妻楊絳與自己一同出國。

楊絳知道錢鍾書從小生活在優渥的環境裏,對日常生活不善自理,如果自己與他一同出國,還可以照顧他。另外,同去的話,兩人也免受兩地相思之苦。因此,兩人決定在出國前結婚。

1935年的7月,錢鍾書和楊絳在蘇州廟堂巷楊家大廳內,舉行著西裝婚紗、伴樂隊演奏的西式特點的典禮。禮畢客散之後,二人迅速換裝,帶上出國的行李,由錢家人接到無錫七尺場錢家,舉行了叩頭鞠拜的中式儀式。

自此,錢鍾書和楊絳結為伉儷,攜手走進了幸福的圍城之中。對錢鍾書有獨到研究的胡河清說:錢鍾書楊絳伉儷,可以說是中國當代文學中的一雙名劍。錢鍾書如英氣流動之雄劍,常常出匣自鳴,語驚天下;楊絳則如青光含藏之雌劍,大智若愚,不嫌鋒刃。

異國他鄉的甜蜜

新婚燕爾,錢鍾書和楊絳便啟程遠赴英國。他們在海上整整漂流了一個多月,二人似乎有說不完的悄悄話、知心話,日子也過得不怎麽寂寞。

當然,新婚夫妻是要有磨合的過程,在船上二人發生了一輩子唯一的一次爭吵。原因隻是為了一個法文“bon”的讀音。楊絳說錢鍾書的讀音帶有鄉音,錢不服,兩人都說了許多傷感情的話。

最終兩人講和後,都覺得吵架很無聊,便講定以後兩人要共同商量,商量不妥,各持異議,不必求同。此後兩人再也沒有商量不通的事情了。

到達英國後,錢鍾書入牛津大學埃克塞特學院,攻讀文學學士學位。為了節省學費和食宿費用,楊絳在牛津作了旁聽生,借住在一個叫老金的人家裏。

不久因為飲食習慣的問題,二人搬了出來,租住了一名愛爾蘭人的房子。搬到新居的第一天早上,因搬家極度勞累的楊絳沒有早醒,向來“拙手笨腳”的錢鍾書竟然大顯身手,把自己親自做的,有黃油、果醬、蜂蜜的“西式”早餐,用小餐桌直接端到楊絳的床前,蜜味的早餐、蜜樣的情意,讓身在異國他鄉的楊絳滿心幸福!

當然,料理日常生活繁瑣的人還是楊絳。錢鍾書想吃紅燒肉,國外買不來必備的配料。楊絳就多次“試驗”,用雪利酒代替黃酒,也做出了像模像樣的紅燒肉,錢鍾書吃得高興,楊絳心裏更高興。

當然,楊絳的辛勞錢鍾書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便幻想著仙人能給一副“辟穀方”,可以不用吃飯而長命百歲,為此還賦詩一首:

卷袖圍裙為口忙,朝朝洗手做羹湯;
憂卿煙火熏顏色,欲覓仙人辟穀方。

四句詩讀來情意濃鬱,趣味盎然。

1937年5月,他們愛情的結晶----女兒錢瑗出生。躺在醫院裏楊絳當然不能再照顧錢鍾書的飲食起居了。被“寵壞”的錢鍾書每天到醫院探望楊絳時,經常苦著臉對楊絳說“我做壞事了”:今天是打翻墨水瓶,染了房東的桌布;明天是弄壞了門軸,門上不了鎖;後天是額骨上長了一個大大的疔,疼痛難忍。產後虛弱的楊絳每次都微笑著回答六個字“不要緊,我會洗”、“不要緊,我會修”、“不要緊,我會治”。

盡管在牛津的生活忙亂繁重,天生帶有幾分“癡氣”的錢鍾書,偶爾的癡性發作,還為生活增添了幾分歡樂。一次,楊絳午睡未醒,童心未泯的錢鍾書便想趁機給她畫個大花臉。剛落筆,便驚醒了楊絳。沒想到臉上的皮膚比宣紙還吃墨,楊絳把臉皮洗到快要破了,才勉強看不出墨痕。“理虧”的錢鍾書再也不搞惡作劇了,而是畫了一幅楊絳的肖像,上麵畫上眼鏡和胡子,聊以過癮。

