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子的魔幻星球

夕子做過記者、PR和廣告人;出過書、寫了很多文章,也買賣了很多房子;現居多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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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幸福(下)

(2010-06-09 05:11:34)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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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一見鍾情是一件很浪漫的事,遇上了,也是人生的一種好的際遇,關鍵看你怎麽對待。科學研究證明一見鍾情產生的電流可以保持三十秒;之後如果雙方能夠冷靜下來,開始一個理性認識對方的過程,充分了解一個人,彼此敞開心扉,在了解中學會相互理解、彼此寬容,這樣,幸福指數還是比較高的。

  我沒法計算我的幸福指數有多少分,隻是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擁有著人生最矛盾的幸福。

  我開始背著肖正與戴博約會。而每天想著什麽借口與戴博約會慢慢變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可憐的肖正還傻乎乎的蒙在鼓裏。因為肖正每天早上要趕清晨6點的GO TRAIN下DOWNTOWN上班,有時深夜回家推開家門,他已經睡了,餐桌上是四個碟子扣著的菜,還有字條告訴我哪盤菜是熱著吃,哪盤不需要熱。每每這時,我都會覺得心裏五味雜陳。

  戴博和肖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也許是因為戴博早年在歐洲幾個交響樂團工作,歐洲的國家都跑遍了;他的人生閱曆非常豐富,懂生活並知道如何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你會感歎,身邊的世界居然可以是這個樣子。戴博時常對我說,“I want to show the world I know.”

  戴博教我買意大利進口的prosciutto di parma,讓店家刨成紙一樣的薄片,卷上切成小塊的金黃色粗皮蜜瓜;配上冰凍的白葡萄酒。他還教我如何去選好吃的奶酪,有一種小塊包裝的白色奶酪,略微壓扁,均勻抹平配上全麥的酥香餅幹;還有伯爵紅茶,在陽光暖洋洋的冬日午後,是最舒服的下午茶點了。他教我怎麽挑龍蝦,哪種的蝦腦最肥美;怎麽開生蠔的殼又快又省力,根據產地和紋路,哪種生蠔鮮味最足。他還會調很多口味的雞尾酒,展示給我如何挑出三色的酒;有時候他會把調好的酒用小小的透明玻璃杯盛上,15種酒一字排開,順著喝,讓我這個酒鬼大呼過癮。

  雖然戴博從3歲就開始拉小提琴,又在歐洲磨礪了十幾年,從合音一直到首席小提琴手,但是他卻從來不在我麵前賣弄任何;也不輕易演奏給我。在他的1+1的公寓裏,陽光房被他改造成練琴的琴室和書房,除了每天例行的練習之外,他基本上不怎麽碰琴。大部分的時間,他都窩在寬大的躺椅裏看書;我們約會時常會去逛書店,基本上多倫多哪裏的書店新書到貨最快、品種最全,他全都了如指掌。戴博對於書的癡迷也影響了我,讓自從學校畢業後就與書本絕緣的我,也慢慢開始熱愛讀書。

    我和肖正都是從事金融行業的,多倫多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數字化的城市。在認識戴博之前,我與肖正每天往返DOWNTOWN的金融中心上班,拎著飯盒穿著正裝,每天晃晃悠悠坐著地鐵上班,很多時候在途中睡著,然後回家做飯、喂貓、收拾、上網看電視,睡覺。生活過得單調而重複。

   戴博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開車下DOWNTOWN,他世界裏的這個城市和我的完全不同。戴博說,這裏比紐約優雅、比芝加哥隨和,比東京寬容;多倫多的藝術氣息猶如樹葉的枝蔓,悄無聲息的蔓延在每個城市細節,每條街道都滲透著那種與眾不同的個性和多變的氣質。到了多倫多,即使是再枯燥乏味的人,再了無生趣的事情,都會變得浪漫風情起來。這是一個藝術的城市,每一天都在變化,每一分鍾都有讓人驚喜的東西發現。

