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保溫杯
到了宿舍樓下,我打算喊楊豆豆下來幫我上樓梯,譚天卻攔住我說:“我背你上去。”
“啊?” 我大吃一驚,把頭搖成撥浪鼓,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我不要。”
譚天這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也太大了,從草木皆兵到昭然若揭,連個過渡都沒有。樓道裏人來人往的,我可不要趴在他背上接受大家的注目禮。
“幹嘛?你害羞?你腳受傷,我背你上樓不是天經地義的嘛。再說那天送你去醫院不是背過了嘛。”
“那……天我什麽……也不知道。我……我也沒害羞,我就是……” 我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說什麽。我剛才還在說什麽時候吃到豆沙,可這豆沙突然咬到的時候還怪燙嘴的不好下咽。
我腦筋一轉急中生智想到一個理由:“女生宿舍樓裏,男生不能上去的,傳達室的大媽可在那裏看這呢。”
譚天不以為然的笑笑說:“沒事兒,我早就跟大媽打過招呼了,她同意了。” 說著朝不遠處的大媽揮揮手。
大媽看見譚天後,從平日裏那副容嬤嬤臉,立時轉換成了一副令妃娘娘的賢淑關心樣兒,滿麵慈祥的笑著,這變臉速度比川劇還快。這位大媽往日裏甚是刻板,有一次王樺要幫我們女生搬個東西上樓,她都不允許,今天怎麽到譚天這裏就破例了。
我詫異的看著大媽難得的笑臉,又轉頭看看譚天,隻好訕訕的笑笑說:“上次校慶表演時管後台那女生隻讓你進,現在這宿舍大媽也是隻賣你的賬,你這老少通吃的秘訣是啥呀?”
“你不是要跟大媽爭風吃醋吧?還不都是為了你,快上來吧。” 譚天說著彎腰想要蹲下來。
我沒理會他,自己撐著樓梯扶手跳了兩個台階說:“你看,我可以這麽跳著上樓,不用你背我。”
“你的寢室在五樓,等你這樣子跳上五樓,你的膝蓋就要報廢了,到時候真成瘸子了,看你怎麽辦。” 譚天一把將我從上麵那個台階給拽了下來,固定在他身邊,生怕我再亂蹦亂跳。
一計不成我再生一計,故意挑釁的說:“我寢室可是在五樓哦,你背著我能爬那麽高嗎?你的膝蓋不是也擦破了。”
“那點小傷早好了,我能不能爬得上去,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譚天笑著衝我擠擠眼睛,一副 “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我的各種理由都被譚天駁了回來,實在無計可施,隻好老實坦白:“ 樓道裏這麽多人,我不好意思讓你背我。再說史雲霞不也住這裏嗎,讓她看見了多不好。”
“我就是要讓她們都看見。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們倆光明正大的嘛,現在怎麽又臨陣退縮了?” 譚天飛揚的眉毛像是一封宣戰書。
“我是想光明正大,可我沒說想被照在聚光燈下啊, 你不要矯枉過正嘛。” 我不服氣的辯解。
“不是矯枉,這是我早就想做但之前沒敢做沒能做的。” 譚天突然不由分說的一把將我橫抱了起來:“你不願意我背你,那我就抱你上去。”
我花容失色驚叫起來:“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好好好,讓你背,讓你背……” 事實證明當快吃到豆沙邊時一定要當心,燙嘴的豆沙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像岩漿一樣噴湧而出了。
譚天丟給我一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眼神,我乖乖的趴到了他的背上,譚天毫不費力的就把我背了起來。
走了沒幾步就有幾個女同學迎麵下樓來,本來她們嘰嘰喳喳的的在說話的,拐過彎來一看見我們倆,立刻噤了聲。她們各自臉上的表情像萬花筒似的豐富多彩,有驚訝和好奇,有激動和羞怯,有冷眼和不齒……她們還沒走遠就開始交頭接耳起來,我隱約聽見她們提到了譚天和我的名字。我像鴕鳥一樣把羞紅的臉埋到了譚天背上,譚天肯定也聽見了,可是他好像並不在乎。
“你要累了,就把我放下來吧。” 我實在受不了樓道裏人來人往的各色眼神了,又開始找借口。
“別說話,快到了!” 譚天根本不容我有異議,我隻得閉上了嘴。
從一樓到五樓譚天走得步履穩健,呼吸勻稱,我煎熬得坐臥不安,麵紅耳熱,加把火就能熬成一鍋赤頭赤臉的赤豆湯。當楊豆豆打開寢室門的那一刻,臉上露出了老母雞變鴨,不對,是豆沙包變披薩的驚奇神色。隨後她的杏仁眼立即滿意的眯成了腰果,帶著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欣賞。她麻利的讓開道,引著譚天去我的椅子邊,就這幾秒鍾的功夫,還不忘丟給我一個“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勝利眼神。
譚天把我穩穩當當的放在了椅子上,我為終於結束了聚光燈下的酷刑鬆了一口氣。譚天直起身子微微喘著氣,臉上泛起了運動後的紅暈,他白裏透紅的臉頰讓我突然想起了“說地”,我示意他把床頭的“說地”拿過來。
“這就是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那隻玩偶豬,我覺得它是你的兒童版,你看像不像?”