1938年,錢鍾書和楊絳帶著一歲多的錢瑗,乘坐法國郵船阿多士Ⅱ號回國。與他們同行的還有外交官和詩人冒效魯。冒效魯有一首詩反映了與錢楊一家三口在旅途中的“狼狽”和自樂的情景:

憑欄錢子睨我笑,有句不吐意則那;
顧妻抱女渠自樂,絲絲亂發攢雞窩;
夜深風露不相容,綠燈曼舞揚清歌。
喧呶聚博驚座客,傾囊買醉顏微酡。

錢鍾書的神態和船上的情景,在詩中可謂呼之欲出。楊絳懷裏抱著嬰兒,錢鍾書滿頭亂發,像烏鴉做的窩。經過二十多天的顛簸,他們才上了岸,上船時胖乎乎的“瓷娃娃”錢瑗,下船時已經成了一個瘦弱的小嬰孩,夫妻倆心疼的不得了。

動蕩年代的堅守

此時的國內,北大、清華、南開三所大學南遷昆明,聯合組成“西南聯合大學”。回國後,錢鍾書輾轉趕赴昆明,到西南聯大任教,楊絳帶著錢瑗回到上海。

當時錢家和楊家都逃難避居在上海,居處都十分狹小。楊絳母女有時擠居在楊家,有時擠居在錢家。此時,楊絳應振華女校校長王季玉的邀請,擔任了振華女校上海分校校長,低調的楊絳勉為其難,自謂“狗耕田”。

此段時間內,錢楊隻能靠魚雁傳遞信息,傾訴思念之情。後來,錢鍾書因故辭去西南聯大的工作,到湖南藍田國立師範學院任教。

1941年錢鍾書辭湘返滬,像“癡漢等婆娘”一樣等待重返西南聯大任教。失去工作的錢鍾書隻能和楊絳廝守上海,苦度淪陷生活。

1942年春,錢鍾書才被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學院聘為教授,拮據生活稍有緩解,屢遭厄運撥弄的一家人終於能生活在一起了,日子雖然艱苦,卻是一家人同甘共苦,錢鍾書發願:從今以後,咱們隻有死別,不再生離。

在這苦難的歲月裏,楊絳筆耕不輟,寫出了《稱心如意》和《弄假成真》兩部話劇雙璧,就在楊絳的話劇創作如日中天之時,為了滿足錢鍾書“想寫一部長篇小說”的願望,楊絳甘願放下一切,作錢鍾書的“灶下婢”。

小說《圍城》是1944年動筆,1946年完成。楊絳在《記錢鍾書與<圍城>》中,記錄了這段故事:

有一次,我們同看我編寫的話劇上演,回家後他說:“我想寫一部長篇小說”。我大為高興,催他快寫。那時,他正偷空寫短篇小說,怕沒時間寫長篇。我說不要緊,他可以減少授課的時間,我們的生活很省儉,還可以更省儉。恰好,我們的女傭因家鄉生活好轉要回去。我不勉強她,也不另覓女傭,隻把她的工作自己兼任了。劈柴生火燒飯洗衣等等我是外行,經常給煙煤染成花臉,或熏得滿眼是淚,或給滾油燙出泡來,或切破手指。可是我急切要看鍾書寫的《圍城》(他已把題目和主要內容和我講過),做灶下婢也心甘情願。

這種“灶下婢”的精神可敬可愛,令錢鍾書也無比感動。正如其在《圍城》序言中所寫的:

這本書整整寫了兩年。由於楊絳女士不斷地督促,替我擋了許多事,省出時間來,得以錙銖積累地寫完。照例這本書該獻給她。

艱難歲月的相扶

1949年5月,錢鍾書和楊絳接到清華大學的聘函。兩位曾結緣於清華,並在此度過了終生難忘的學生生涯,如今他們又雙雙回到母校,執掌教鞭。

錢鍾書主要指導研究生,楊絳是兼職教授。當時,錢鍾書和楊絳除了上課、辦公、開會之外,兩人總是形影相伴,深居簡出,晚上的空餘時間對他們來說,是青燈攤卷的好時光,他倆不愧是一對“讀書種子”。