  一起逛Queen街,我們把車泊在Queen E的民居旁,然後一路走到KEW BEACH;那裏有一個巨大古老的水站,還有一大片的山坡,張開雙臂可以從坡上一路飛奔下去,腳下是軟軟的青草,麵前是蔚藍的大湖,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因為戴博之前有過一段時間的建築設計背景,他會指給我看那些沿湖而建的小房子,大致建造的年份和風格。戴博會帶我逛Queen街上的二手唱片店,店家看到他好像老友一樣,爬上高高的梯子取下那些“鎮店之寶”的絕版唱片,用唱片機放給我們聽,有時候戴博會從車裏取出一瓶紅酒,與店家一起喝上一杯,然後閉上眼睛細細去品味一段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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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博對於音樂的摯愛是在骨子裏的,我想我永遠都達到不了他的境界。在認識我之前,他時常一個人開車去DOWNTOWN聽一些地下樂隊的小型演奏會。他在十幾年前還做過一件很大膽的事,和幾個朋友一起租了一間酒吧,搜羅了一批音響器材、唱片,去大學裏邀請了一些熱愛音樂的年輕人,然後準備好旋轉的水晶球、煙霧機、射燈;自己創意設計了海報,拿著一個打釘機到各個大學和學院的布告欄去張貼;因為準備工作比較充分,那天戴博的主題音樂會還上了那一年的多倫多星報和BT早餐新聞,很是讓人驕傲。

     有一個樂隊我很鍾愛,但是因為比較小眾,外加上又是法國的樂隊,基本上可以在多倫多聽到她們音樂會的機會微乎其微。有一個晚上,戴博邀請我參加一個朋友的聚會;坐上戴博的吉普下DOWNTOWN的時候我還蒙在鼓裏,一直到我們把車泊好走到Opera house,踏入音樂廳的一瞬間,我忍不住尖叫。原來是我最愛的那個樂隊的世界巡回演唱會多倫多站!

     電影《非誠勿擾》裏有句台詞說,人和人之間是有氣味的,聞得到,感覺得到。那天,人聲,車聲。我仰頭看著戴博,看著他的眼睛,周圍的一切都好像瞬間蒸騰。而一直以來站在旁邊側眼旁觀的我,被他一下子拉入這個太真實的世界裏,心情起起伏伏,跌跌宕宕,就好像現在耳邊聽到的旋律,帶著一點點讓人憂傷的悵然所失。

    這是戴博給我的感覺:憂傷卻不沮喪,世俗卻藏童心,懶散卻不無聊。

   可是,我們也許可以同時愛兩個人,又被兩個人所愛。遺憾的是,我們隻能跟其中一個廝守到老。

   這個道理縱然如浪子一般的戴博也了然於心。

   在多倫多最熱的那個夏天,戴博忽然不見了。我開始隻是以為是一場惡作劇,後來才發現,我們的這場相戀本身就是一場不確定的戲劇。在我剛剛開始陷入愛情的時候,忽的一下,身邊的一切都消失了,隻餘我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彷徨四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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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之後,我和肖正和平分手。

   搬家的時候,整理書架,有一張Tim Horton’s的餐巾紙忽悠悠地從一本書裏滑落,上麵是潦草字跡:

   “喜歡了一個人,但是她身邊已經有另外一個人了。每次跟她見麵也很快樂,分手之後卻很旁徨,要不顧一切走在一起嗎?不是不可以,隻是,這樣做的話,大家都要犧牲很多,都會很痛苦,尤其一腳踏兩船的那一個。喜歡一個人,當然不希望她受到折磨,於是,隻好不再接近她。現在雖然不能一起,然而她會知道:我愛你,為了你的幸福,我願意放棄一切–包括你。”

    天漸漸黑了,我打開燈,努力辨認著這張字條。讀罷,仰頭看著屋頂上那隻小小的彩虹色水晶枝形吊燈,是戴博送的。他說:“我想要一個漂亮女人每天天一黑就想到我。”

    要不要把燈卸下來呢?我光著腳站在地下看了半天。

    這時候,門鈴響起。

    我打開門,有點怔住,慢慢的,唇角開始上揚,笑意蔓開,嗯,還是不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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