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想】

    一直以來，尤其在某些重要時刻和重大事件之後，似乎總能聽到這樣的結論：毛澤東思想是馬克思主義的發展，鄧小平理論是毛澤東思想的延續。沒事的時候仔細琢磨琢磨，總覺得不是那麽回事。

馬克思主義理論到底是什麽，早已有人說得明明白白，當然這未必就能堅固或妨礙把馬克思主義當信仰的人繼續把它當作信仰。

本人不敢說研究過馬克思主義，更沒研究過數學和經濟學，所以不敢對它的理論實質做什麽線形分析，隻不過日前看見有人說“馬克思說過，文化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在馬克思主義來看，文化從來不是社會的主流”，對這個說法，我倒想說上三言兩語。

任何一件事情的發生或一種理論的產生，尤其當這種事情和理論成為一種潮流和普遍行為時，都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種社會文化現象。當然，這種觀點的必要前提是，必須搞懂什麽是文化，既文化的本質。從這個觀點來看，馬克思主義的產生也是一種社會文化現象。如果馬克思真的說過文化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或者在馬克思主義看來文化從來不是社會的主流，那就恰恰表明了馬克思主義在內涵上的文化缺憾，也恰好說明老馬對社會以及人性的本質缺少足夠的認知。這正是老馬的悲哀，也因此使他沒能成為頂級哲學大師。但要說毛澤東思想是馬克思主義的發展，甚至和馬克思主義是一回事，這就需要說道說道了。所以，盡管有許多人持不同觀點，還是有必要重新闡明一下什麽是文化。

就本質而言，文化是不同的行為方式所反映出的共同的思維方式，是不同的行為結果所反映出的共同的價值觀念和審美取向，是思維習慣與行為習慣的綜合反映；就形式而言，文化是知識和信仰的積累與表現；就內涵而言，文化就是一種趨向和凝聚力。

還是那句話：這是咱一家之言，誰都可以不讚同，拜托千萬別從書本或字典裏隨便找個定義就來蒙咱。

對於任何一個載體來說，當然包括社會、國家、組織和個人，文化都最為重要。如果把每一個載體都比作一部完整的機器，那麽文化就是操作並保證這部機器高效運行的主程序，隻不過不如硬件（載體）醒目就是了。一部再完美的機器，如果主程序出了問題，即使不成為垃圾，至多也就是一個漂亮的擺設。這和人們日常所理解的文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那些都隻是文化的具體表現形態，離文化的本質相去甚遠。

毛澤東思想是中華五千年文化的精髓，它的本質是文化，表現是方法論，特點是思維方式。它的深刻文化內涵，在中國古代的文化和思想中就已經存在著了，隻是被毛澤東用特殊的現代語言，用毛澤東特有的方式重新提煉了出來，並使其具有更強的針對性。這種深厚的文化內涵，加之極具特點的思維方式，形成了極大的凝聚力和影響力，隻是在他的同時代沒有其他人能夠看得那麽透徹那麽深遠，現在也不見得有很多。

毛澤東思想與馬克思主義在來源上是不同的。毛澤東思想的主體來源於實踐，而老馬是空想；毛澤東思想的本質是文化，其理論背後暗含著對曆史、人性、社會、哲學的深刻研究與判斷，而馬克思主義呢？是哲學？是經濟學？不管怎麽看，都似乎與實踐關係不大。這裏需要注意的是，毛澤東思想的主體部分形成於建國前，至於在後續的實踐中出現的所謂失誤，有其主觀因素，但其主觀因素的背後一定隱藏著更大的客觀原因。總之，不能把屎盆子往毛澤東一個人頭上扣，那會讓人看出這本來就是某些人的主觀故意，而且這種結果的出現，實在掩蓋不了幕後導演的嫌疑。不過話又說回來，放眼全國就他老人家一個人有那樣的高度和氣度，除了他還能往誰頭上扣呢？天要塌下來，總得有個人頂著吧？還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嗎？根本沒有！隻是扣的人恐怕也在心裏暗想：老人家就多擔待點吧，誰叫您是偉大領袖來著，咱得過日子不是？再說，當初您也把弟兄們整得夠戧，咋也不能讓你白整！

其實某些失誤是不是完全由毛澤東在正常情況下造成的，或者說是不是真由毛澤東造成的，還需要仔細研究。

那麽，鄧小平理論是不是毛澤東思想的延續呢？嗬嗬，這個也用說麽？老鄧那個底子根本就上升不到理論的高度。

說某人發展了某某真理，這種說法很不確切。真理原本就存在著，誰也發展不了它，隻不過在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表現形式；對於不同的思想家來說，又有許多不同的表達方式。所說的發展，無非是又多了一點發現和認知。

真理是適合所有時代、所有社會和所有人群的。

馬克思所描述的共產主義和世界大同，就其本質而言，與其他宗教所闡述的教義是相通的。任何不同的社會理論，其主觀結局都在一個共同點上。這種現象可以理解為始作俑者的善良追求或主觀臆想。

