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烏鴉的樹洞
Life is not a snapshot
61 攬你入胸懷
譚天見我一直微蹙著眉頭悶悶的不啃聲，他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尖問：“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麵嗎？”
我不知道他突然轉了話題是什麽用意，沒有搭理他。
譚天沒有在意，而是自言自語的繼續說：“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覺得你皮膚白白嫩嫩的，笑起來調皮又好看，像極了日本動畫片裏的小女孩。走路蹦蹦跳跳的，說起話來也是滿臉自信，一看就是從小生長在優越的環境裏，被人寵愛慣了的。對我來說你就像一個漂亮精致的瓷娃娃，我很想親近你，擁有你，但是又很怕我粗枝大葉的把你打碎了。”
我想起來上次譚天寒假裏得了一個瓷娃娃想送給我，原來他是這個含義。不僅僅是覺得我的外表像瓷娃娃，而是覺得我脆弱精細得像個瓷娃娃一樣需要被精心嗬護。
我越發有點賭氣的說：“你是覺得我很難伺候，所以說我像個小公主嗎？”
譚天詫異的看著我，大概在回憶我是怎麽知道的。這是支教那次他跟歐陽飛宇說的，但是他看上去好像已經不記得。
他沉默了一會說：“我曾經的確覺得你像個小公主，一方麵是因為對於我來說，你就像個高高在上的小公主，那麽完美無瑕，我怕我夠不到你。”
驕傲自信如譚天也會擔心他夠不到我？我心中一顫，並沒有因為他這麽說而感到自信心膨脹，反而生出一絲心疼。
“你是譚天啊，你怎麽也會有這麽不自信的時候呢？”
“因為我麵對的是你啊，林溪。” 譚天發自肺腑的感歎說。
其實他不知道，在他麵前我也常常覺得自己不夠好，怕被他嫌棄。在旁人眼裏，我和譚天都屬於各方麵優異出眾的人，理應充滿了驕傲自信，但是我們在對方麵前也是那樣的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不自覺的把自己低到塵埃裏去。
“你沒有配不上我，我也沒有配不上你，我們都不需要妄自菲薄。” 我給譚天打氣，也是給自己更多信心。
譚天聽我這麽說笑了起來：“你有時候真的傻氣十足。”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迫切的問：“你剛才說了一方麵，那其他方麵呢？”
“另一方麵……”譚天猶豫了片刻說，“剛開始的時候我確實覺得你有點嬌驕之氣，活得像個城堡裏的小公主，每天需要很多愛來澆灌。在家肯定也是養尊處優慣的，沒吃過苦，估計有大小姐脾氣，我怕自己hold不住……”
聽到這裏我的臉色變了，這才是譚天之前沒有追我的真實原因吧，他所謂的夠不到也隻是因為他怕離得太近自己應付不了，他終究還是沒有那麽喜歡我。
我的心一陣酸酸的，難過的低下頭，試圖鬆開手，盯著腳麵說：“你以前跟歐陽飛宇說過我像個小公主。他要追我，讓你不要跟他搶。你是不是覺得反正咱倆也不合適，所以就默許了？”
“你怎麽知道的？不是這樣的……” 譚天著急起來，一把抓緊我的手。
“你們倆那天講話的時候我剛好過來送通訊錄，都聽見了。聽你放棄了我，我很難過，於是後來一個人跑到山上去了。”
“我……我……不是的，林溪，我……沒有要放棄……”譚天結結巴巴的一時不知該怎麽跟我解釋，最後急得什麽也沒說，隻是一把將我摟在了懷裏，緊緊的抱著我，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表達他並不是真的想放棄我。
他一邊緊緊摟著我，一邊著急的辯解：“你聽我說完，我沒有要放棄你，我曾經的那些擔心隻持續了非常短暫的時間，就改變了想法。”