譚天深表懷疑的捧起“說地”左右端詳,漸漸的眼裏露出了笑意:“嗬嗬,這眉毛和眼睛還真有點兒像。”
“還跟你有同款膚色和紅暈。” 我笑嘻嘻的補充到。
“好了,被你說服了,我從唐僧變成豬八戒了。” 譚天一本正經的問,“那我考考你啊, 豬八戒最喜歡背誰?”
“當然是……” 脫口而出的瞬間,我方才意識到我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惱羞成怒的一拳朝譚天捶過去。他靈活的一扭身子笑著躲開了。
這時譚天按在“說地”上的手忽然觸摸到了它衣服兜裏的一塊硬物,他探出手指把兜裏的東西夾了出來:“怎麽它兜裏還有張紙條啊?” 說著想展開紙條來看。
我猛然想起這是譚天來還我軍裝時寫的字條,我把它留做紀念放在了“說地”的兜裏。剛落入了他的圈套,我更不想讓他看見這個字條,我怕他笑話我,一張破紙條還這麽鄭重其事的藏得像個寶貝。
“不許看!” 我一把奪過字條,漲紅了臉把它緊緊攥在手心裏。
“神神秘秘的,不看就不看,總有一天你會自己告訴我的。” 說著他把“說地”放回了床頭,“這床這麽高,你晚上要怎麽上去睡覺呢?” 譚天比劃著床沿和我椅子間的差距。我們宿舍的床都是在上鋪,下麵是桌子。
“你不記得支教時我怎麽翻牆的了嗎?這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說著我單腳站立起來,雙手拉住床沿一個引體向上把自己舉到了床邊,然後輕輕一躍翻身坐下。
“你的翻牆功夫倒還派上用場了,這下我就不用擔心了。” 譚天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我懸在床邊的腳,“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去上課。”
想到他還要再來背我下樓,我又得接受一遍“萬眾矚目”的待遇,我嚇的趕緊拒絕:“不用了,楊桐能扶我下樓。”
譚天卻不容置疑的看著我,用極小的聲音丟下一句:“明天再來背媳婦兒。” 說完假裝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大步邁出了寢室,但我從他後腦勺的頭發絲裏都感覺到他的得意。
譚天一走,楊豆豆便像個土地公公似的霎時間不知從哪個角落裏冒了出來,嘴裏大喊到:“拉風了,拉風了,今天本宿舍樓的新聞頭條非你倆莫屬了。剛才我到別的寢室轉了一圈,大家都在議論你們倆呢。”
我當然知道今天自己“出盡風頭”了,楊豆豆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沒搭理豆豆,鬱悶至極的斜靠到床頭,拿被子蒙住了臉。楊豆豆偏不罷休,一伸手揭開了我的被子。
“譚天今天可是給足了你麵子,你幹嘛還不高興?” 楊豆豆頗有不解的問。
我斜睨了她一眼:“誰要他用這種方式給麵子了?”
“大小姐,你不要這麽難伺候嘛。以前你不是老怪他躲躲藏藏,現在證明給你看了呀。” 楊豆豆簡直像個居委會的大媽,管東管西的碎嘴,“你都不知道,剛才其他寢室的女生有多羨慕呢。你若不想叫他背,可有的是女生願意讓他背呢。”
“極左極右的,要不是腿走不了,我才不要他背呢。” 我不滿的嘟起嘴。
“哎,估計他覺得你這次受傷有部分是他引起的,而且也是想彌補以前的虧欠,隻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方式來表達。你自己挑的豆沙包,你就受著吧。” 楊豆豆現在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老是向著譚天說話。
我低著頭用手指來回撚著被角沒有說話。要擱在往日譚天不會做這樣招搖的事,也許正如豆豆說的他想補償我,但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其實就想要一個正常的戀愛,不需要遮遮掩掩,但也用不著大張旗鼓,不要一會兒冷若冰山一會兒又燙如岩漿。
我就想要一個保溫杯,我需要的時候裏麵永遠裝著恰到好處的溫水。
這集太甜美太溫馨太歡樂!謝謝無憂大方撒糖,————噢,不是,是撒豆沙包,莎莎的甜越嚼越香,太享受了:))
問好無憂!
來晚了,鳥悄地補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