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裏麵,我們都是追求完美的人。
據說追求完美到極致的是兩個星座,天蠍座和處女座。我時常在蘇珊米勒的一周十二星座預言中,思考,每個人即將迎來的人生軌跡。不知道那兩個星座的人,會不會收獲新的一份屬於自己的完美,或生活,或感情。
我的作品中時常出現一個穿著白襯衫,有著修長手指和沉默情懷的男人形象,那種對於周遭生活漫不經心的我行我素和對於大起大落人生的瀟灑自如,讓我心儀。
就像木心。
夕子本人也是一個外界逼迫而不得不早熟的人,5歲讀書,21歲大學畢業。我深知早熟給原本的人生軌道帶來的利弊。
木心不僅僅是早熟,而是一個我們都很嚮往的,可以在黑暗中大雪紛飛的人。
看到他真的明白了一句話,即使在最粗鄙骯髒的環境,因為他的出現,你仿佛置身最華麗的巴黎街頭。這是一個自帶所有發光體的人。
童年那麼顯赫殷實的家境,王子一樣的相貌和背景,無論作畫還是寫作都是舉世無雙。被殘酷的文革迫害,斷了手指,關在水牢,掃了幾十年廁所,依然褲線筆直,雙眼如星,紳士風度。後來出國總算讓我長舒一口氣。他在國外讓很多文學藝術工作者覺得,不再彷徨,人生有意義。
我很欣賞那種即使在人生最絕望的時刻依然可以保持挺直的脊梁和王者風範的男人女人,記得上海的永遠貴族小姐郭婉瑩,文革迫害的時候,即使是去刷馬桶都穿著高跟鞋和旗袍,她在86歲的時候,與三個年輕女子外出,在一起走了幾分鐘,那三個子女都感到,像是三個男子陪一個迷人的美女去餐館,而不是三個女子陪一個老太太。
盧邁在清華經管的畢業典禮上說,“可以住五星級酒店的行政套房,也可以睡農民家的土炕,這才是應有的境界。畢業後,不管你們去了摩天大樓,還是田間鄉野,都希望你們能從容應對,不卑不亢。在觥籌交錯之後,希望你們還能想到,有很多人不能和你一樣享受財富和名聲,你應該以自己的能力和方式,去幫助他們。”
這才是王者風範。
有一篇文章寫木心生平的,我很喜歡,鏈接在這裏:
http://chuansong.me/n/548108751836
我仔細一字不落通讀了全文,非常非常敬佩欣賞這個真正的貴族,王者。他的堅持,才華,高貴,理性,感性,風度,品位,是刻在骨子裡的,完美。
木心辭世,陳丹青在悼詞中發問:木心先生經常引述一位歐洲人的話:“藝術廣大,是以占有一個人。”他當得起這句話。他又說:“愛我的人,一定是愛藝術的人。”我們今天站在這裏,當得起這句話嗎?
他讓我對世界對藝術都有了一個立場,有了這個立場我不再害怕這個世界。我知道怎麽愛藝術,很多人都愛藝術,未必知道如何去愛。他知道,他教會了我,我試著去愛藝術。你們還年輕,在這個世界上都會害怕,總是一個強權的世界,在日常生活,你們的工作當中,各種事情都會傷害你們,讓你們擔憂恐懼。你們在做人和做事情上要有一個更大立場。木心先生喜歡說,中國人會說人生觀世界觀,這都太小了。他說如果你對文史哲有一個了解,你對哲學有一個了解。能夠進入你內心,你遇到變故,遇到這個世界在變化,遇到災難遇到侮辱,能夠鎮定。你們沒有經曆過“文革”,“文革”是斯文掃地,很多人會失態,受不了。木心承受了那樣的屈辱,保有自己的自尊,這和他的哲學有關係。問題是先生不是一個哲學家,你把他說成是哲學家就看低了他,他跟尼采的立場是一樣的,認為最好的是藝術家。哲學應該用藝術的方式說出來。學者更是等而下之,就是整理材料的人。
我回想曾經很熱愛的很多作家,也同時是非常優秀而具有天賦的畫家,譬如豐子愷,三毛,餘秋雨,汪國真,席慕蓉,他們的畫作,完全不遜於他們的文字作品,我甚至在想,他們是不是落入凡間的精靈,在文學藝術領域,為我們的心靈,找到現實的寄托。
用木心先生的一首詩收尾: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 人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