1952年下半年,由於院係調整,清華大學變成了一所純工科性質的高校。因此,在1953年年初,錢鍾書和楊絳被調整到北京大學文學研究所,由教授變成了研究員。

之後又經曆了一場考驗,兩人都默默忍受,彼此更加體貼,互相照應,盡力從煎熬中享受生活情趣。當時社科院朱寨的一段回憶中曾這樣記述:

當年的中關村,真是名副其實的郊野風味。樹木鬱鬱蔥蔥,田園綠蔭,特別是夕陽餘暉中,景色更是宜人。此時,錢鍾書先生和楊絳女士正在田間道路上並肩散步。

次年10月下旬,錢鍾書和楊絳按照文學院的安排來到北京郊區下鄉。期間,錢楊二人隻能書信往來,以慰牽掛。楊絳後來也回憶了這件事:

默存在家的時候,三天來一信,兩天來一信,字小行密,總有兩三張紙,同夥唯我信多,都取笑我。我貼身襯衣上有兩隻口袋,絲棉背心上又有兩隻,每袋至多能容納四五封信。我攢了不到二十封時,肚子上左邊右邊盡是硬邦邦的信。

很可惜,這些珍貴的信並沒有保存下來,全由火神“收藏”了。其實這些信誰都讀得,既不肉麻,也絕無見不得人的話。但是,楊絳在經過前幾次“事情”之後,已經有點兒“神經質”了,很害怕將來“白紙黑字、百口莫辯”。所以信攢的多了,隻好硬硬心腸,付之一炬。後來,楊絳常常後悔自己毀了“默存一輩子寫的最好的情書”。

痛徹心扉的別離

1977年上半年,經曆過又一場人生考驗之後,錢鍾書和楊絳仍在中國社會科學院裏工作。1978年錢鍾書的巨著《管錐編》正式出版。此時的楊絳除了繼續文學研究和翻譯之外,還創作了大量的散文、小說,邁上了又一個著譯巔峰。

隨著歲月的流逝,錢鍾書和楊絳年事漸高,身體狀況開始走下坡路。1994年開始,錢鍾書的身體一直欠佳,始為膀胱部位癌變,後又發現右腎萎縮壞死。

在錢鍾書住院的近兩個月裏,楊絳在病房裏放了一張床,日夜服侍。醫護人員和親朋好友都讓她回家休息休息,暫由別人照看一下,她卻一往情深地說:鍾書在哪兒,哪兒就是我的家。

病中的錢鍾書也十分心疼楊絳,勸她回家做休整。晚上錢鍾書失眠,楊絳陪坐,兩人輕聲夜談。錢鍾書拉著楊絳的手說:“你不失眠,最近睡的挺好,白天一累,夜裏打呼嚕打得跟咱家原先養的貓似得......你告訴浙江文藝,他們不是讓我給你的散文集題字嗎?我寫。”伉儷感情之深篤,於此可見。

此次病愈之後,錢鍾書又多次住院,楊絳一直陪在身邊。在錢鍾書不能進食的情況下,楊絳每天在家裏熬好魚湯或雞湯送到醫院裏,以便與醫院的營養液合在一起。

禍不單行,錢鍾書還在病床上,1996年上半年,錢瑗又因肺癌晚期住進了醫院。八十多歲的楊絳兩處奔波,心力交瘁。病來如山倒,1997年3月錢瑗病逝。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何等沉重的打擊!但是,想想還在病榻上的丈夫,已經孱弱如紙片人的楊絳將失女之痛深藏,打起精神,全身心地照顧錢鍾書。

但是,再好的照顧、再深的眷戀也未能挽留住丈夫的性命,1998年12月錢鍾書也撒手人寰。彌留之際,楊絳始終陪在錢鍾書身邊,不停地用家鄉無錫話在他耳邊安慰。錢鍾書停止呼吸,楊絳親吻他的額頭,久久地貼著他的臉頰。