一個派別說另一派反動是可以的。隻要與自己的觀點不相同，就可以說它反動。反動隻表示不相同而已，隻代表傾向性，沒有任何其他含義。共產黨說國民黨反動或國民黨說共產黨反動，都是把‘反動’這個詞人格化了，在詞法上叫做擬人，方法上叫做詭辯，在政治上則是一種有效的鬥爭手段。就某種意義而言，在事實上取得勝利的理論往往被人們認為是真理，哪怕是暫時的勝利。這就是成王敗寇理論之由來，也是造成社會浮躁心理的主要外因。

對於宇宙來說，任何事物都不帶有傾向性。人也沒有傾向性。但是，離開宇宙的範疇回到由人這個群體所組成的國家和社會中來，人又必須帶有一定的傾向性，否則，在這個群體中就沒有他的位置，從而也無法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這就是觀念之差、黨義之爭和方式之別所以產生和存在的基本原因。對於宇宙和時間而言，不存在何對何錯。但是在宇宙的某一部位，在時間的某一階段，又有對錯之分。對和錯是由於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而產生的，也是由於時間的推移使參照物發生了變化而產生的。

作為政黨這樣一個特殊的小群體，主觀上沒有一個是不想往好裏走的，沒有一個不想無限擴大自己的陣容。至於在發展的過程中會不會出現偏差，或者說最終會走到一個什麽樣的結局，見仁見智。隻不過有的政黨抓住了真理的衣角，它所采用的方式就好一些，見效就快一點。這就使人們產生了傾向性。至於反人民一說是不成立的，因為人民是所有思想立足之根基，是實現所有理想之載體。反人民的都不是思想，而是妄想。反人民的團體不能被稱為黨派，隻是一夥暴徒或精神病。

政治和政黨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政治是社會實踐的主導手段，不見得非要和權力掛鉤。認為隻有權力參與的運作才能稱其為政治的說法，恰恰是對政治的誤解和曲解。而政黨充其量隻是一個利益共同體，不過是順便為大夥做點事，做多做少您都得擔待，並且時常披著一件“民主”牌外衣。在現實中這叫無奈。思想和信仰也是相互有差別的。思想的本質是文化，而信仰的本質是思維方式的方向性和行為方式的準則性。老馬的共產主義是虛幻的。你可以隱約看到它，但無法接近，更無法實現，猶如海市蜃樓，因為實際上它根本就不存在。正因為它無法實現，所以你可以永遠追求它，所以共產主義才得以成為某些政黨的信仰。其實信它的人未必就是真信，隻是上了這個賊船，想下來那可絕對不行，麵子上也過不去，因為虛榮心也是天性之一。

在現實中，這思想和思想家也有不少的冒牌貨。至少這樣的事實是經常存在的：通過某種思考或探察，把存在與不存在巧妙地結合起來，用生動的語言描繪出具體形象並且使人們相信，那麽他就是思想家；對於相信這種描述並為實現這種描述而奮鬥的具體人群來說，他就是領袖。

這樣的事情還少麽？這又是一個見仁見智的事情了。

統一戰線、組織建設和武裝鬥爭，一直被中共認為是取得勝利的三大法寶。事實上，使它取得勝利的真正法寶是土地革命——打土豪、分田地及其翻版。縱觀中共八十年的奮鬥史，一直貫穿始終的主要內容就是土地革命——在不同時期、用不同方式進行的土地革命。也就是說，它一直圍繞著土地做文章，而不是其他的。毛澤東如此，鄧小平如此，江澤民也是如此。對於人來說，土地是萬事之源。離開了土地，一切的人和事都將失去立足點，思想也將失去附著物。實際上這就是利益驅動和形式各異的利益分配，而前麵的三項隻是輔助手段而已。

這又是毛澤東與馬克思的不同之處：老毛有文化，老馬是文盲。如果有人不愛聽，也可以改說老馬不是文盲，是差之毫厘謬多少自個琢磨去。所以說，中共的奪取政權，不能絕對說成是馬克思主義的勝利。非要說是也行，隻不過有點栽贓的嫌疑。後來又進一步演變，終於發展到把毛澤東也變成了延誤社會發展進程的替罪羊。對於某黨某人來說，這一點倒像是老馬的學風。

毛澤東是偉大的社會科學家和社會實踐家，老馬確實不是。毛主席在主觀上更多的是實現自身的價值，卻在客觀上影響了太多人的一生，而老馬在骨子裏則明顯存在著改變他人命運的主觀故意。追求和信奉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或者說，總存在那麽一些“微妙”的差距。

思想和指導思想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方法和策略存在內涵上的差異。思想的主要內涵是文化，指導思想的主要內涵是策略。思想若失去文化內涵，也就失去了凝聚力；指導思想若不以正確的策略和具體的現實意義為體現，任何行為都無法取得成功。

有人說共產黨的本質就是儒表法裏，而且說這話的人確實有著驚人的身份和不小的來頭。這味道可得仔細咂摸咂摸，別等日後演變個什麽東西出來再瞠目結舌。

    東 樵

2004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