剛才見到他時我的心情起伏，很希望他能給我一個擁抱，現在這個擁抱突然降臨了，我又緊張起來。這是我們第一次擁抱，他的手碰到我的後背時，汗毛像埋伏的哨位似的全部警惕的立了起來。譚天急於說話，沒有注意到我的緊張，隻是用胳膊牢牢的把我圈住，似乎想用他整個身子來裹住我。他的身體比我熱得多，仿佛一條暖和的被子，把熱量一點點的傳到我的身上，原本警戒心高漲的汗毛全部都得到安撫倒了下去。
我沒有掙紮，乖乖的俯在他懷裏，聽他繼續說：“我曾經的確有點擔心你會有公主脾氣，愛使小性子，愛粘人，而我不喜歡伏低做小的哄人，也不會甜言蜜語的耍花腔，不大懂得照顧女孩子的情緒，可能跟你不合適，但後來我意識到這都是我的偏見。我發現你特別會為別人著想，也很堅強獨立，跟你接觸越多我越這麽覺得。你承壓能力很強，如果環境逼迫的話，隻怕你比我都要能吃苦。我以前沒能發現這些，是我自我意識太多，不夠理解人心。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即使你衝我耍些小脾氣，我都會覺得很可愛，根本成不了我們之間的障礙。”
這還是第一次聽譚天誇獎我性格上的優點，過了這麽久他終於發現我並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麽嬌弱。我微微揚起臉看著他的眼睛，我想要確定他現在是真正看清了我，也看清了他自己的心。隻見他的眼睛清澈透亮，像一潭深水，裏麵印著一個小小的我。那個我堅定無畏，像一團小火苗在他眼裏跳躍，把他這潭深水也燃燒得熱氣蒸騰。
譚天眼睛漸漸變得霧氣氤氳，他俯下臉在我的兩隻眼睛上各親了一下，我迫不得已的閉上眼睛把頭埋到他的懷裏。
譚天用下巴蹭著我的額頭，輕柔的說：“我沒有想要放開你，隻是有時候我會覺得，像你這麽好的姑娘，就應該有個能寵你愛你的人，讓你過上公主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我在照顧人方麵沒什麽把握，我可能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更怕照顧不好你，讓你受委屈。
歐陽飛宇性格溫暖，體貼周到，我當時覺得也許他更適合你。而且我知道你家境不是一般的好，而我爸媽就是普通工人，家裏還有三個孩子，跟你家差距很大。歐陽飛宇家條件不錯，其他各方麵也都挺好的，我覺得有他的喜歡和包容也許你會過得很好，所以我沒去跟他爭。”
譚天對我的感情看似一直猶疑，卻原來想了這麽多方方麵麵，比我以為的要深沉得多。我的感情看上去比他的堅定濃烈得多，但是也簡單輕率得多。我從來沒有量化歸類過喜歡譚天的因素，從來沒有權衡利弊拿他跟別人比較過，看似一腔熱情愛得純粹，但我也一樣從來沒有想到過我們性格上是否合適，沒有想過兩個家庭的事，更沒想到將來那麽遠的事。我隻想到我喜歡他，他喜歡我，然後我們能每天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就可以了。
我的一股腦兒不管不顧的熱情看似電光火石，卻也如海市蜃樓，沒有紮實的根基，經不住現實的考驗，跟他一板一眼動了腦筋認真的思考一比，倒像是在過家家，顯得不夠成熟穩重。
他考慮的這些都是些現實中不可避免的事情，他能這麽理性的分析說明他對我們的關係很認真，總比一頭紮進去之後又發現不合適強。想通這些問題後，我覺得譚天之前的考量也沒什麽不對，心裏一陣釋然。對他的觸碰沒有再感到緊張，反而充滿了安全感。本來我的心裏還有些許不痛快，現在靠在他溫暖的懷裏，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聞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我突然間好像都想不起來剛才到底在不痛快什麽了。
我們的心離得那麽近，感受得到彼此的每一個呼吸，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也許譚天對我們倆是否能相處下去還不是那麽有信心，但信心是可以慢慢建立起來的，我會給他很多我的愛，總有一天他會對我倆信心十足的。