按照錢鍾書的遺願,楊絳為錢鍾書舉辦了非常簡樸的葬禮。在錢鍾書的遺體被推進火化間時,旁人勸她離開,她說:“不,我要再站兩分鍾”。相濡以沫一生的伉儷,就此陰陽兩隔。痛徹心扉的楊絳隻能默默地凝視丈夫最後“兩分鍾”。

似海深情的綿延

死者如生,生者無愧。1998年錢鍾書去世之後,楊絳還是在為丈夫活著。年近九旬的她用無數個日日夜夜,將錢鍾書留下來的零散而殘破的手稿,一張一張精心拚貼起來,井井有條地整理好,並陸續付梓。

2013年,102歲高齡的楊絳得知香港的收藏人要公開拍賣錢鍾書生前的“書信手劄”。楊絳認為書信是丈夫的個人隱私,堅決予以阻止,叫停拍賣。為此,楊絳不惜訴至法院,此事以拍賣公司的撤拍作為了結。這個百歲老人再次以頑強不屈的精神,盡顯“護夫”深情。

早年,錢鍾書為感激妻子,在短片小說《人·獸·鬼》出版後,在自留的樣書上寫下這樣一句話:“贈與季康,絕無僅有結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這是何等深情、何等中肯的評價!

恩愛夫妻,撒手永訣,時間倏忽,轉瞬十年。蘇軾有詞《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短短的百十字,深切地表達了蘇軾對已故愛妻的深切懷念。失去錢鍾書的楊絳,形影相吊,過去的點點滴滴不斷地浮現在眼前,在那些瑣碎裏,凝結著化不去的深情。

紅塵中愛的最高境界是什麽?執子之手是一種境界,相濡以沫是一種境界,生死相許也是一種境界。在這世上有一種最為凝重、最為渾厚的愛叫相依為命、不離不棄。那是天長日久的滲透,是一種融入了彼此之間生命中的溫暖。

2010年10月,楊絳在中秋節期間寫下了《憶鍾書》的詩句,道出了對丈夫無限的懷念:

與君結發為夫妻,坎坷勞生相提攜。
何意忽忽暫相聚,豈已緣盡永別離。
為問何時再相見,有誰能識此天機。
家中獨我一人矣,形影相吊心悲淒。

2014年,楊絳在上海《文匯報》發表了《錢鍾書生命中的楊絳》。

我最大的功勞是保住了錢鍾書的淘氣和那一團癡氣。這是錢鍾書最可貴之處。他淘氣、天真,加上他過人的智慧,成了眾人心目中博學而又風趣的錢鍾書。

每項工作都是暫時的,隻有一件事終身不改,我一生是錢鍾書生命中的楊絳。這是一件非常艱巨的工作,常使我感到人生實苦。但苦雖苦,也很有意思,錢鍾書承認他婚姻美滿,可見我的終身大事業很成功,雖然耗去我不少心力和體力,不算冤枉,錢鍾書的天性,沒受壓迫,沒受損傷,我保全了他的天真、淘氣和癡氣,這是不容易的。

2016年5月25日,楊絳在北京病逝,享年105歲。

人間再無“我們仨”!

在使人悲傷和悸動之餘,令人欣慰的是“我們仨”,終於團聚了,再也不用分別!

楊絳在2011年百歲之時,接受了《文匯報·筆會》的訪談,說過這樣一段話:

我是一位老人,淨說些老話。對於時代,我是落伍者,沒有什麽良言貢獻給現代婚姻。隻是在物質至上的時代潮流下,想提醒年輕的朋友,男女結合最最重要的是感情,雙方理解的程度,理解深才能相互欣賞吸引、支持鼓勵,兩情相悅。我以為,夫妻間最重要的是朋友關係,即使不能做知心朋友,也該是能做得伴侶朋友或相互尊重的伴侶。

百歲老人,百字箴言,字字璣珠,句句真情。在這樣一個濫情的年代,我們慶幸還有這樣真摯濃烈的愛戀、這樣情深意堅的伉儷,值得我們永遠膜拜和祭奠。

作者:溫暖前行。https://www.sohu.com/a/297838722_423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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