“所以你昨天沒睡覺想了一個晚上？跟我在一起會是這麽沉重的負擔嗎？你有責任有擔當，但我也不是賴上你就喪失自我生存能力了呀？弄得我好像是靠嫁漢才能穿衣吃飯的小腳女人似的。” 我嗔怪的反問。
“我昨天確實一個晚上都沒睡，我想了很多事情。” 譚天小心的解釋說，“你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歐陽飛宇選擇了我，讓我喜出望外，但也誠惶誠恐。我素來是個自持很高，做事大膽樂觀的人，可是我對你的喜歡讓我變得處處小心謹慎，不敢有行差踏錯。我怕你對我的認識不夠多，把我想象得太好，將來發現不是如你想象的又後悔。”
“你怕我把你想象得太好，我也一樣怕啊，也會怕你目前對我認識不夠，萬一哪天你發現了我其他缺點，不再喜歡我了怎麽辦？可是我們也可以換個方式想啊，如果我們都發現了對方更多的缺點，卻還願意繼續包容呢？誰沒一些討人厭的壞毛病呢，你包容我一點，我包容你一點，這樣感情也會更瓷實呀。” 我沒有讓他再繼續說下去，而是迫不及待的打斷他，
“而且談戀愛不就是為了互相多了解，看看是否合適嗎？如果不試一試，又怎麽會知道呢？我們的未來我們一起負責，就算有試錯成本，我也擔得起。
況且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我不需要別人照顧我，能不能過好日子是由我自己決定的。我不需要你有富裕的家庭，不需要你掙錢養我，不需要你鞍前馬後哄我開心，你隻要能有堅定的決心跟我一起麵對將來所有的困難，就足夠了。”說罷，我堅定不移的看著譚天。
譚天似乎被我動心不動腦的這股子勇往直前的傻勁兒感染了，眼睛有點濕潤，閃爍著熠熠光彩：“你說得對，我以前心理上沒有準備好，總是瞻前顧後，還不如你勇敢。我分析事情偏理性，顧慮的方麵也有點多。對於我來說，談戀愛就是奔著結婚去的，所以難免要全麵考慮。別怪我，好不好？”
我想起支教回來後我自己分析過如果當時譚天來追我的話，我可能更多的是不安，不確定要不要開始戀愛。譚天說他以前沒有準備好，其實很正常，我也一樣，隻是後來我動心不動腦的壓根兒就沒準備。
“嗯，以前的事一筆勾銷，往後你別再猶豫不決的讓我傷心就行。” 我笑笑說。
譚天開心的在我臉上 “蓋了個章”，輕柔的感歎說： “林溪，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真想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你，所以也才會有很多顧慮。你這麽義無反顧的選擇我，我一定會盡我最大努力讓你過得好。”
昨天演出前，我等著譚天對我說一句“我喜歡你”，他憋紅了臉半天也說不出口，這會兒卻好像隻是擰開水龍頭那麽簡單。我以前焦急的等待譚天來找我，等待他說喜歡我，等待他給我一個承諾，就如一日看三回的蘭花，左等右等它不開，隻道蘭花負我，卻不知隻是花期未至。
時間到了，答案也自然就有了。
楊豆豆跟陳可鬧掰時，我跟她說過我們年紀都還小，不必急在一時要個答案。我跟譚天又何嚐不是呢？以前或許是我太心急，以後我有很長很長的時間，等著他讓我知道他有多愛我。
我抬起胳膊主動圈在了他的腰上，原來男人的身體是這麽硬的。譚天的腰上都是肌肉，我環抱手臂在他腰上圈一個圈後，我的手剛好可以碰到另一邊的胳膊肘。
我把頭移了移位置貼到他左胸口上，嘴裏呢喃道：“你以前決定不跟歐陽飛宇爭，後來為什麽又改主意了呢？”
無憂把小女生那種戀愛中的忐忑不安寫得很貼近真實，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我們。“以後我有很長很長的時間，等著他讓我知道他有多愛我”，這句讓我眼濕，好想念青蔥歲月。。。
家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